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此乃安身立命之地當以殺止殺
北遼寒地，勁風陣陣，呼嘯而來，猶如波浪怒潮，萬馬奔騰，地動天搖。
赫圖阿拉城頭上，費英東一身書生裝扮，手里攥著一封油紙，閃亮的眸子上不時地閃爍著兇光，端詳半天，突然開口道：“傳令戈什都司，密切注視一黑衣少年，名曰李青云，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生擒回來。”
“喳！”
費英東目送那人離開，神色頓時猛沉，咬牙道：“唐童，我必親手將你抽筋扒皮?！?p> 李青云向來不以天分而忘習苦練，行路暇息，將老乞丐所授拳術(shù)，勤加琢磨，融會貫通，一路上倒也消磨時光，不久，便到了九州第一關(guān)‘山海關(guān)’。
山海關(guān)南眺渤海，白浪滔天，煙波浩渺，北望長城，蜿蜒起伏，氣勢磅礴，雄關(guān)扼要隘，似那虎踞龍盤。
李青云遙望片刻，這才縱馬入關(guān)，交付通關(guān)文牒，認命文書，這才入得關(guān)內(nèi)，也不做多停留，直接去了軍營。
山海關(guān)守將孫文禮，官居三品武官，乃前隋禁宮尉官，前隋兵變，李唐入主，孫文禮因功著升三品忠武將軍，鎮(zhèn)守山海關(guān)。
李青云一入營，便在軍士引領(lǐng)下直接入了主營，剛一踏入，便見一白面儒將端坐其上，李青云不敢怠慢，忙跪拜道：“小子李青云拜見上將軍。”
見無搭話，李青云只好再次拜道：“小子李青云拜見上將軍?！?p> 孫文禮似乎早就知道李青云的到來，眉頭微皺，沒好氣道：“本將耳朵不聾?！?p> 言罷，孫文禮抬頭瞅了李青云一眼，冷哼一聲，做模做樣的打開李青云的認命文書，開口道：“既然如此，本將就命你錦川營堡守將，你去上任吧！”
說著，將那任命文書丟至李青云跟前，李青云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一黑，也不好做聲，施了一禮，扭頭離開。
待李青云離開，帳中閃過一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追殺李青云的陰一手，只見他額頭處纏著一血跡斑斑的白布，自太陽穴纏繞至耳廓，將左眼包裹其中。
陰一手走近孫文禮跟前，冷笑道：“三公子有令，此人必死！”
說罷，扭頭瞥了一眼孫文禮，無禮道：“記住，別壞了三公子的事?！?p> 孫文禮不敢怠慢，一臉賠笑道：“大人，大可放心，本將心有定數(shù)。”
“哼！”
陰一手沒好氣的冷哼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陰一手剛走，孫文禮笑意慢慢的在唇角消失，憤恨的瞪了一眼，罵道：“什么狗奴才也在本將面前擺譜?！?p> 罵了幾句，孫文禮將手往桌上一拍，大聲怒道：“來人呢?！?p> 一傳令兵聞聲跑了進來，孫文禮喊道：“傳我命令，錦川堡留八百老兵，其余人馬撤回山海關(guān)?！?p> “遵命！”
傳令兵應聲而答，急忙跑了出去。
孫文禮望著帳外，心里暗想：“剛才那小子到底何人，怎么那么多大人物要他的命?！?p> 沉思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順手將一封油紙信攥成一團丟到了火爐里，油紙信瞬間被火吞噬，就在那一瞬間，‘長孫敬德書’四個字顯現(xiàn)其中，可憐李青云對這一切毫不知情。
錦川營堡乃大唐位于北遼第一哨所，堡內(nèi)常年駐兵八千，營堡高樅，墻體均是巨石壘成，非人力可破，城頂戰(zhàn)旗密布，甲明盔厲，城外有兩人深溝槽，布滿了荊棘，竹刺，易守難攻。
李青云驅(qū)馬上前，卻見數(shù)千人馬，步騎皆有，正陸續(xù)往城外駛?cè)?，李青云也不多想，直接縱馬駛?cè)搿?p> 一黑臉老兵正站在營堡外圍，見李青云一少年竟單騎闖營，頓感大怒，挺槍上前，將李青云攔于堡前。
李青云也不惱怒，開口問道：“你是何人！”
那黑臉老兵蒜鼻闊嘴，豹眼圓環(huán)，肩膀?qū)掗煟聿母叽?，結(jié)實得像一堵墻，見那少年竟反問自己，頓時怒火中燒，挺槍直刺。
李青云哪里料到自己麾下將士竟攻擊自己，猝不及防下，差點被一槍刺中，本想解釋一番，卻見那黑臉老兵又挺槍上前，暗道：“既然如此，那就拿你立威！”
李青云面色一冷，氣勢陡變，忙跳下馬來，赤手空拳，迎了上去。
黑臉老兵忽感一陣殺氣襲來，暗道：“不好！”剛想后退，卻見李青云赤手空拳，心里大喜，挽了一個槍花，直刺而來。
李青云縱身一跳，憑空一躍數(shù)丈，暴喝一聲：“給我滾！”
“轟！”
以拳直對槍尖，以力破力，只聽‘砰’的一聲，那黑臉老兵被轟飛出去。
不多時，一隊人馬沖出城門，那隊人馬一出城，便立刻變幻起陣型來了，后排弓箭手上前，穿插在盾兵中間，將箭對準了李青云。
李青云望著那閃爍寒光的利箭，深感不妙，萬箭齊發(fā)，饒是武學大師也只能飲恨當場，李青云急忙高舉文書，呼道：“本將乃新任命錦川營堡守將李青云，有文書在此?！?p> 一騎馬軍士聞聲向前駛來，接過文書，仔細查看，這才連忙下馬，恭敬地單膝跪在地上，言道：“末將文忠拜見大人，末將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大人誤要怪罪?！?p> 李青云本就身材高壯，濃密的美貌下，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又嚴峻，又親切，只見李青云哈哈一笑，屈身扶起文忠，大聲呼道：“大家既是兄弟，自當以心相交，不必如此，快快請起?！?p> 李青云扶起文忠，又跑至那黑臉老兵面前，忙將其扶起，入手一陣濕熱，又見那黑臉老兵雙手鮮血淋漓，昂頭呼道：“快傳軍醫(yī)。”
李青云急切熱迫，關(guān)切之態(tài)，文忠盡收眼底，忍不住心里暗自驚訝。
李青云隨軍醫(yī)入營，出城軍隊也紛紛列隊回堡，堡外僅余一桿破碎幾半的長槍，孤零零的留在原地。
李青云入堡后，聽聞軍醫(yī)講這黑臉老兵不過是被震傷了手臂，救治過后，已無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文忠一直伴其左右，片刻不曾離過，見李青云守護黑臉老兵身旁，忙開口道：“將軍不必自責，我等身為大唐軍人，馬革裹尸乃是宿命，更何況，已無大礙，還請將軍隨我入帳議事。”
李青云聽罷，也覺言之有理，忙令軍醫(yī)好生照看，這才起身隨文忠入帳。
文忠見李青云眉頭緊鎖，忙道：“將軍當真神勇，那黑臉漢子名叫趙虎，江湖人稱黑面虎，乃我錦川營堡第一悍卒，沒承想，竟不敵將軍一招?！?p> 李青云聞言，當知是拍馬屁，可也心里喜悅，訕笑道：“哪里，哪里?！?p> “等等！”
李青云笑罷，突覺哪里不對，停下腳步，神情凝重道：“你說剛才那軍士叫趙虎，怎么會有江湖人稱，他不是我大唐軍人嗎？”
文忠一笑，忙解釋道：“大人有所不知，我錦川營堡乃大唐首關(guān)，向來大戰(zhàn)起始，皆是死戰(zhàn)之地，唐王下令，凡是犯罪者，一律發(fā)配錦川營堡，以充軍備?！?p> 聽這一番話，李青云才明白過來，這錦川營堡竟是如此之地，回想過往種種，忍不住暗罵：“好一個長孫無忌，好一招借刀殺人，真是好算計啊！?！?p> “大人，大人，大人！”
文忠連呼三聲，這才將李青云驚醒，李青云忙笑道：“看來我錦川營堡藏龍臥虎，遍地英豪啊！”
文忠倒也不客氣，忙點頭道：“將軍剛來一日，日子久了就知曉這其中緣故了，我錦川堡內(nèi)個個皆是悍卒，沒一個手上沒沾血的。”
李青云點頭笑意連連，不置可否，突然望著文忠道：“聽你言語，不像江湖英雄，倒像是讀書人?！?p> 文忠笑而不語，連忙苦澀搖頭，似有難言之隱，李青云也不多問，踏步向前。
來到大帳，李青云在文忠指引下，徑直端坐于上位，心里頓感豪氣沖天，暗暗發(fā)誓：“這是我起家的地方，觀音婢，一定等著我，早晚有一天，我要沖進皇宮，親手將你搶出來?！?p> 李青云眉鋒微皺，沉思片刻，忙開口道：“傳令各營將官來營議事?！?p> 文忠聽罷，剛想開口提醒，卻見李青云幽深的眼底，隱約隱藏著敏銳的戒備和刀鋒般的殺意，忙施禮道：“遵命！”
帳外鼓聲響徹云霄，三聲鼓斃，可帳內(nèi)卻無一將官前來，李青云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一黑，怒道：“平日皆是如此嗎？”
文忠聽罷，起身道：“將軍所言不錯，錦川營堡一直如此，各營將官均是兇狠之徒，來的將軍無不灰溜溜的離開?！?p> 李青云點了點頭，將手往桌上一拍，大聲怒斥道：“好??！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心狠！”
文忠大驚失色，忙上前道：“將軍切莫動怒，此事還望從長計議，一旦處理不當，怕是會激起兵變，到時候……到時候……”
李青云見他欲言又止，心思一動，便明白了，急忙開口道：“到時候引火燒身，小命不保，對吧！”
文忠跪了下去，神情恭敬，喊道：“不敢！”
“起來吧！”
李青云心里早有打算，這是自己安身立命之地，若不能如臂所使，又有何用，倒不如鐵血洗禮，將不安的聲音徹底消滅。
李青云沉聲道：“帶我去瞧瞧，我的這些將官究竟在忙些什么！”
聽著李青云話里話外的殺意，文忠不敢阻攔，只好應道：“遵命！”
心里暗想：“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