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追風(fēng)
狹窄林間,幾道身影穿梭其中,搖搖欲墜的落葉也被帶的跑偏。
“抓住她!抓住她!”
“站住!”
身后不知哪里來的一群殺手,已經(jīng)追了白岑清整整半個時辰了。
窮追不舍,冥頑不靈。
白岑清腦中閃過這八字,明明面上的紫紗掩蓋了真實容顏,只怕是他們跟了自己一路,途中不小心暴露出的功法引起了他們的殺心。
無奈,她的功法實在太過誘人,這可是曾經(jīng)能一統(tǒng)江湖的功法,然而也只是個謠言罷了。
白岑清在樹枝間不停的跳躍,倏爾眼中劃過一絲寒意,前方大片的空地,動起手來太過顯眼。女子嘖了一聲,手上的絲線立刻纏著樹枝打了一個回旋,局面一下子成了她后敵前的形勢。
她穩(wěn)穩(wěn)的落在一處粗枝干上,輕輕動起手指,瞬間苧木絲快速的纏到那些殺手的身上,登時動彈不得。
“什么鬼東西!”一人提著劍左右掙扎,無果。
“怎么回事?”
這些人越動越緊,除了身子上被五花大綁,自己的雙手也不聽使喚,活生生的成了任人宰割的木偶。
“何人所派?”白岑清冷道,面紗下的薄唇微動。
那些殺手死死咬住牙冠,惡狠狠的盯住她,雙手顫抖,試圖掙脫控制。
白岑清冷眼相待,不愿浪費時間,繼續(xù)擺動手指,這些人的手不受控制的提劍抬起,抹向脖子。
慘叫聲響徹云霄,頓時獻血飛濺。
衷心之人,逼問無用。
白岑清冷冷的收絲,尸體頓時七倒八仰,自始至終,女子臉上都沒什么表情,打量一番便準備離去。
她的聽覺甚是靈敏,忽而遠方傳來兩陣車輪轱轆聲,她暗道不好,貿(mào)然離開怕是會打個照面,于是靈機一動,連忙隱身至林間。
此行目標虛無縹緲,自己也是隨意的踏入了潭州地界,倒不急著趕路,聽聲識辮,似乎是兩方的馬車相對而馳。
白岑清翻身跳到更高處的樹干,自上至下的看,果然,兩方馬車相遇停下了。
兩方馬車大有不同,雖為四輪的三駕馬車、隨行的人多少有些騎馬守衛(wèi),但單靠左方瑩白的絲綢和珠簾裝飾的白玉馬車,便是能壓上右方同體黑色的馬車一大頭。
來者不善,白岑清似乎能感受到兩股極低沉的氣壓相互沖撞,于是便隱藏著自己的氣息,繼續(xù)在上面看熱鬧。
不就看熱鬧么?就白岑清這不多管閑事的性子,可是最適合看戲了。
右方馬車的的絲綢簾子被一雙修長的手指掀開,從里走出一頭系云紋發(fā)帶、身著卷云紋錦繡白衣的翩翩男子,露出了雋秀的臉龐,旁人看來確實有種生人勿近的氣質(zhì),他就這般站在馬車之上。
“前面的,擋路了,識相的快點滾開!”
左方車廂里的人還未曾露面,車夫便是急了。
左方駕車的二掌使比男子還要年長些,有些猶豫的看著男子,相互對視一眼,男子的不動聲色,意思便是不必輕舉妄動,于是他們便繼續(xù)“擋路”了。
“韓兄,你要不要這么與我作對?”疏懶的男聲從對面的車廂傳出。
簾子也被掀開,從縫中露出一雙桃花眼,無奈中透露著危險,看了看白衣男子。
“此番我們?nèi)蝿?wù)都不同,既然押送的東西都很重要,又何必在這里耽誤?據(jù)我所知,你這是……趕著時間吧?!蹦凶游⑽⒁恍?,客客氣氣的說道。
坐在駕車位置上的二掌使薛昀拿不定主意,抬頭看了看自家少主韓弈容,只見他面不改色,依舊是冷淡的模樣,牢牢的盯住對面的簾中人。
“走吧。”韓弈容默默的轉(zhuǎn)身彎腰鉆入簾子中,再無動靜。
男子笑了笑,一雙桃花眼惹得人憐,說了句“走”,便放下簾子,安然的做回軟墊上,看著身旁的黑色錦盒,收了笑容把它放在腿上。
韓弈容回到座位上后,白玉馬車隨之稍微往旁邊靠了靠,給黑色馬車讓了路,直到他們走過,白玉馬車也沒動彈,似乎在等些什么。
不妙。白岑清有些心慌,她在附近可是殺了人了,這些人不趕快走,難免會發(fā)現(xiàn)。
果不其然,世道總是這樣,天意難違。
此刻恰逢申時,陽光打在白玉馬車上顯得更加耀眼。一個身著灰白衣裳、頭系云紋寶藍發(fā)帶的人從不遠處跑來,拿著幾根絲線,氣喘吁吁。
借著陽光,泛出的澤光耀著她的眼。
“少主,二掌使,附近有殺手?!蹦侨藚R報說。
薛昀眉間一怔,但仍平靜的回問:“如何?”
“這……不知為何,盡數(shù)自殺?!?p> “哦?這倒是稀奇,如此統(tǒng)一,莫不是撞上了不該遇到的人?”薛昀偏頭朝著門簾中打趣道。
“不知,這是在尸體旁邊留下的,弟子從未見過,于是想著拿回來。”
白岑清緊緊的盯著,那是她的苧木絲無疑,似乎這才是他們的目的,那人把殘絲遞給馬車內(nèi)的男子,恭敬的在外候著。
“阿容,你認得?”
“不曾?!避囍许懫鸬某练€(wěn)男聲。
“這樣啊……”薛昀淡笑,隨即轉(zhuǎn)頭看著那弟子道,“辛苦了,上馬吧?!?p> 那弟子道了聲“是”,便迅速上馬,馬車也緩緩的行駛。那方向,即是不遠處的潭州城。
而此時的韓弈容,正透過簾子的縫隙,朝著白岑清的藏身之處看望,不知怎地,總覺得那里有些不尋常,他眼中不由得劃過一絲危險的目光。
他是誰?
苧木絲世上少有,那人不會找到什么蛛絲馬跡?一連串的擔心,令女子皺了眉。
她只是恰好路過潭州地界,誰知如此幸運,流浪不成反落把柄,還真是應(yīng)了天道好輪回一句,該來的確實是躲不掉的。
不如,先探之而后快!
白岑清躲在原處,站在樹上總覺得有些涼意,但還是手指輕勾苧木絲纏住樹枝,見馬車走遠才縱身躍下。
一方土地之間,只留了兩串車印,許是心理作用,血腥味兒竟然有些濃重。
誰能想到,竟是一個紫衣女子的杰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