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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決

第四十六章 巫散與紅紙掛件

天官決 末軒閣w 3289 2021-06-10 20:31:32

  深夜陰云朦朧,幽靜的縹緲峰高聳入云。

  天算居里至軒轅站在官寧的對側(cè),目光始終落在楚郇身上。

  “掌府,楚郇的情況如何?”

  楚郇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嘴唇發(fā)青,眉頭擰成川字,顯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身上穿的淺藍(lán)色袍子沾著血跡,還被撕裂了幾處,裂口處沾染著不明的黑色污漬。

  “外傷無礙,中的毒卻十分棘手?!惫賹幍膭幼餍性屏魉?,取針下針,運功拔針,一氣呵成。

  長老將茶灶暫時挪用為藥臺,濃烈的藥香充盈著天算居。

  綰綰捏著鼻子,想起了小時候喝藥的日子,那可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難聞又難喝,被長老死死盯著喝完,根本找不到偷偷倒掉的機(jī)會。

  “讓二位費心了?!敝淋庌@沒有多問什么,生怕影響官寧救人。

  長老將藥爐交給官長竺照看,走到綰綰面前,“丫頭,跟老夫過來?!?p>  綰綰進(jìn)門時,長老就注意到封印的變化,加上今早和官寧談話的內(nèi)容,事情的發(fā)展比他們預(yù)計的要快。

  “怎么了?”綰綰身體跟著長老走,目光停留在楚郇身上。

  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許多記憶,覺得楚郇好生面熟,但仍舊想不起來。

  “張嘴。”長老捏著綰綰的下巴,抬起她的腦袋,封印暗淡了一瞬。

  “啊?!本U綰乖乖配合著張嘴,“是我額頭封印變化了的事嗎?”

  長老沒回答,又看了看綰綰的眼睛,微皺著眉,一只手搭在綰綰腕子上,另一只手不停捋著胡子。

  至軒轅暫時將精力從楚郇身上挪開,“長老,小姑娘的身子如何?”

  “先讓老夫診查診查。”長老捻著胡子,閉目定神,又將手覆上綰綰的額頭,“此處有沒有癢或疼?”

  綰綰搖頭,長老放下手,嘆氣道:“沒事了,去玩吧?!?p>  “長老爺爺,你這表情可不像沒事的樣子,我很堅強(qiáng)的,有事可以直接和我說?!本U綰拍拍長老的肩。

  “胖綰你怎么了?”唐天星好奇地湊過來,楚郇那兒有官寧和官長竺看著,沒有他的用武之地。

  “不知道。”綰綰攤手,“好像是我封印發(fā)生變化了?!?p>  “等掌府把楚公子醫(yī)好再議?!?p>  長老伸出手指點了點綰綰的額頭,回到藥臺將熬煮出的藥汁倒掉,藥渣勻進(jìn)搗藥的器皿碾成稠渣,遞給官寧。

  官寧素白的手指與惡心黏膩的藥渣形成鮮明對比。

  藥渣不知有什么成分,其中絕大部分是墨綠色,帶了些暗紅。

  官寧脫去楚郇的上衣,露出漆黑污漬下的傷口,傷口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薄痂,官寧用細(xì)針挑開,把藥渣抹了上去。

  藥渣接觸到傷口,發(fā)出輕輕的破碎聲,就像伸手在沙中攪到干枯的細(xì)枝。

  所有人圍了過來,楚郇臉上涌上一股黑氣,很快又消散下去。

  直到黑氣完全消失,官寧才取了干凈的紗布擦拭掉藥渣。

  藥渣已經(jīng)從墨綠變成濃重的紫黑色。

  官長竺端來溫水給官寧凈手。

  “去拔了三處穴針,人自會醒來?!惫賹帉⒓啿枷磧舴旁谝慌?。

  官長竺上手快速地拔了三根穴針,楚郇悶哼了一聲,睜開了眼。

  楚郇躺著緩了一下,他的傷口還在流血,只是已經(jīng)變成正常的紅色,官長竺拿著干凈的紗布按在傷口上。

  楚郇是練武之人,身體素質(zhì)強(qiáng)悍,這種傷口靠自愈很快就能止住血,用藥反而是浪費。

  楚郇向官長竺道了聲謝,自己接過紗布按著。

  “老師?!背ò胫鹕碜酉蛑淋庌@喊道。

  唐天星幫忙扶起楚郇,免得他不小心從桌上掉下去。

  “小心,別扯著傷口?!敝淋庌@拿了軟墊放在楚郇身下,讓他靠得舒服一些。

  “已經(jīng),沒事,老師,不用,擔(dān)心?!背ㄉn白的臉色,看起來不像沒事。

  至軒轅用手背測了測楚郇臉上的溫度,冰涼得和死人一樣,“楚郇中的是什么毒?對他的身體有沒有影響?”

  至軒轅推測不出是誰下得手。

  當(dāng)初唐城兩伙黑衣人,一伙死士已經(jīng)死得一干二凈,另一伙地牢里的是楚郇親自抓的,又怎么對付得了楚郇。

  “楚公子身上的毒并不是出自炎國境內(nèi),像是黃國特有的‘巫散’,觸及皮膚就會撕開一道口子,鉆進(jìn)五臟六腑?!?p>  長老面色凝重,‘巫散’不是普通的毒,說是毒還不夠準(zhǔn)確,更接近蠱蟲。

  最開始的‘巫散’就是由黃國山林里的巫蠱部落傳出,后來又被有心之人研究改進(jìn)。

  改良后的‘巫散’更為方便,毒性也更強(qiáng)悍。

  將巫散凝進(jìn)冰針中,冰針小巧隱匿性強(qiáng),遇熱則化。

  使用者手戴‘冰甲鎖’射出的冰針,只要能觸及對方的皮膚,接著就可以等著收尸了。

  “楚郇他?”

  “皇上放心,楚公子內(nèi)力深厚,在關(guān)鍵時刻護(hù)住了臟器,毒素只傷害到表層?!?p>  楚郇的武功造詣是同齡人中登峰造極的,未來幾年也未必會出現(xiàn)比他更有天賦的孩子。

  “如此我便放心了?!敝淋庌@陷入沉思。

  若是牽涉到黃國,此事就不得大意,黃國早就蠢蠢欲動,只是礙于上一代簽訂的和平契約才遲遲沒有動手,如今是按捺不住了。

  “楚郇,到底是什么人傷得你?”唐天星問道。

  “傷我,的是,披著,黑色,斗篷,看不,清臉,不止,一個?!?p>  那伙人訓(xùn)練有素,全都是頂級高手,出手狠辣。

  要不是他身手敏捷,鋌而走險硬接對方一掌,怕是命絕懸崖。

  長老聽著楚郇怪異地斷字,竟然想起了某個很久沒見的故友,只是對方早已不在人間。

  楚郇雖然斷字奇怪,但不影響表達(dá),大家都能聽明白。

  “你身上有傷,暫時不宜多說話,等身子好些再將詳細(xì)情況道明?!?p>  至軒轅看見官寧站到沙盤前,取出砂紙鋪平,再重新蓋上細(xì)軟的黃沙,原先在沙盤里的玉牌被完全掩蓋。

  “掌府有何看法?”

  “一切自有定數(shù)。”官寧不緊不慢,并不擔(dān)心這件事。

  “師傅,要不要我去看看?”官長竺了解官寧,天生淡薄,對這些事不會上心,反正對方進(jìn)來了也打不過官寧。

  官寧沒有出聲,只是在重新掩了黃沙的沙盤上用手指劃出炎黃兩國的交界,并標(biāo)上了天官府的位置。

  長老看了官寧一眼,圈出了天官府的舊址。

  在搬遷前,天官府一直在兩國交界中心。

  ”長竺,你帶楚公子到藥堂拿一副補(bǔ)氣寧神的湯藥,其他人都先回去吧,此事老夫與掌府自有主張?!?p>  “綰寶過來?!惫賹幍穆曇艉茌p,似乎不希望綰綰聽到。

  不過綰綰對官寧的聲音十分敏感,絕對不會錯過官寧叫她。

  “師傅,我在這兒呢?!本U綰從至軒轅身后跑到官寧身旁,仰頭盯著官寧的側(cè)臉,師傅的盛世美顏,百看不膩。

  官長竺和至軒轅一人扶一邊,攙著楚郇往外走。

  程采猶豫地看了長老一眼,長老搖搖頭,示意她先回去。

  “師兄等我?!背滩扇プ饭匍L竺,她覺得楚郇墜崖沒有那么簡單。

  “天星,你怎么不走?”綰綰發(fā)現(xiàn)唐天星還在原地不動。

  “回去沒事做,不如我也留在天算居,說不定能幫上忙?!?p>  唐天星給自己倒了茶,空氣里都是一股藥味,聞點茶味舒服一些。

  “天星,以你的能力,什么忙也幫不上?!本U綰無情地打擊唐天星。

  唐天星放下茶水,伸手捏住綰綰臉上的軟肉,“你有什么資格說這話?!?p>  “師傅!天星欺負(fù)我!”綰綰捂著被捏的地方,嘴角向下彎,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捏一捏就是欺負(fù),你掐我的時候算不算謀殺?”唐天星松開手,氣得戳綰綰腦袋瓜。

  手指觸碰到額頭上封印,透骨的寒氣將唐天星凍得夠嗆。

  長老趕緊推開唐天星,凝神聚氣,結(jié)手印按在綰綰額頭上。

  官寧翻出一張紅紙用嘴抿住,手上沾了黃沙浸在朱砂里,點在紅紙上,疊成一個三角,用金線穿起,掛在綰綰脖子上。

  寒氣快速退卻,房間恢復(fù)正常溫度,唐天星搓了搓差點凍僵的手指,“這是什么情況?”

  綰綰雙目緊閉,面色如常,脖子上多了個紅紙掛件。

  “只是靈氣外泄,不必?fù)?dān)憂?!惫賹幬⑽櫰鹈碱^,語氣仍舊平淡,沒有波瀾。

  “靈氣?胖綰身體里怎么會有這么冰寒的靈氣?”

  唐天星在天官府里也了解到一些關(guān)于修仙的東西,修仙者靠靈氣修煉。

  天官決也是靠靈氣,按理來說胖綰體內(nèi)不應(yīng)該有這樣的靈氣存在。

  長老按住唐天星的肩膀,“此事說來話長,現(xiàn)在不便透露,以后你會明白的?!?p>  “是不是和胖綰額頭上的封印變化有關(guān)?”

  “唉,唐少俠不要再問了?!遍L老重重地嘆氣。

  關(guān)于綰綰的事情,除了他以外,只有官寧和暮云知曉,就連官長竺也不清楚。

  人家都這么說了,唐天星也不好再問下去,但是心底越發(fā)好奇,胖綰這樣的小丫頭身上能藏什么秘密?

  “胖綰她不會有事吧?”

  “放心吧,有老夫和掌府在,丫頭不會出事的,你先回去休息?!?p>  打發(fā)走唐天星,長老看著官寧的側(cè)臉,欲言又止,一時不知道說什么,捋了捋胡子,也離開了。

  官寧抬手,門窗被風(fēng)推著關(guān)上。

  綰綰閉眼站立著,像具僵硬的尸體,額頭上的封印紋路泛著淡淡的紅光,悄悄地延展變化著。

  綰綰封印上的變化,官寧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個封印他等了許多年,終于等到它出現(xiàn),只是他似乎還沒做好準(zhǔn)備。

  多少年前,同樣的明月,被一層又一層的陰云遮蔽邊角,卻仍舊掛著。

  那時身邊的人笑著和他說著不著邊際的話語,如果那時他能明白那些話的意義,還會淡然地喝著茶一言不發(fā)嗎?

  他無從作答,他只知道一切已經(jīng)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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