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接起陸遙的微信語音:“晚晚,我已經(jīng)按照你交代的和厲兌霆說了,厲兌霆也相信了?!?p> 陸遙憂心忡忡地說:“晚晚,其實我已經(jīng)看到新聞報道了...”陸遙終究是沒忍住,脫口問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遙遙,你先不要多問,等時機成熟了我一定不會瞞你?!?p> 陸遙的言辭間含著千百個不放心,反倒是溫晚本末倒置地安慰起了陸遙,溫晚結(jié)束了和陸遙的語音通話后就洗漱睡了,她清楚地知道今夜注定會格外得漫長。
溫晚醒醒睡睡,一夜只睡了三兩個小時,夢里卻都是厲兌霆的影子。夢醒后,她不由自主地撫上自己仍舊平坦的小腹,肚子里的這條小生命不僅僅是她和厲兌霆之間的樞紐,更是自己僅剩的籌碼,然而事已至此,早已是萬分不由人了,掌心的觸碰絲毫沒有為她帶來一絲喜悅,更多的只是心底不斷涌出的無限凄絕。
東方早已泛起了魚肚白,溫晚看著墻上的鐘表無聲的笑了,三個小時后,厲兌霆究竟能不能順利在滿堂名流的見證下牽起何云娜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呢?韋述安在賭,溫晚也在賭......
鏡子里的溫晚妝容化得極淡,一副我見猶憐的凄楚之態(tài),連日以來的食欲不佳更使她憑添扶風之骨,如云的秀發(fā)就這樣隨意披散著,整個人好似春枝上一朵孱弱美麗的玉蘭花。
韋述安早已安排好了車,司機掐著點把溫晚送到經(jīng)貿(mào)商廈門口,溫晚看起來并不著急,她悠閑地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將先前早就準備好的B超單用微信圖片發(fā)送給厲兌霆,她暗忖了一會,似乎仍然覺得不夠,復又撥通了厲兌霆的電話待響了幾聲后才快速將電話掛斷,做好了這一切后,溫晚才輕車熟路地坐上電梯直達商廈的頂樓。
今天的風很大,溫晚站在空無一人的天臺上佇立遠眺,稀薄的空氣夾雜著清涼的氣息,溫晚的腦海中愈發(fā)清明,她靜靜地梳理著暗自萌生的脈絡,現(xiàn)在,只等一通電話了......
不出意料,厲兌霆的電話果然打了過來,只是時間竟比溫晚預料的時間還要早出許多來。
溫晚站在高高的駐臺上,耳邊夾雜著冬日呼嘯泠冽的風,她的聲音恍如數(shù)九寒天的碎冰,一字一句都滲著無盡的寒意:“厲兌霆,我在經(jīng)貿(mào)商廈的天臺上,我想最后再見你一面?!?p> 厲兌霆早已嚇得心驚肉跳,他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聲音嘶啞地低吼道:“晚晚??!......”
溫晚絲毫不給厲兌霆任何開口說話的機會,她快速打斷道:“厲兌霆,我只等你半個小時,你一個人來,你若身邊帶著旁人,那么我現(xiàn)在就帶著我們的孩子一起從天臺上跳下去!”
掛斷電話后,溫晚的臉上竟有著說不出的從容與淡定,她俯瞰著腳下高樓林立的城市,自己仿佛就站在高入云巔的凌峰之上,橫豎都是一樣的結(jié)果,而自己早在多年前就清晰的明白這個道理。
溫晚從包里掏出粉撲,小心對著鏡子開始細細地補妝,她再一次露出私下早已排練了千百遍的表情,她是了解厲兌霆的,她清楚的知道,這恰如其分的表情配上拿捏好的動作最撫人心。
厲兌霆猶喘著粗氣,他一上來就看見這幅畫面,溫晚孤注一擲地站在高高的站臺上,無數(shù)冷風劈頭蓋臉地吹來,她的外套翩然翻飛,她轉(zhuǎn)身,像是一朵被風吹散地迎春花,還未全然體味到春的盛景,就這般早早的支離破碎了。
“晚晚!!”這聲音里飽含著驚恐,隱忍,歉疚,懊悔和無盡得痛楚。
短短數(shù)日未見,厲兌霆竟然瘦的脫了形,他的眼眶深深地凹了進去,此刻的他面色蒼白得幾近透明,他早已被溫晚嚇得魂飛魄散:“晚晚!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做傻事?。 碧熘溩拥膮杻饿卧眠@樣卑微的態(tài)度求過人?溫晚美麗的面龐上露出了明艷哀絕的笑容,她隨著厲兌霆向前邁出的步子猶自向后退了一步。
厲兌霆望著溫晚身后無盡的天幕,天空中似乎有一道金雷無情地劈下來,生生地從他心口處捅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口子來,震的他腦海中一切明晰的過往全部分崩離析。
厲兌霆身上每一寸皮膚都急劇收縮緊繃著,他猛然停住腳步,踉蹌地向后退了一步,低吼道:“晚晚!”
溫晚笑著笑著竟哭了起來,大顆大顆的眼淚安靜地流淌在她的面龐上,“厲兌霆,你說你希望成為一方讓我落腳的磐石,你說我不需要世事洞明,人情練達,因為你會是我的依靠......”溫晚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合時宜地笑,她的鬢發(fā)被風吹起,支離破碎的聲音在風中飄忽不定,凄迷難捱:“答應和我結(jié)婚的人是你,許諾我未來的人是你,可拋棄我、欺騙我的人也是你!你口口聲聲說愛我,你就是這樣愛我的?”
短短一瞬,厲兌霆已被溫晚臉上絕望到死的神情深深地刺痛,她的話就像萃著劇毒的刀鋒,一刀一刀生割活剝著他的心臟,他的胸腔內(nèi)痛得透不過氣來。
冰涼透骨的風徹底風干了溫晚臉上的淚水,她的眼瞳里再無一絲星茫,她自嘲道“厲兌霆,你一定把我當傻子一樣看待吧.......我原以為你的出現(xiàn)會是我灰暗人生中的雨后彩虹,可時至如今我才明白,我的人生永遠都是風雨兼程,謝謝你讓我知道,愛情也不過如此?。。?!”
蕭蕭寒風將溫晚寬大的外套吹的鼓鼓作響,她逶迤的秀發(fā)隨風翻飛,溫晚仿佛顛簸在汪洋大海中,她孱弱的身體開始在風中劇烈的搖晃起來,她只覺得身心俱疲,唯有胸口處涌起腥咸的滋味才是真實的,溫晚“哇”地一聲就嘔了出來,厲兌霆早已猛地撲了上來心驚膽戰(zhàn)地緊緊抱住了溫晚,溫晚強忍著眩暈卯足了力氣狠狠捶打在厲兌霆身上,厲兌霆只牢牢箍住溫晚,一動也不動地任由溫晚又捶又打,溫晚終于再也忍不住了,眼前一黑,直直地倒進厲兌霆銅墻鐵壁般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