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茉走后，何一言也起身準(zhǔn)備離開。夏眉叫住了他，道：“對不起，我一直沒告訴你，那天是我告訴許茉關(guān)于當(dāng)年的事情，還讓她去………”“我早就知道了”，何一言打斷了她的話，“那天在醫(yī)院，我也看見你了。”
夏眉驚愕不已：“你都知道了？那你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許茉真相？”何一言搖頭道：“你是我助理，你做事情就等同于我授權(quán)，就是犯了錯我也有很大的責(zé)任，這就是真相！”“可是，明明是我背著你擅自解除了與許先生的合約………”“事情過去了這么久，其實我們誰都清楚，你的決定在當(dāng)時而言對公司并沒有損失，只是不該擅自做主，替我做了這一回小人。”何一言緩緩說道，“我們誰也沒料到，這會是戴成勛的一個陰謀，而許先生也因此離開了人世?！?p> 當(dāng)年發(fā)生這件事情后，何一言十分憤怒，覺得違背了自己一直追求的商場信義，愧對于有恩于自己的許臨扉，所以才要夏眉離開公司，而夏眉心里自然不滿，本來是為公司著想，卻沒料到何一言如此小題大做，所以一氣之下去了戴氏?！拔抑滥阍?jīng)很恨我，所以才去了戴氏。這幾年，不知道你心里的恨還在嗎？”
夏眉低下頭去，這幾年的經(jīng)歷也的確讓她變了很多，曾經(jīng)她以為何一言看重她，便有些自我膨脹，可是離開了洛雅集團，卻經(jīng)常碰壁。當(dāng)時的她并不認(rèn)為自己錯了，去戴氏，的確是存有報復(fù)之心的?！叭绻捱€在，我就不會來這工作了。這幾年過去了，我才發(fā)現(xiàn)，真正認(rèn)真看待我，信任我的上司，就只有你一個，我以前不明白，覺得自己起碼也是為了公司，我哪里錯了？現(xiàn)在我終于知道，我以為自己很能干，其實都是在自以為是，不懂考慮別人的感受。我沒有考慮過你的立場。”
“既然你都懂，這件事就不必再提了，安心工作吧?！焙我谎哉f罷就要離開。
“何總”，夏眉叫住何一言，終于下定決心，說道，“既然我做的事情你都清楚，為什么還讓我再跟你一起工作？你原本可以不用在許茉面前為我承擔(dān)，可你為什么………”何一言轉(zhuǎn)過身，看著夏眉問：“你想說什么？”
夏眉終于說出了藏在心中已久的話：“在你心里，我和許茉，哪個更重要？”何一言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隨即答道：“夏眉，我之所以選擇讓你從戴氏回來，是因為我很看重當(dāng)年我們一起工作的默契，也想化解我們之間這幾年的恩怨。要知道，人和人之間，不只有愛情，還有很多其他的情感，在我看來，都難能可貴。我不想讓你對我有什么誤會，所以我要告訴你，在我心里，你是我最欣賞的工作搭檔，許茉是我最愛的人，你們沒有可比性?！?p> 聞言，夏眉頓覺渾身冰涼，沒有誰的拒絕會比何一言更加無情更加直截了當(dāng)，她真后悔自己為何會問這么傻的問題，不僅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令自己難堪。“既然你在意許茉？為什么當(dāng)時要輕易放棄你們的感情？連解釋一句都沒有？”夏眉心有不甘，又繼續(xù)問道。
何一言長長嘆息一聲，緩緩答道：“戴成勛的手段你想必也是清楚的，我不敢，不敢讓她再受到傷害……”那一次車禍的場景還歷歷在目，他真的不敢保證戴成勛被他逼急了會不會做出更殘忍的事情來。
夏眉的心徹底涼了，雖然早已有了分寸，卻又不得不逼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她喃喃地道：“原來，你也有不敢的時候……”思緒萬千間，何一言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夏眉，如果我說的話令你失望，你可以離開。但是離開之前，作為上司，我還是要告訴你，在職場上，我尊重每一位女性，所以我覺得，女人無論是生活還是工作，都不應(yīng)該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只有這樣才會真正快樂?！?p> 何一言說罷，大步向門外走去。留下夏眉在原地默默沉思。
許茉離開夏眉的辦公室后，又下來到樓下的商鋪轉(zhuǎn)了轉(zhuǎn)，想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位置，走了一會，想起剛才在辦公室看到何一言的那一幕，腳步又停下來，正在電梯口發(fā)著呆，突然聽見旁邊有人說話：“喜歡這個位置嗎？”
許茉回過頭，何一言就站在她旁邊，順著他的視線向前看去，電梯口對面有個店面，櫥窗里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婚紗。許茉有些不解，聽到何一言又說道：“這個位置很顯眼，人流順著電梯而上，從電梯口出來直接就能注意到這里。這家婚紗店的合約就要到期了，如果你喜歡這個店面，我留給你?！?p> 許茉聽他這樣說，挑了挑眉，冷笑道：“據(jù)我所知，匯瓏大廈的店面入駐權(quán)，競爭都是很激烈的。怎么？何總難道是要給我開后門嗎？”何一言看著她，點頭笑道：“你說是就是吧。”
許茉卻并沒有笑，在她看來，兩人分手這些天，各自經(jīng)歷了不少事情不說，起碼心中的結(jié)都還沒解開，她無法心無芥蒂地去笑著和何一言交談，就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所以她繼續(xù)無視著何一言的示好，漠然地道：“還是不必了吧！我會按照要求接受各項考核，何總身居高位，這些小事就不勞費心了?！?p> 一句話似乎又將兩人的關(guān)系拉遠了，何一言低聲黯然道：“小茉，別這樣行嗎？”許茉的心有些疼，卻還是生硬地說道：“那要怎樣呢？何一言，難道你覺得我們還能像從前一樣說話嗎？”
何一言沒回答，眼圈有些微紅，低著頭的樣子像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卻又不知道怎么樣祈求大人的原諒。許茉心中不忍，只好說道：“你從來沒有做過背叛我爸的事情，當(dāng)年與爸爸解除協(xié)議的人不是你，是夏眉，對嗎？”何一言猛地抬頭，眼神里有些詫異：“你怎么知道的？”“我猜的，剛才見到夏眉的時候，想起了一些事情，就套了她的話?！痹S茉如實說，末了，又問：“如果我沒有猜到，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
何一言沉默了半晌，道：“你會怪我瞞著你嗎？”許茉淡淡地道：“你知道嗎？在我心里，你雖然平時對人嚴(yán)苛，卻從來不推卸責(zé)任，她當(dāng)時是你的助理，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你，不只是你，所有人都會覺得，她做的決定，都是你的授意。所以這個責(zé)任由你來扛，這沒錯，也像你的為人?！?p> 何一言深吸一口氣，即使兩人走到現(xiàn)在這種地步，許茉還是選擇理解他，令他再一次有了奮不顧身，飛蛾撲火的沖動?！爸懒诉@些，你是否覺得我并沒有那么看不透，你是否能原諒我一些？小茉？”何一言的話帶著深情，又帶著幾分請求，許茉不禁為之動容，頓時紅了眼眶，道：“何一言，我從來都相信，你是個好上司好領(lǐng)導(dǎo)?？墒牵銋s不是個合格的男朋友。你只做你認(rèn)為對的事情，承擔(dān)你認(rèn)為應(yīng)當(dāng)承擔(dān)的責(zé)任，你可想過我是個怎么樣的處境？你的為人我了解，你做的事情我理解，那你呢？是否信任我，信任我們之間的感情？你究竟把我放在了什么樣的位置？”
“小茉，最近我身邊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做得不夠好。但是在我心里，你的位置從未改變過。”何一言試著解釋道。
許茉冷笑道：“是嗎？所以你一言不發(fā)就走掉，從此在我的生活里消失，讓我一個人面對公司的那些流言，面對孫道平的刁難。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也不過就是個能力還不錯，能夠獨當(dāng)一面的下屬？”
何一言閉上眼睛，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釋給許茉聽，因為他向來不擅長解釋，他想給許茉最好的保護，可終究無法面面俱到。所以他只是說道：“對不起，小茉，我沒有不信任你，也沒有不信任我們的感情。也許我的做法欠妥當(dāng)，但是我心里從來不是這樣想的。你，能原諒我嗎？”
“原諒？我沒聽錯吧？”許茉反問道，“是你提出了分手，是你一走了之，現(xiàn)在你又來說原諒？你離開了這么久，我已經(jīng)快要忘記你了，你為什么又要出現(xiàn)？”
何一言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心心念念地想要見到她，真的見到了，她卻問他為何要出現(xiàn)。他想說，是因為我太想見你了，還沒開口，聽道許茉又說道：“世上任何東西都是有期限的，過了期限，就不再是原來的了?；ǘ溆锌菸囊惶?，感情也是一樣。我們之間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
許茉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何一言想要伸手去拉她，手卻僵在了半空，聽到她冰冷的話，一顆心也仿佛被投入了冰天雪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