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之間,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漸漸暗了下來,就是不留下來,她們兩個人生地不熟的女孩也已經(jīng)沒有膽量在黑夜之中再去找尋便宜的旅店了,更何況很有可能根本就找不到那種她們出得起價錢的便宜旅店。
張燕和唐曉蕓兩個人在考慮了很久,又在相互商量了很久之后,最終覺得實在沒有別的地方可去,而不得不留下來。
因為,她們要面對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和一個未知的環(huán)境,盡管他看起來很友好,待她們也很和善,但終歸還是陌生人,她們的心里終究還是有一些忐忑和不安,她們不約而同地默默地保持著一種天生的對陌生的人和未知的環(huán)境的防范和戒備之心。
她們兩個人商量好都不洗澡,而且就連上廁所的時候,也要輪流著,一個人要為另一個人守門。
后來,當她們發(fā)現(xiàn)臥室的門竟然不能反鎖的時候,就更不敢躺下來睡覺了。
她們一直都在警惕地傾聽著外面的動靜,直到聽到從洗手間里傳出一陣洗漱的聲音過后,那個人拖著散慢地腳步走到外面,熄滅了外面的大燈,回到他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整座房子都安靜下來以后,她們才如釋重負般地松了一口氣。
張燕對唐曉蕓說道:“行了,我們睡吧,沒事的?!?p> 唐曉蕓這時也困得連連打哈欠,顯得很疲倦地答道:“好吧,那就睡吧?!?p> 隨后,她們就合衣并排躺在床上,一陣濃厚的睡意向她們襲來,她們很快便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唐曉蕓在睡夢之中有點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個人趴到了自己身上,她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她又急又怕,一邊使勁地蹬腿和揮拳,一邊驚慌失措地大聲地喊叫起來。
張燕立刻被她的喊叫聲驚醒了,連忙打開燈,就看到那個男人立刻從唐曉蕓的身上滾落下去。
張燕大聲呵斥道:“你想干什么?”
“沒……沒干什么……我……我拿個東西?!蹦腥擞行┬奶摰卣f道。
“滾出去?!睆堁喟崞鸫差^的一把椅子,朝他吼嚇著。
男人灰溜溜地離開了房間,張燕和唐曉蕓兩個女孩再也沒有半點睡意,都各自依靠在床上,誰也不說話。
她們好像在各自想著心事,又好像什么也沒想,而是在各自發(fā)著呆而已。
房間里的那盞明亮而耀眼的燈,一直開著,徹夜不熄。
第二天,她們與那個男人之間幾乎沒有交流,除了“車幾點來?”“十二點來。”這一句必要的對話之外,再無半句多余的對話。
十二點的時候,去往西美省的省會城市西城的長途臥鋪車準時來到碼頭。
在交完錢后,她們就被允許上了車,并且被安排到了最后一排。
放好行李后,她們兩個人總算放下心來,覺得終于能在車上踏踏實實地睡個好覺了。
于是,她們在一路顛簸中,沉沉睡去。
等唐曉蕓一覺醒來的時候,車窗外面已經(jīng)是一團漆黑了。
天是什么時候黑的,她竟一點也不知道,而現(xiàn)在到了哪里,她更是一片茫然。
只聽見售票員和司機在輪流喊叫著:“都起來了,起來了,到碼頭了。”
唐曉蕓叫醒了身旁的張燕。
張燕有點懵,問道:“這是哪兒?”
“大概是碼頭吧?!碧茣允|猜測著回答說。
“怎么別人都下車了呀”張燕有些著急地問。
“要不,我們?nèi)枂柲莻€賣車票的人吧!”唐曉蕓說。
“你去問,我的頭有點痛?!睆堁嘁贿呎f,一邊搖了搖自己的頭。
“好吧?!碧茣允|走到車頭去詢問那個既是臨時司機又是售票員的年輕男子。
男子說:“已經(jīng)到西海碼頭了,對面就是西城,你們快點下車去買票坐船過海吧!”
“你們的車不是包過海的嗎?”唐曉蕓很驚訝地問。
“我們可不包過海?!蹦凶勇柫寺柤?,表示唐曉蕓說的話有點莫名其妙。
唐曉蕓心里頓時有些生氣,立刻就想到她們可能是被那個賣給她們車票的男人騙了,但又不好對別的不相關的人發(fā)火,就只好氣鼓鼓地回到座位上,把她得知的情況跟張燕說了。
張燕二話不說,騰地站起來,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車頭,就跟那兩個男人理論起來。
只聽張燕說:“我們的車票就是包過海的,憑什么還要我們自己去買過海的票?!?p> 那個中年的男司機說:“我們的車根本就不是過海的車,怎么包你們過海?”
張燕又說:“你們收了我們過海的錢,就要負責我們過海。”
那中年男人又說:“我們可沒有收你過海的錢,誰收你的錢,你找誰去!”
這時,他旁邊的年輕男子說道:“哎,哎,算了,算了,別吵了?!闭f著,他暗暗地向他的同伴遞了一個眼色,然后對張燕說道:“這樣吧,我們的車先要去加油,等加滿油以后,再帶你們過海,行不行?”
張燕想都沒想就同意了,還像打了勝仗一般,得意洋洋地回到座位上,閉目養(yǎng)神起來。
唐曉蕓這時又慌張又焦急,她將行李箱拉到自己的手邊,已經(jīng)是做好了隨時下車的準備。
“我看,我們還是下去吧?我總覺得這樣有些不穩(wěn)當……萬一……”她的臉上露出很緊張的神情,對張燕說道。
“就你事多?!睆堁嗖荒蜔┑毓緡伭艘痪洌缓缶桶涯樲D了過去,不再理她。
唐曉蕓不好再說什么了。
車上其它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了她們兩個女孩和司機售票員兩個男人。
唐曉蕓眼看著長途大巴車開始調(diào)頭,慢慢地駛離了燈火通明的碼頭,很快便墮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車窗外面的世界,漸漸地變得越來越暗了,那些燈火和亮光離她們越來越遠,無邊無際的黑暗正在漸漸向她們逼近。
唐曉蕓的緊張情緒也愈來愈加劇了,她的心開始懸了起來。
“燕姐,我們還是下車吧,我有點擔心……”唐曉蕓又在張燕的耳邊小聲嘀咕。
“擔心什么……”張燕不屑地問。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感覺,不對?!碧茣允|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神經(jīng)過敏?!睆堁嚅]上眼睛,又不理她了。
唐曉蕓往窗外一看,外面已經(jīng)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她只聽見這輛汽車正在快速地向更黑更遠的地方駛去,那“轟隆隆”的聲音刺激著她的心臟,急烈地跳動著,仿佛像要蹦出來一樣。
最后,極度的恐懼使她一躍而起,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使勁地拍打著車門,大聲地喊叫著:“快開門,快開門,我們要下車,快點讓我們下車,快點讓我們下車……”
那兩個男人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怔住了,那個司機在稍微愣了一下之后,連忙按了一下開關,打開了車門。
唐曉蕓自己也不知道,在那一瞬間,她的身體里,到底是哪里來的那么大一股力量,突然就迸發(fā)出來了。
她一陣風似的連拉帶拽地把張燕和她的行李弄出了車,在慌忙中,一不小心,張燕還差點給她拽倒。
“你是不是有神經(jīng)病啊?”看著那輛長途大巴車迅速地駛離了她們,絕塵而去,張燕繃著一張氣鼓鼓的臉,沒好氣地罵她。
唐曉蕓沒有理她,一聲不吭地就拖著行李箱,徑直朝著回碼頭的方向走去。
后來,在開往西城的渡船上,張燕再也沒有理睬唐曉蕓,唐曉蕓也沒有刻意去找她說話。
兩個人都在沉默中閉著眼睛假裝睡覺,后來,竟然不知不覺真的睡著了。
直到那渡船一聲長長的汽笛聲劃破長空,才將她們從睡夢中驚醒,她們睜眼一看,天已經(jīng)大亮了,這艘過海的渡船已經(jīng)抵達了西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