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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略

第九十五章 蝕骨之傷

君略 飯粥五斛 3101 2019-09-14 09:00:00

  驍衛(wèi)營將士得了圣令,又將一個王舍城翻了個來回。城中上至大小府邸,下至百姓屋舍,皆不錯過,而念及長公主身份畢竟特殊,又于皇陵處受了驚嚇,不好打擾,便從未登門過。而董秈兒這也才得已在長公主府上藏身幾日,更拿女君私密以及皇子身世為自己生生換了一條活路來。

  韓芻夫臥床不起的這幾日,天佑可是急壞了,生怕他挺不過去,就此真的倒下了。劍刃傷的很深,半身的血近乎都沒了,若非女君不顧自己龍體欠安,拖著病懨懨的身子前去喚人來,再多耽擱一刻,這條命多半是要交代在那萬丈狂瀑前了。

  那日,北正公脅著女君闖進密林中,他怕人多反而誤事,只自己一騎追了上去,那忘川之前,究竟發(fā)生了些什么,至今無人知曉,只知道,自女君回城后,這王舍城便天翻地覆了。

  驍衛(wèi)將軍單東來見那北正公傷女君至此,如何不惱,是以懷信公一聲令下,自是雷霆行事。這已是事變之后第六日了,王舍城中再無驍衛(wèi)營將士大肆巡捕董貴人府上殘丁以及北正百姓的陣仗了。

  午后的陽光暖人,一過清明時節(jié),春光一日好過一日。天佑送走前來診治送藥的郎中,復(fù)又回到了韓芻夫的屋子里。看著榻上的男人已然消瘦的不成樣子了,記憶中,何時見他這般羸弱不堪過。

  天佑輕嘆一聲,上前去將方才郎中把過脈的一只手放進被中,又喃喃開了口,“將軍且放心,若是...若是將軍就此撒手了,天佑定會去尋到郡主的,一生一世做她下人,守著她護著她,不教任何人再欺負她?!?p>  天佑說罷,又嘆一聲,這話每日里自己都要說上好幾遍,也不知榻上這人可有聽得進去一個字呢?;秀甭犚娪腥嗽趩咀约海煊用Σ亮瞬裂劢堑臏I痕,定睛看去,喜上心頭來,“將軍,您終于醒了?!?p>  韓芻夫動動身形,微微頷首以示自己清醒過來了,接著便問道,“陛下呢?”

  天佑上前去扶起男人,似乎有些不滿,嘴里嘟囔著,“將軍還念著陛下呢,您昏睡這幾日,宮中可從未遣人來看過一眼,陛下也不想想,您這差點丟掉的一條命都是為著誰?!?p>  韓芻夫咳了幾聲,牽動著胸前傷口疼了起來,心道自己當(dāng)真也是命大,當(dāng)胸一劍,竟也沒死成,“快說,陛下如何了?”

  “陛下無事,早已回宮去了,這城中也太平下來了?!?p>  太平下來了?韓芻夫心有不安,“這幾日,城中都發(fā)生了何事?”

  天佑見他面色蒼白,仍提著一口氣問東問西,心頭猶豫著,要不要將這幾日城中的變故和盤托出。他跟著此人上過沙場,知他從不殺降卒和俘虜,更不屑說手無寸鐵的奴仆和百姓了。

  韓芻夫看天佑面上躊躇,按著床沿的枯瘦手掌緊了起來,沉聲喝問一句,“快說?!?p>  “回將軍的話,董貴人自縊府中了,她府上眾人連同這城中所有北正子民以謀逆罪同處,皆已伏誅,現(xiàn)下這王舍城與往日里一般無二,若非陛下多了個小皇兒出來,這大涼也當(dāng)和從前沒什么不同?!?p>  韓芻夫聽過前半句,已心神大震,喉頭一甜,便咳出了一大口血來,皆已伏誅?

  天佑搶上前去,一把扶住那顫巍巍的身體,見他胸膛起伏劇烈,生怕他再一激動,就此崩盤了,提著一顆心勸慰著,“將軍不可動氣,殺了這許多人,這城中確是血腥味重了些,不過,宮中早已差人去凈禪寺交代過了,現(xiàn)下滿寺皆在超度亡魂,此事已然平息下來了...”

  韓芻夫自覺挨不住了,雙眼一闔,緩緩靠下了身體,“是她下的令?”

  天佑如實作答,“陛下恨極了北正公謀反,剛一回宮,此令便傳了下來,是驍衛(wèi)將軍親自帶人執(zhí)行的,無一紕漏?!?p>  韓芻夫睜開雙眼,目中空無一物,隔了半響,終是揚了揚嘴角,“好,很好。”

  十四歲那年,她說要赦免教坊司的前朝罪奴,十六歲那年,她決意放謀反的定王一條生路,大涼子民何人不說她仁德。如今,她變了,親眼看著至愛之人隕落,她南宮赫羽又如何能不變?

  “將軍,陛下此舉也是為了顧全大局,北正公畢竟是外邦皇族之人,謀逆之事非同小可?!?p>  韓芻夫聽著天佑都能審時度勢了,不禁笑了起來。不錯,北正公謀反與定王昔日謀反不可同日而語,他南宮熙月即便反出了天去,一朝身死,也不過是南宮家再一場舊聞罷了。

  “天佑,為我更衣。”

  “將軍是要進宮去么...聽聞陛下近日不見外人,就連單將軍求見,都被婉拒了,宮人們個個都說,陛下接受不了北正公的背叛,一蹶不振,日日將自己關(guān)在寢殿中,抱著小皇子便不撒手,眼淚都不曾干涸過?!?p>  韓芻夫心頭浮上那熟悉的面容來,也只一閃而過,便強迫自己不去想她,“不是進宮,去看看赤雪?!?p>  .

  .

  王舍城中大小街巷燈火如昔,宮中業(yè)已掌了燈,已是晚膳時分。

  芳琴姑姑親自布膳,一切準(zhǔn)備就緒,便移步內(nèi)殿去了。女君已有數(shù)日未曾好好吃過一頓飯,任憑自己如何哀求,她總是聲稱沒胃口,即便如此,這一日三餐也不得馬虎,哪怕她只吃上一口呢。

  赫羽抱著孩兒正自殿中輕輕踱步,或許這世間真有母子連心之說,自她回宮這些時日來,每每到了日落時分,這孩子便心神不定,無顧哭鬧,唯有將他哄睡下才可緩解。

  芳琴姑姑輕聲靠近,看著南宮昭的小臉,眼里更加柔和起來,“陛下,小殿下睡下了,今日膳房做了道鴨子湯,用川貝燉的,去喝點吧。”

  赫羽輕輕搖了搖頭,“我抱著他,他才睡得熟呢?!?p>  “那姑姑來抱著?!?p>  赫羽又是搖了搖頭,“姑姑,我想多看看昭兒。”

  芳琴姑姑放下伸出的雙手,柔聲笑道,“殿下還不足三歲,陛下有的是時間看他慢慢長大呢?!?p>  赫羽卻莫名難過起來,那日皇陵中,他說要害這孩子的性命,言辭間的狠厲,猶在眼前。自己負他在先,是千錯萬錯,可這孩子當(dāng)真是無辜的,他并不知曉自己的命數(shù)如何,是自己要帶他來這世道一遭的。

  “姑姑,你說,若我一開始便知,昭兒是...是...”

  是那人的骨肉,自己還會生下他來么?

  芳琴姑姑明白女君說不出口的話,北正公既不是南宮昭的生父,那么這孩子的生父是誰,還用多說么。

  “殿下是陛下懷胎十月忍著劇痛生下來的,因為他,陛下做了母親,大涼后繼有人,是以,陛下無須再為殿下的命數(shù)擔(dān)憂,這因果便是他命中早已注定的?!?p>  赫羽聞言,點了點頭,低首望向懷中小兒,但見其已然睡的熟了,嘴角正輕輕吮動著,似是在夢中品嘗著什么美味,不禁被他這憨態(tài)可掬的模樣逗得輕笑起來。

  人人都道他是這世間生的最高貴的孩兒,卻不知他生來便不得自由。但凡入嘴的每一口吃食,上身的每一件著裝,均是由著宮人安排妥當(dāng),哪里能由自己作主。待他日承繼了君位,那便更是住進了這世間最華麗的牢籠。

  赫羽騰出一只手來,輕輕將眼角的淚滴拭了去,澀聲問道,“姑姑,若有朝一日,昭兒問起他的爹爹來,我又該如何回答?”

  “小皇子畢竟才兩歲,于今日之事,哪里會記得,即便他日長大成人,知曉了如今之變故,也定能體諒陛下的一番苦心?!?p>  這話中之意明了,南宮昭的父親還當(dāng)是北正公,即便此人是反賊,是罪徒,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了。

  “還好...這孩子長的像我...”赫羽挽起一個苦笑來,又問一句,“姑姑可覺得,我當(dāng)真是丟盡了南宮家的臉?”

  芳琴姑姑心痛搖頭,“這世間男子,無論是誰承了陛下這番情,都是他幾世修來的福分,是天大的恩賜?!?p>  赫羽聞言聳動,福分?恩賜?忘川之前,那道毅然走向自己的身影躍上心尖,他說他愿用他的命換自己的命,可若真的在意,為何要一早便釀下苦果。這幾日,赫羽雖從未著人去定王府里看過,可那府中既無什么噩耗傳出,想必那人也當(dāng)無恙,想到這又忙搖了搖頭,深覺自己實在不該去念著這人,輕聲道一句,“姑姑,用膳吧?!?p>  芳琴姑姑盛了小半碗鴨子湯呈到了女君面前,又分別夾了幾樣清淡的小菜,見她都一一吃了,心下也歡喜,只要她還愿走出來便好。

  福海領(lǐng)著兩個內(nèi)侍進得殿來,正碰到女君說今日的鴨子湯不錯,“陛下,大將軍差人送來了一樣?xùn)|西,說定要陛下親自過目的?!?p>  赫羽放下手中的碗勺,似有不解,“是何物?”

  “是掌馬院里送出來的,那兩個馬倌走的匆忙,奴才也沒問清楚。”

  赫羽不明所以,站起身來移步向前,福海示意將箱子打開,一目之下,女子足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面上本就淺薄的血色一瞬間褪去了,掩著嘴不及驚呼出聲,兩行熱淚便奪眶而出了。

  他,竟然這般狠心?

飯粥五斛

今天去懷舊了一把,看了電影誅仙,雖然我很失落,大家都是沖著肖戰(zhàn)去的,當(dāng)然啦戰(zhàn)戰(zhàn)是很帥呀為了票房還不惜出賣美好的肉體(劇透有半裸)。我必須老實交代,韓芻夫的芻字就是我當(dāng)年看誅仙的時候認識的字,“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日月無情,轉(zhuǎn)千世而屠梟雄(這后半句不知道哪位大神加上去的),那個時候就好奇查了一下芻狗什么意思,沒想到經(jīng)年以后用上了,不知道看這書的究竟有幾人,中秋節(jié)啦,祝福大家健康、平安、幸福...就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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