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長竺在練功臺督促師弟們練功,看見唐天星以驚人的速度飛奔而來,下意識伸手去扶住唐天星,免得他因為慣性剎不住。
“不好了,胖綰出事了,長老讓我?guī)氵^去?!碧铺煨谴謿庵钡卣f道。
“誰出事了?你先緩緩,慢慢說。”官長竺懵了,唐天星這是遇著什么大事了?
唐天星稍微平復(fù)氣息,解釋道:“胖綰出事了,在藥堂忽然咳嗽了起來,然后就昏了過去?!?p> “昏了過去?皇上呢?”官長竺運氣幫唐天星恢復(fù)損耗。
“事發(fā)突然,來不及解釋,你先和我走吧?!碧铺煨且彩倾碌摹?p> “大師兄你快去吧,綰綰應(yīng)該是舊病復(fù)發(fā)?!弊泳凑f道。
“這里等會兒師姐來了我們會解釋的?!蔽钠嬉哺f道。
“好,你快帶我去?!惫匍L竺估摸著綰綰應(yīng)該是舊疾復(fù)發(fā),師傅閉關(guān),長老就只能來找他。
官長竺隨唐天星來到藥堂,卻不見人。
“人呢?”唐天星不知道長老將人帶到哪里去了。
“一定在寒洞!”官長竺不常來藥堂,但還記得通往寒洞的機關(guān)在哪。
他們?nèi)粘i]關(guān)修煉就在寒洞中,但是寒洞也分三六九等。
師傅用的是最冰寒的玄鏡寒洞,是獨立不與其他寒洞相連的。
除玄鏡寒洞外獨立的就只有每個弟子小時候斷脈后修養(yǎng)的吉天寒洞。
以往師傅給綰綰治病安排的就是藥堂深處的吉天寒洞。
兩人匆匆趕到吉天寒洞時,綰綰已經(jīng)被厚厚的冰霜覆蓋,至軒轅也被冰霜包裹得看不出面貌,只能靠胸口的起伏知道人還活著。
長老已經(jīng)脫離引導(dǎo),在一旁研究幻花枝上摘下的花蕊。
“長老?!惫匍L竺上前行禮,“綰綰怎么樣了?”
說來慚愧,官長竺從未見過綰綰真正發(fā)病的樣子,只知道有咳血的癥狀,每次師傅只讓他在寒洞外守著。
“很不妙?!遍L老放下裝花蕊的冰碗,有些無奈地看向冰霜中的綰綰,小丫頭就是不讓人省心。
“胖綰有多糟?是不是有生命危險?”唐天星恨自己沒有像至軒轅一樣強大的氣運來救綰綰。
“別著急,長老會有辦法的,而且綰綰咳血只是看起來嚴(yán)重,其實不礙性命。”官長竺安撫好唐天星。
長老無可奈何地嘆息,往冰碗里加入了自己的胡子。
他百年養(yǎng)護的胡子不是一般的胡子,每日用不同配方的藥水洗濯浸泡,一根胡子的藥用價值抵得上一支百年老參。
除了胡子,長老另外從身上掏出許多瓶瓶罐罐,各取了一些加到碗中,使得冰碗的花蕊被藥物包裹起來。
唐天星在冰洞里冷得打寒顫,有點磕巴地說道:“胖綰沒有生命安全就好?!?p> “雖然沒有生命之憂,但是不能掉以輕心,不然師傅為何要竭力治好綰綰,另外我也沒料到治綰綰的法子如此兇險?!?p> 官長竺看向正受著寒毒蝕骨之痛的至軒轅,起身幫長老拿取藥材。
藥堂離吉天寒洞有一段距離,而長老和官長竺在原地伸手,藥材就自動飛到手里。
“天星,你幫我去跟采兒說一聲,綰綰已經(jīng)沒有大礙,也讓師弟們安心?!?p> 官長竺見唐天星無事可做,又怕他在這里添亂瞎操心,不如支使他干點活。
“知道了,也不知是我今年是倒霉還是得罪神仙了,以往都是我對別人呼來喝去,現(xiàn)在輪到我自己到處跑腿?!?p> 唐天星盤膝坐著,屁股已經(jīng)快凍嚴(yán)實了,此時站起來,感覺下半身凍到不是自己的,“讓我緩緩先?!?p> “你是客人,本不該讓你做這些,只是實在脫不開身。”
“別說了,我都懂?!碧铺煨怯脙?nèi)力給自己解了凍,好奇官長竺站著不動是因為腿已經(jīng)被凍成冰塊了嗎?
好奇心驅(qū)使下,唐天星摸了一把官長竺的大腿趕緊開溜,居然是熱的!
寒洞的溫度一點也沒影響到他,難道這也是氣運能影響的?天官府的人果然不是人!
官長竺無奈地被唐天星吃豆腐,唐天星走后,官長竺嚴(yán)肅地說道:“長老,是不是需要師傅提前出關(guān)?”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們只能順其自然,再者我們便是天意,天意如何逆改自己?”
“長老說的是,可……”
官長竺有些擔(dān)憂至軒轅的身體,自小沒有練過武,又是過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萬一承受不住寒毒就完了。
他也曾經(jīng)歷過一次寒毒,至今忘不了那份痛苦。
“帝皇星象沒有隕落的征兆,大可放心?!遍L老讓官長竺寬心,若非有十足把握,他又怎么敢讓至軒轅來做。
官長竺聞言放心下來。
天官府人少,長老也不多,但也不算少,可留在天官府里的長老只有他。
別的長老基本上脫離俗世游玩去了,要么就是避世一心想要脫離肉體凡胎。
據(jù)長老自己說的,他是為了自己的胡子留下來的,沒有比天官府能更好保養(yǎng)胡子的地方了。
“希望皇上和綰綰都能渡過難關(guān)?!惫匍L竺專心幫長老配藥。
星月暗淡,天光破曉,云海從深藍過渡成朦朧的橘色,風(fēng)載著花肆意地云游,已是第二日光景。
程采和唐天星一前一后到了藥堂。
官長竺已經(jīng)起來為長老準(zhǔn)備膳食,見到程采很是高興,“采兒,天星,你們怎么來了?”
“綰綰怎么樣了?”程采奪過官長竺端著的飯碗,放到一旁。
官長竺嘆了口氣,“跟皇上在里面休息?!?p> 昨日他們一直忙活到后半夜才能歇下。
綰綰情況完全穩(wěn)定下來后,在長老的引導(dǎo)下斷開至軒轅和綰綰的聯(lián)系并化去他們身上的凝霜,各自喂了驅(qū)寒的姜湯送到長老床上躺著。
程采皺眉,沒有著急進去,“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綰綰怎么會突然發(fā)???”
“我也不是很清楚,天星拉我過來時,長老已經(jīng)帶著綰綰在吉天寒洞里了。”
唐天星比官長竺要迷茫得多,他是第一次經(jīng)歷綰綰發(fā)病。
“會不會是像幾年前那樣?”程采向官長竺問道。
“這次可沒有師傅在,好在綰綰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惫匍L竺回憶起幾年前發(fā)病的綰綰。
不似現(xiàn)在這么突然,剛開始是時不時咳血,綰綰自己沒有放在心上。
后來一次比一次嚴(yán)重,直到她自己控制不住在師傅面前咳血至昏厥,整個人像承受了巨大的痛苦。
當(dāng)時師傅臉色極為難看,抱著綰綰就去找長老,他們在吉天寒洞里待了整整七天才出來。
出來后師傅休養(yǎng)了半年才恢復(fù)過來,由此能看出綰綰那次發(fā)病有多嚴(yán)重。
但自那次治療后,綰綰就再也沒有發(fā)過病,所以官長竺他們都快淡忘綰綰發(fā)病是多么嚴(yán)重的事,也自以為綰綰的病可能不會再復(fù)發(fā)。
“我去看看她?!背滩上脒M屋親眼確保綰綰沒事。
官長竺拉住程采,“晚些吧,等綰綰醒來再說,而且長老在里面才剛歇下?!?p> “你得保證綰綰沒事?!?p> “我你還信不過么?”
唐天星擔(dān)心綰綰,壓根沒聽官長竺和程采在說什么,已經(jīng)溜進綰綰和至軒轅在的房間。
綰綰攬著至軒轅睡得香甜,至軒轅也躺在床上沉沉睡著。
長老坐在躺椅上沒有睡,見到唐天星,示意他噤聲,不要吵到他們休息。
“胖綰額頭上是什么?”唐天星注意到綰綰額上多了跟花鈿似的紅色紋路。
“唉,出去說?!遍L老帶唐天星出去,把門輕輕叩上,免得吵醒床上的兩人。
“見過長老?!背滩上蜷L老請安。
“采兒也在,正好,老夫?qū)⑹虑榕c你們一并講清。”長老拈著胡須,看起來心事重重。
官長竺為長老奉茶,“長老請說?!?p> “綰綰額頭上的封印你也見到了,應(yīng)該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吧?!遍L老對官長竺說道。
官長竺點點頭,“綰綰的封印又出現(xiàn)了?!?p> “所以綰綰又會失憶?”程采皺眉,這已經(jīng)不是綰綰第一次出現(xiàn)封印,在綰綰經(jīng)常發(fā)病的那幾年基本隔小半年就要失憶一次。
長老點頭,唐天星一頭霧水,“什么封印?什么失憶?”
“我給唐兄弟解釋吧?!惫匍L竺冷靜地說給唐天星聽,“綰綰應(yīng)該和你說過她小時候偷練天官決的事。”
唐天星點頭,就是因為這個,薛綰的武功才那么差的。
“偷練天官決不是小事,綰綰當(dāng)時還小,但是天賦卻很好,對天官決的領(lǐng)悟力極高,只是她體質(zhì)特殊,必須要到十歲才能進行斷脈?!?p> 這些都是長老和他說的,那時他也只是十幾歲剛出頭的年紀(jì)。
“特殊?怎么個特殊法?”
唐天星聽官長竺的說法,綰綰原來不是天賦差,純屬是自己作的,不過很符合綰綰的做法。
“從娘胎里帶出來的癆病,你別看綰綰現(xiàn)在生龍活虎,壯得跟豬似的,小時候的她瘦得只有骨頭。”
官長竺還記得綰綰小時候瘦得可憐的模樣,哪像現(xiàn)在一捏一把肉。
“完全看不出來……”唐天星搖頭,難以想象。
“綰綰也算是因禍得福,癆病不好治,長老也只能配些補身的湯藥給綰綰,
誰知綰綰誤打誤撞偷練天官決,竟將癆病治好了,只是因為沒有斷脈,不得再學(xué)天官決,不然會重新引發(fā)癆病?!?p> 說到這官長竺不得不汗顏一把,綰綰是真的初生牛犢不怕虎。
當(dāng)時知道自己不能再練天官決后不信邪,故意在師傅面前練,氣得師傅又要救又要罰的。
“所以那個封印是封印癆病的?那跟失憶有什么關(guān)系?”
唐天星是個凡人,還沒接受世界上有封印這種神奇的東西。
“封印是封印記憶的,每次綰綰發(fā)病治療后就會失去一段時間的記憶,不過只是暫時的,封印會慢慢消失?!?p> 唐天星給自己捋了捋思路,胖綰小時候有癆病,等不及十歲斷脈,偷練天官決走火入魔有了咳血的毛病。
發(fā)病后會失憶出現(xiàn)封印,封印消失后記憶就回來了,懂了。
“除了失憶沒有別的后遺癥了嗎?如果她總是發(fā)病要怎么辦?”
“不曾出現(xiàn)其他后遺癥?!惫匍L竺搖頭,“師傅閉關(guān)正是準(zhǔn)備要完全根治綰綰,不能再拖下去了?!?p> 長老長嘆一聲,沒有告訴他們幻花枝的事情,“希望掌府早日出關(guān)吧?!?p> 唐天星也沒聯(lián)想到幻花枝,畢竟綰綰剛醒那會兒已經(jīng)吐過一次,只是沒那么嚴(yán)重。
綰綰舊病復(fù)發(fā)的事早已傳遍天官府,大家想來看看,但是被官長竺和唐天星攔著,長老吩咐過,不許任何人吵著他們。
兩個大男人跟門神似地堵著藥堂唯一的入口,被守著的兩人還在渾然不知地熟睡著。
直至第二天清晨,至軒轅從疼痛中醒來,渾身跟被人揍過一樣。
綰綰兩只小手扒著至軒轅的腰身,睡得很是安穩(wěn),嘴角還掛著笑。
小姑娘不知道做了什么夢,笑得比蜜還甜。
至軒轅慢慢撐起上半身,盡量不驚擾到綰綰,不過還是弄醒了綰綰。
“誰!”綰綰噔得坐起來大喊,爾后懵懵懂懂地看著至軒轅,“咦,你是誰?”
“小姑娘問我是誰?”至軒轅反問,看著綰綰真誠又迷茫的眼神,他意識到事情可能不妙。
“你……”
“你真好看?!本U綰恬不知恥地笑了,笑得還相當(dāng)猥瑣,就像大灰狼看著小白兔。
她不知道面前的人是誰,但她已經(jīng)被這個人的顏吃得死死的,長得太合她胃口了。
至軒轅扶額,“小姑娘當(dāng)真不記得我了?”
“我該記得你嗎?”綰綰努力地回憶卻沒有頭緒。
她估計是又失憶了,但是不要緊,如果每次失憶醒來都有這樣的美人同床,她愿意失憶一萬次,嘿嘿嘿。
“像你這么好看的人,我肯定不會忘的?!?p> “我是炎國的君主?!敝淋庌@說道,“你代你師姐入宮,之后發(fā)生了很多事,我便隨你來到天官府。”
“我把皇帝拐回來了?”綰綰有些激動地抓著至軒轅的手。
至軒轅看著綰綰花癡的模樣,一雙桃花眼含著笑意,小姑娘失憶還不忘惦記他。
不過他不知道為什么長老將他和綰綰放在一張床上,可能醫(yī)者無性別。
“我們醒了該向長老報聲平安。”至軒轅抽出手,摸摸綰綰的腦袋。
“嗯嗯,我套件衣服,你也換身衣服吧?!?p> 綰綰不好意思地看著至軒轅皺巴巴的衣服,明顯是被她抓皺的,她睡覺不老實,她自己清楚。
“好。”至軒轅應(yīng)聲,他們的外衣被長老脫了,不過有兩套新衣服放在桌上,應(yīng)該是給他們準(zhǔn)備的。
為了避嫌,至軒轅背對著綰綰在屏風(fēng)后換衣服。
綰綰胡亂地穿戴好衣物,坐在銅鏡前,銅鏡正好能照到屏風(fēng)后。
綰綰看著銅鏡里至軒轅換下舊衣時露出的身段。
天哪,這身材也太好了吧,綰綰感嘆地別過頭,一抹紅暈悄悄爬上她的臉頰。
“小姑娘換好了嗎?”
“好了!”綰綰捂著臉應(yīng)聲,她現(xiàn)在臉紅得不行。
“怎么了,身體難受嗎?”至軒轅不知道剛剛綰綰通過銅鏡偷看他,見綰綰捂著臉,還以為她不舒服。
“沒,沒有,我們出去吧?!本U綰平復(fù)心緒,臉紅成這樣,她還是第一次。
“好。”
兩人從房間里出來,迎上在外面做門神的官長竺和唐天星。
“長竺師兄早~”
綰綰向官長竺揮手,瞥見唐天星的時候愣了下,她不記得天官府有收新弟子,她當(dāng)天官府老幺很多年了。
“綰綰你終于出來了?!惫匍L竺親昵地上前和綰綰說話。
唐天星死盯著綰綰,好樣的,失憶了就正大光明地?zé)o視他。
綰綰感受到唐天星熾烈的目光,小聲地向官長竺問道:“大師兄,他是誰?小師弟?”
“胖綰你記得他,居然不記得我!”
唐天星大步走到至軒轅和綰綰中間,強行分開二人。
“……”綰綰看著天,也試圖回憶,依舊未果,“不記得?!?p> “他叫唐天星,是唐城的少主,我們在唐城遇到的,一路跟來天官府。”官長竺給綰綰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不過他為什么叫我胖綰,我哪里胖了?凈瞎說?!?p> 綰綰就算失憶了還是介懷胖綰這個稱呼。
“你這肉肉的包子臉,不叫胖綰都不行?!碧铺煨悄笞【U綰的臉頰,手感依舊很好。
“你放手,我失憶前一定很討厭你?!本U綰反手也捏住唐天星的臉,這種感覺怎么這么熟悉。
“你丫下死手,給我松開!”唐天星覺得臉上的肉都要被綰綰揪下去了。
“一二三一起放!”綰綰說道。
“好!誰不放誰是小狗!”
“你們倆幼稚不幼稚?!惫匍L竺都看不下去了,將兩人分開。
唐天星揉著臉頰,忍不住喊疼,“這事沒完!”
綰綰也揉著臉頰,“絕對沒完!”
兩人氣呼呼地瞪著對方,此事完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