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言說道：“這事我確實有些了解，但是我現(xiàn)在無法給你答案?！?p> 許茉不解地問：“為什么？”
何一言卻似乎態(tài)度很堅定：“小茉，這件事你終有一天會全部都知道，但不是現(xiàn)在，因為有些人必將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彼噶酥复蜷_的電腦頁面，又繼續(xù)說道：“我自己做過的事情，都在這里，我愿意承認(rèn)，也很抱歉。記得我曾跟你說過，你父親對我有恩，沒想到在他困難的時候，我背棄了自己的承諾。這件事情我一直感到自責(zé)，所以后來收購路誠，并非是我高瞻遠矚，而是愧疚，只希望路誠不會因此毀掉。”
“所以最開始，你把我招進公司是否也是因為愧疚？”許茉想起初入公司的情形，原來他對她的照顧，對她的教導(dǎo)，現(xiàn)在看來，都不過是因為他對爸爸的自責(zé)。這段時間的相處，雖然大部分在他的忙碌中度過，但那些美好的瞬間一幕幕閃現(xiàn)，卻又摻雜了他多少的真情或假意？想到這里，許茉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何一言很想像往常一樣，把她抱在懷里，替她擦掉眼淚，哄她開心，可是此情此境，他連握住她手的勇氣都沒有。
他早該告訴她這一切，是他做錯了事，不配與她在一起?？墒撬质侨绱素潙倥c她在一起的時光，貪戀那生命里終于出現(xiàn)的快樂與安寧。
“我承認(rèn)，讓你進公司，有一部分原因的確是來自愧疚，但更多是認(rèn)可你的才華。小茉，與你在一起是最快樂的時光，我曾想用盡一生去守護。但我知道我不該如此貪心，我也不想辯解什么，無論你做什么樣的決定，我都無話可說?！焙我谎哉f出訣別的話，心如刀絞，他的視線終于從許茉身上離開，轉(zhuǎn)過身，向臥室走去，眼淚再次落了下來。
許茉的心也早已亂成一團，她想拉住何一言，像很多時候一樣，從后面抱著他，然后聽他側(cè)著頭輕輕叫著她的名字，又伸過手，將她拉入懷中。
可是眼淚涌上來，連他的背影都變得模糊起來。她窩在沙發(fā)上，胡思亂想了很久，腦海里一會是她和何一言在一起的畫面，一會又是爸爸去世那幾年自己在異鄉(xiāng)求學(xué)的艱辛，一會是爸爸帶著她在路上奔馳，一會又是何一言電腦里那份傳真和報表。往事一幕幕應(yīng)接不暇，她感到頭昏腦漲，不知過了多久，終于覺得很累，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清晨了，許茉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手機想看看現(xiàn)在幾點，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身上還蓋了厚厚的被子。
廚房的餐桌上放著微微涼了的早餐，何一言卻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出門了。她用冰冷的水洗了個臉，讓自己的頭腦清醒過來，好想一想昨天一天發(fā)生了什么事。其實不用想她也清楚地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想冷靜的或許只是自己的心罷了。她環(huán)顧著周圍，這里到處都是她和何一言在一起的氣息，這一個多月來，他一直陪在她身邊，照顧著腳傷的她，如果一開始他們之間沒有秘密，那還會有這些美好嗎？她不知道，她只是需要冷靜，足夠的冷靜，冷靜到客觀地來看待這件事情。
天氣依然很冷，在冬季的低溫下，明明已經(jīng)是高掛了許久的太陽也沒有絲毫的熱度，只是散發(fā)著它的光亮，以此來顯示今天是個晴天。
許茉站在陽臺上，發(fā)了很久呆，想了很多事，卻始終無法得出自己想要的結(jié)論。
快到中午的時候，她的電話響了，本來以為是媽媽，或許媽媽會因為昨天的談話而詢問她今天的結(jié)果，然而并不是，媽媽似乎和她有默契一般，什么都沒問，甚至電話都沒打過來。
來電是個陌生的號碼，許茉沒有心情接聽，想要掛斷，卻不知怎么手指碰到了接聽鍵，電話里立刻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是許茉嗎？我是陸馨。我要離開了，我們可以聊聊嗎？”言語滄桑，甚是絕望。
要是換做以前，她雖不會去憎惡戴輕宇和陸馨這一對，但也絕不會想要搭理他們，可是今天她卻下意識地答應(yīng)了。
或許是陸馨的那份語氣，觸動了她此刻內(nèi)心的悲涼。
陸馨約了她在城東的車站見面，此時正是午餐時間，許茉在車站附近一家極簡單的餐廳里見到了陸馨，她穿著有些臃腫的黑色羽絨服，頭發(fā)依舊是散落在肩頭，遮住了大半個臉，不知是不是太冷，她的臉和唇都異常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許茉在她對面坐下，看到了她腳邊放著的行李箱。她其實知道城東的車站有車能直達陸馨的家鄉(xiāng)，還是開口問道：“你要去哪兒？發(fā)生什么事了？”
陸馨擠出一絲笑容，說道：“去哪兒？當(dāng)然是回家。記憶中我們似乎沒有在一起吃過飯吧？除了同學(xué)聚會。不過你提前兩年離開了學(xué)校，參加同學(xué)聚會的機會也不多?！?p> 陸馨一邊幫她倒上一杯熱茶一邊說道：“這里的餐廳很簡單，只有茶水和便餐，以前念書的時候，每次坐車回家之前都要來這里吃過飯再走，這次也一樣?！?p> 許茉默默地聽完陸馨有些絮叨的話，淡淡地問了句：“他不來送你嗎？”
陸馨的手沒有停頓，倒完茶將水壺放在了旁邊，笑著搖搖頭，語氣有些心酸：“怎么樣？是不是覺得我很活該？到頭來也只是這樣一個結(jié)局，并不比當(dāng)初的你好到哪里去。我知道其實很多同學(xué)都在暗地里笑話我，等著這一天降臨在我頭上，你或許也一樣。”
許茉直言道：“說實話，以前我或許還會對你有什么意見，但是卻不想關(guān)心你們的結(jié)局，現(xiàn)在也沒想過要笑話你，我們同學(xué)一場，來這里，只是想送送你，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他可以喜歡我，喜歡你，也可以喜歡其他任何人，不過都與我無關(guān)了?！?p> 陸馨點點頭，看著許茉道：“你說得對，不過是個男人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可惜我現(xiàn)在才明白。說真的，我很喜歡你的性格，拿得起也放得下，如果不是因為他......”
她自顧自笑了笑，又說：“他沒有喜歡別人，雖然他身邊總是有一群花天酒地的朋友，但我知道，其實他是最重感情的，他愛過一個人，便很難再接受其他人?！?p> 許茉開始還真有點以為是因為戴輕宇愛上了別人，才會使陸馨傷心離開，現(xiàn)在看來，卻似乎不是，于是問道：“那你為什么要離開？”
陸馨愣了愣，隨即明白了許茉所指，雖然心痛，卻依然故作從容地解釋道：“我所說的他愛過的人，不是指我自己，而是你，許茉。他從來沒有忘記過你，而我，也從來無法取代你在他心里的位置?！?p> 許茉有些不可置信，即使當(dāng)初他是愛過她，現(xiàn)在過了幾年，他們已沒有了絲毫聯(lián)系，為什么陸馨竟如此篤定？
她搖頭說道：“這不可能，你們是分手也好，分開也罷，但是請不要拿我的過去當(dāng)借口。你們在一起已經(jīng)這么久，難道會沒有一絲感情？”
陸馨說道：“許茉，我今天約你來，并不是要指責(zé)你什么，也不是要找你興師問罪，或許我以前面對你的時候，有一些不恰當(dāng)?shù)男袨椋F(xiàn)在看來都很可笑，卻并非沒有依據(jù)。請聽我說完，你什么都沒有做，可你一直在他心里，他雖然從來都不說，但是女人的直覺是很敏銳的，我一直相信，到現(xiàn)在也相信?！?p> “你的生日是不是四月十七號？”陸馨突然問。
許茉下意識地點頭說是，卻不知道陸馨為何這樣問。
陸馨抬頭看看天花板，其實天花板也沒什么好看的，她只是盡量不想讓眼淚流出來，繼續(xù)說道：“他一間公寓的停車場里有一輛車，車牌號是XM417。其實以前我也不知道是他的，但是那輛車一直用車罩蓋著，從來沒有用過，后來我好奇就去查了一下......那輛車是紅色的，你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經(jīng)常去賽車，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