零走近雪晴，抓住了她的胳膊。
“你差不多得了吧？！”
“生氣啦？”雪晴笑瞇瞇的問。
“閉嘴！”
零捂著頭，能清晰地感覺到太陽(yáng)穴劇烈的跳動(dòng)。
桌子上，放著一盤烤豬肉——大概是從桃花塢買回來的吧？那個(gè)也已經(jīng)被羽毛所覆蓋了。
眼前的這個(gè)女人，玷污了雪晴的存在……不對(duì)，這只不過是雪晴的另一面，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shí)。
那么，被玷污的，是心中那個(gè)美好的雪晴嗎？
“不用收拾一下嗎？”雪晴笑著問“吶，房間弄臟了，不用收拾一下嗎？”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啊。這家伙是為了引起注意，才要做這些奇怪的事情嗎？
“呵呵呵……”
零不自覺地發(fā)出一串苦笑。
現(xiàn)在明白了又有什么用？現(xiàn)在去關(guān)心她，她就能回到原來的樣子了嗎？
“操！”零罵了一聲，一腳把桌子踢飛。
隨著一聲巨響，桌子倒地，盤子也摔得粉碎。
“去收拾好?！绷汩]著眼睛說，“收拾到你滿意為止?！?p> 雪晴被嚇到了似的，坐倒在地，低著頭，凝固了似的一動(dòng)不動(dòng)。
“怎么了？不是想要被我命令嗎？”零睜開眼睛，問道。
“我不知道。我的腦子里只有你，別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毖┣绲穆曇?，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
“沒錯(cuò)……全部……全都埋掉……”
冷靜就只是短短一瞬，雪晴很快就又恢復(fù)到了那種茫然的狀態(tài)。
“趕走……可怕的……只留下……就好……”
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就像是堆積的羽毛再緩緩飄落似的。
“雪晴?！?p> 不知不覺間，零已經(jīng)蹲在雪晴身邊，把手放在了她肩上。
“零？你回來了……”雪晴抬起頭來，縹緲的視線終于有了焦點(diǎn)。
“啊?！绷阏f著，抱住了雪晴。耳邊，傳來了雪晴的一聲驚呼，和微微的喘息聲。
“我……被零抱住了？”雪晴難以置信的，低聲問道。
作為回應(yīng)，零的胳膊上又加了幾分力氣。
“啊……”雪晴低呼著，把頭倚靠在零的肩膀上。
“雪晴，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p> 雪晴好像沒聽到似的，依然如夢(mèng)囈般的呢喃著：“我……被零……”
“我要告訴你，為你贖身的理由。”零注視著雪晴的眼睛說。
“身體……好溫暖……嘿嘿嘿……”
“雪晴，你聽我說?！?p>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雪晴?。?！”
零晃了晃雪晴的肩膀，后者依然在用心蕩神馳的眼神凝視著零。
“雪晴，我是認(rèn)真的，聽我說?！?p> “已經(jīng)無所謂了，那種事?！毖┣缒樕下吨鴾厝岬男?，毫不在意的說，“既然一直都無法說出口，反正也不會(huì)是什么好事情吧？”
零搖了搖頭道：“不，你聽我說……”
“不要?！毖┣缇o緊地抱住零，“不用說了，那種小事?！?p> “這不是小事……”
“是不是都無所謂，只要我能成為你的東西，就已經(jīng)滿足了?！毖┣玎卣f，“你說的沒錯(cuò)，我雖然有人的形狀，但是里面卻是空空的，只是個(gè)人偶。心里也空蕩蕩的，所以，我想要被零填滿……不會(huì)給零以外的任何東西留下哪怕一絲縫隙的。直到被零完全填滿，直到不能呼吸……”
雪晴說著，不知道突然從哪里來了一股力氣，在零肩膀上推了一把，然后順勢(shì)騎在了不由自主向后倒下去的零的身上。
潔白而纖細(xì)的手指，輕輕觸摸著零的臉，指尖因?yàn)榕d奮而顫抖著。
零抓住了雪晴的手，道：“你聽我說……”
“我不要！”雪晴突然發(fā)狂了似的怒吼起來，用手卡住了零的脖子，“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p> “多余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了。”雪晴低吼道。
零費(fèi)力的把雪晴的手掰開，道：“我殺了你父母，給你贖身的錢，就是殺掉他們的報(bào)酬。”
雪晴停下了動(dòng)作，大大的瞪著眼睛，凝視著零。
終于坦白了，這樣，關(guān)系也就破裂了吧？
“嘿嘿嘿……”
可是，雪晴卻這樣笑了起來。
“呵哈哈哈哈……你以為你這么說，就能讓我放棄了嗎？”
“你給我聽好，我說的都是真的?！?p> “嗯，嗯。我知道，我聽到了。啊，對(duì)了，殺掉了啊，那還真是過分吶?！毖┣缥⑿χ?，把頭靠近零的臉，“可是，我并不在乎啊。因?yàn)闅⒌袅怂麄儌z，所以就不想讓他們的女兒賣身？”
“對(duì)。你會(huì)被賣到燈火去，完全是我的責(zé)任，你覺得這樣的我，有資格和你在一起嗎？”零問道。
“為什么？總要想這些無聊的事呢？”雪晴還在笑著問。
“別鬧了，我真的是認(rèn)真的，你聽我說……”
“不需要。我也不想聽。啊，對(duì)啦~要不咱們?nèi)グ研?qiáng)的情報(bào)賣給貝德吧？然后咱們就一起住在上層的大房子里，相守終生好不好？那樣一來，就不用考慮這些……”
雪晴還沒說完，就被零一把推開，倒在地上。
然后，零的手握在了雪晴纖細(xì)的脖子上。
“你說要出賣小強(qiáng)？再說一次試試？”
“你就那么喜歡蕭小強(qiáng)嗎？哈哈哈哈，在燈火的時(shí)候你們關(guān)系就很好了吧？難道你們?cè)诟慊鶈?？?p> 零的手上不自覺地又加了幾分力，雪晴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原本端正的眉毛變得扭曲，但是臉上依然是一副恍惚的感覺。
“雪晴，如果你出賣小強(qiáng)的話，我就殺了你?！绷愕吐曊f著，然后松開了手。
“如果能被零殺死，那就一點(diǎn)都不可怕了。我的人生本來就是屬于你的……用你的手來終結(jié)它……”
“不對(duì)啊，你的人生應(yīng)該是屬于你自己的！”零夾雜著氣憤和悲傷的感情喊著，“你為什么要把人生交到別人手里??？你覺得那樣還算是在活著嗎？”
“無所謂了，管他是死還是活呢？怎么都好……那種事情，是要讓活著的人來考慮的……”
雙親被殺的少女，失去了任何希望。喪失自己的意志，成為空空的軀殼。
少女本該擁有的，生存的意義。
被曾經(jīng)的我，奪走了。
頭痛。
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伸出手去，想要救下某個(gè)人的畫面。
為什么，這幅光景至今還沒從腦海中消失呢？
腦海中，滿手血腥的零低頭道歉道：“對(duì)不起，我違反了約定?！?p> 而成熟的自己，立刻做出了反駁：“你不用道歉，錯(cuò)的是這個(gè)世界。在這里，只有這樣才能生存下去……”
身體失去了力氣，取而代之的是無可奈何的嘆息。
原本已經(jīng)死掉了的人的身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不允許任何人背叛他?！?p> 零這么說這，但心里卻知道，他并沒有在考慮蕭小強(qiáng)的事情。就只是，單純的想結(jié)束這個(gè)話題而已。
零說完，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再這樣和雪晴待在一起，不知道會(huì)發(fā)生什么事情。
“我今天去桃花塢睡?！?p> “別走……”雪晴喊道。
可是，雪晴現(xiàn)在究竟是怎樣一副表情，零連看都不想看到。
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里。
走出家門，雙腿不由自主的向水井奔去。
想要把頭浸到水里。
想要吧糾纏在心里的沉悶洗凈。
跑到井邊，一味的往頭上潑水，任由水流沖過每一寸肌膚。
在無數(shù)次被水沖刷過后，零癱坐在滿是水漬的石階上。
身體的燥熱消失，剩下的僅僅是酒精帶來的頭痛。
“該死的……”
事情完美的搞砸了。
在不想說出這個(gè)秘密時(shí)，不停地追問。說了出來，卻又不相信。
這算什么??？
到底該怎么做?。?p> 想不出答案，腦中只有像是被鈍器擊打了似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