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都走了,小優(yōu)不再像只容易受驚的小鹿,她變得十分沉靜,和王小童拉著手,來到花園的小徑中散步。
花圃中各種顏色的花競相盛開,在薄稀的暮靄中散發(fā)著清雅的芬芳。窩竹將半壁圍墻遮住了,王小童站在窩竹旁,將胳膊靠在修長的竹竿上。她的臉迎著屋里照射出來的光線,看上去半明半昧,帶著幾分神秘的美。
“小優(yōu),你打算以后做什么呢?”王小童問。
小優(yōu)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后腦勺,嘟囔道:“上……上大學(xué)吧!”
“唉,我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父母什么都給我準備好了。我都不知道我的人生目的是什么,該干什么,喜歡干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想好了,我要當(dāng)一名作家,我喜歡寫作,寫作讓我覺得擁有全世界?!?p> “真羨慕你,你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而我,只能這樣了?!蓖跣⊥f完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郁郁寡歡的樣子令人憐惜。
“小童,等我將來真當(dāng)上了作家,我就把你寫進我的作品里,讓你像公主一樣無憂無慮,讓你去摘星星摘月亮,讓你坐在月亮上像搖籃一樣搖啊搖!”
“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了,小童!”
“哈哈,我好開心??!”
王小童高興地大笑起來,興奮的聲音驚動了坐在窗邊準備彈鋼琴的王寶寶。她放下琴蓋朝這邊望過來,當(dāng)發(fā)現(xiàn)兩個少女在一起因有著共同的話題而高興得手舞足蹈時,她笑了笑。她不知道她們在說些什么,但她看得出來女兒很開心。小童從小到大沒有多少朋友,這個小女孩雖然有些傻里吧唧的,但心眼不壞,小童跟她在一起不會吃虧。
徐子軒到現(xiàn)在還沒回來,她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她現(xiàn)在一點關(guān)心他的心情都沒有。她就像懷春的女人一樣,郁郁寡歡、悶悶不樂,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有滿腹的心事卻無處傾訴。
墻角里的茉莉花開了,潔白的花瓣,在燈光的照射下散發(fā)著雪般晶瑩的光澤。濃綠的葉子在夜色下更濃了,看上去猶如墨汁般的濃黑,襯著潔白的花,有些凄美。
王寶寶打開琴蓋,仿佛萬縷情絲無著地般的,將滿腹心事全部傾斜在理查德.克萊德曼那首著名的《秋日私語》中。時而低沉憂郁,時而高昂得如泣如訴的曲子,配合著她的心情,將那份淡淡的愁緒揮灑到了極致。
“你媽媽在彈鋼琴!”小優(yōu)小聲地說。
“我媽經(jīng)常彈鋼琴,她彈得很不錯,不是嗎?”王小童說。
“不錯是不錯,可我覺得她的琴聲聽起來有不開心的味道?!?p> 王小童驚訝地問:“是嗎?”
“嗯,我媽媽是鋼琴老師,我可是很懂鋼琴的哦,改天我彈給你聽吧!”
“好啊,可我媽為什么會不開心呢?”王小童雙手捧住臉,朝王寶寶那邊看了一眼,她實在搞不懂母親為什么會不開心。
“對了小童,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明天學(xué)校見?!?p> “那好,我送你,要不要去跟我媽打聲招呼?”
“現(xiàn)在去打擾她,好像不太合適吧!”
“那好吧,你等我一下,我去把金魚拿過來,然后送你出去?!蓖跣⊥f完朝廚房跑去。
不到一會兒,王小童拎著裝金魚的玻璃缸跑過來,領(lǐng)著小優(yōu)走出窩竹林。
走到通往外圍的石徑上,幾個工人正在打掃草坪,看到王小童過來,朝她點了點頭。王小童沒有理睬工人,突然輕聲問小優(yōu):“對了小優(yōu),你了解陳天智嗎?”
小優(yōu)愣了愣,說:“不太了解,不過聽其他同學(xué)說,他以前很喜歡打籃球,學(xué)習(xí)成績一般?,F(xiàn)在很久不打籃球了,學(xué)習(xí)成績上升的很厲害?!?p> “你覺得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王小童又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啦!”小優(yōu)吐了吐舌頭,“我比較少關(guān)注其他同學(xué),我好像……每天都生活在幻想中,對現(xiàn)實不太關(guān)心。”
“為什么會這樣呢?”王小童好奇地問。
小優(yōu)突然停下來,靠在一棵小小的蘋果樹上,雙手緊緊地抱住瘦弱的肩膀:“因為……現(xiàn)實很丑陋,而我卻無法改變一切,所以……我只能不?;孟?,靠幻想重塑我理想中的世界!”
“哦!”王小童很震驚,想不到外表瘦弱、毫不起眼的小優(yōu),內(nèi)心居然隱藏著如此巨大的能量,這太不可思議了!
“你喜歡林夕瑤和江惠欣她們嗎?”王小童又問。
小優(yōu)搖了搖頭:“不喜歡,她們太俗了,是我最最討厭的人。”
“那你……喜歡我嗎?我是不是那種霸道任性很讓人討厭的人?你可以直接告訴我,說什么我都能接受?!?p> “不,小童!”小優(yōu)的眼神突然變得非常堅定,仿佛具有一種穿透的力量,“你只是表面很霸道很任性,其實你內(nèi)心純潔如雪、溫暖如春,就像冬天里的螢火蟲?!?p> 王小童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什么?冬天里的螢火蟲?”
“是的,因為你能溫暖照亮別人冰冷黑暗的世界?!?p> “小優(yōu)!”王小童驚恐得全身劇烈顫抖起來,一把將小優(yōu)緊緊摟在懷里,“原來你什么都知道,求求你不要說,不要說,不要說,我好害怕!”
“不會的,相信我,我是唯一知道那件事的人,我永遠都不會泄露半個字,你放心好了?!?p> “我的天啦!”王小童捂住臉哭了起來,“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優(yōu)微笑著,淡淡地回應(yīng)道:“因為我有洞悉一切的力量,我能走入任何人的內(nèi)心。”
“好……好可怕,可是,我還是很喜歡你。你很特別,你跟我一樣,沒有朋友,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我是孤獨的明星,而你是孤獨的暗星。但愿,我們能彼此珍惜對方?!?p> “好的,小童,今天能被你邀請,我非常開心,愿我們彼此珍重,再見!”
小優(yōu)拍了拍王小童的胳膊,拎著玻璃缸輕快地走到大門處,對看門人點了點頭,朝外面走去。
王小童望著小優(yōu)消失的背影,呆呆地往來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