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的追妻史5

　　說話的是于苡爾的父親，于振華。

　　身材微微發(fā)福的中年人坐在茶案前，瞇眼笑著，對我招手：“快過來坐。”

　　我走過去叫了一聲“于叔”，在他面前坐下。

　　“剛泡的大紅袍，嘗嘗?！庇谡袢A中親切地為我倒茶，眼光似是漫不經(jīng)心的瞟了一眼我手中的玫瑰，嘴角的笑意加深，“找苡爾？”

　　我目光毫不退懼：“是?！?p>　　于振華精明的小眼睛盯了我半晌，肯定道：“你喜歡她，來表白?！?p>　　“是?！?p>　　“想和她在一起啊。”

　　“是?！?p>　　“認真的？”

　　“是?！?p>　　“該不會這輩子就認她一個了吧？”

　　深吸一口氣，我坦白道：“我只打算談一次，談就談到結(jié)婚。”

　　所以，我這輩子就只認一個于苡爾了。

　　于振華聞言，漸漸收起笑容。他輕輕往后靠，看著我若有所思。

　　“那么你覺得，你有什么資格成為她的另一半？”

　　我握緊拳頭，不知如何回答。

　　現(xiàn)在的我，的確一無所有。

　　但是……“我會努力，給她最好的……”我還沒說完，于振華就笑著打斷我的話。

　　“年輕人，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能用努力得到的。有些人不是贏在了起跑線上，而是生在了終點。”他從茶桌的抽屜里取出一個文件夾遞給我。我打開，看著里面的內(nèi)容，目光微微發(fā)沉。

　　“這些年輕人是我給苡爾物色的對象，其中也有幾個是我朋友介紹的，論外表論才華都不輸你，但他們的出身卻甩了你一大截，你好好瞧瞧……”

　　文件夾里的人，有的是官員兒子，也有富家公子。

　　于振華見我士氣低落，順勢給我一記重錘：“你覺得以你的條件，拿什么和他們競爭?！?p>　　我沒有說話，默默翻著文件夾。于振華抿了口茶，老神在在道：“他們和苡爾也是從小認識，有一定感情基礎(chǔ)。只要再磨合一段時間，完全可以結(jié)婚?！彼孕艥M滿地等著我改變主意，悠然地把玩著白瓷茶杯。

　　放棄于苡爾……嗎？

　　因為所謂的自知之明而退出，讓她和別人在一起……

　　不，我做不到!

　　眉峰微揚，我提高音調(diào)，堅定道：“我愛于苡爾。”于振華一怔。

　　“我絕對不會把她讓給任何人。”這話是對于振華說的，也是我對自己說的。

　　是，我承認我的出身比不上這本文件夾里的人，但我相信，我對于苡爾的感情之深，也是他們望塵莫及的。

　　深吸一口氣，我認真和未來的老丈人對視：“雖然現(xiàn)在的我還沒有資本，但是我已經(jīng)有了創(chuàng)業(yè)的計劃和未來的指標，只要給我一段時間，我有信心做出一番事業(yè)，有信心配得上于苡爾。

　　“一段時間？”于振華來了點興致，“多久？”

　　我想了想，定下目標：“……三年。三年，我會擁有自己的公司，并且是效益良好的公司。”

　　于振華徹底嚴肅了，擰著眉心放下茶杯，凝聲道：“年輕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三年創(chuàng)成的公司有沒有效益先不談，你知道在現(xiàn)在的社會創(chuàng)業(yè)有多難。現(xiàn)在可不比20年前，白手起家，可難于上青天吶?！?p>　　“我知道。”我看著未來的老丈人，目光誠懇：“我有勇氣去拼這一次，能不能給我一個追求于苡爾的機會?！?p>　　許是被我打動，于振華終于點了頭。我還來不及高興，他卻再次拋出難題。

　　“可以是可以，但有一個條件?！彼仙裨谠诘?。

　　“您說?！?p>　　“這三年里，你不許出現(xiàn)在苡爾面前，不能有任何聯(lián)系她的行為，你可以打聽她的消息，但絕不能有越界的舉動，也不能讓她發(fā)現(xiàn)你在關(guān)注她。這，能做到嗎？”

　　什么？三年不聯(lián)系，那就相當(dāng)于絕交了，我用了四年才走進她的心，這樣一來豈不是一切歸零？！

　　不行不行。

　　于振華似乎料到我的回答，搶先道：“別急著拒絕。你好好想想，于苡爾還小，需要學(xué)習(xí)，你也還沒有足夠的實力，還不夠成熟，倒不如給對方三年的成長時間。”

　　“可是……”我還是不情愿。

　　“你也不用擔(dān)心三年的時間會不會磨掉她對你的感情。事實上，如果真的喜歡，就算隔了三年也改變不了，況且……若你日后足夠強大，哪怕她結(jié)婚了，你也有能力把她搶回來。不是嗎？”

　　“于苡爾還小，你也不希望她這么早就陪著你一起吃苦吧?！?p>　　這個說法，比較打動我。

　　于振華繼續(xù)給甜頭：“而且，如果你能答應(yīng)我的要求，日后你們公司要是需要投資，或者說需要客源什么的，我也可以……”

　　“這些就不必了，我只要一個于苡爾?！蔽逸p輕一笑。

　　于振華（內(nèi)心）：你個小子還挺狂啊。

　　我和于振華又聊了一會兒，他告訴我一個還算不錯的消息——于苡爾并沒有直接去X港，只是最近和閨蜜出去旅游了，還會回來的。

　　“她去X港之前我會通知你航班信息允許你去看看他，但不能聯(lián)系他，也不可以讓她發(fā)現(xiàn)，你明白嗎？”

　　我抿唇點頭。

　　也好，能再見見她，哪怕只是在遠處望一眼。

　　于苡爾旅行期間，我待在h市和蘇墨哲一起忙他手頭上的項目。我把每天的時間都安排的很滿，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沒有時間去想于苡爾。

　　這是一個困難又痛苦的過程。

　　其實那天和于振華分開之后，我馬上買了新手機，補了電話卡，看著手機里于苡爾的十幾個未接來電，我?guī)缀跸氩活櫼磺械負芡?，向手機那端的人傾訴思念。

　　但我忍住了。

　　秦?zé)詈?，為了你和于苡爾的未來，必須克服這一關(guān)。

　　忍住不去關(guān)注一個人，有這么難嗎？

　　嗯，確實難。

　　當(dāng)天晚上，我看著微信上于苡爾發(fā)的消息，心口一陣陣刺痛。

　　64。

　　她發(fā)了，64條信息。最早是在……我回來那天的上午。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不過伸向手機屏幕的手指依舊微微發(fā)顫。

　　點開第一條語音，聽著于苡爾甜美悅耳的聲音，我的心好像被攥緊了。

　　——“大神大神上飛機了嗎？”10：20。

　　傻丫頭……有點心酸又有點感動，我點開下一條。

　　——“這么久不回消息，應(yīng)該在飛機上了吧？”10：42。

　　——“那我不吵你啦，一路順風(fēng)。飛機上好好休息哦~”10：43。

　　——“嘿，都中午了，我已經(jīng)在你家樓下啦，你呢，下飛機沒？”

　　13：20……這個時候，我才上飛機。

　　——“都快傍晚了，你怎么還沒到？打你電話不接發(fā)你信息也不回，是有別的事情在忙嘛？是的話，你跟我說一聲啊。”16：30。

　　——“站了這么久~我腿好酸??！然后我就在你家樓下的小長椅上坐了一會兒，你猜我看見了什么？一只小貓！超可愛，就是太高冷了，都不理我。那樣子和你超像的說……”17：25。

　　——“你快到了嗎？再不來我就……繼續(xù)等。”17：30。

　　于苡爾的聲音是我的專屬海洛因，我一條接一條聽著，越聽越心疼。

　　然后，一條時間顯示下午六點的語音響起。

　　——“喂，我還在你家樓下哦！天都黑了有點嚇人，但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嘿嘿，你是不是應(yīng)該請本姑娘吃宵夜呀？”

　　我如遭雷擊。

　　那個時候……她還在？！

　　那之后我和昭雅好像還……難怪她要誤會了。

　　我還抱有一絲僥幸，點開下一條。

　　“我看見你啦！等本仙姑沖過來給你一個大大的hug!”

　　可是當(dāng)時，我并沒有看見她。果然，之后的信息隔了半個小時才發(fā)來。

　　“誒呀呀，原來你有女朋友啦，怎么不告訴我呢？真小氣。不過……她真漂亮，祝久久喲~我就……先回家啦，拜拜。”

　　語氣中明明帶著哭腔的味道，她卻用笑聲掩過去，一想到她當(dāng)時一邊哭一邊笑著轉(zhuǎn)身往回走的樣子，我的心就像被揉了一把碎玻璃。

　　對不起，對不起。

　　最后一條消息是昨天發(fā)來的，只有五個字。

　　——我走了，再見。時間是上午9:36。

　　手機從指間滑落，我雙手捂臉，想要壓下由內(nèi)而外噴涌而出的痛楚與內(nèi)疚。

　　于苡爾，再給我點時間好不好，再給我三年。

　　三年以后，我會用余生陪在你身邊。

　　之后，我便一心撲在工作上。雖然還只是個大二生，但我的專業(yè)度不亞于正式程序員。

　　蘇墨哲某天晚上開了個會，告訴我們，他有信心在兩年后將公司發(fā)展為注冊公司。

　　大家都很亢奮，我也不例外，只是興奮之余心里有一塊地方空蕩蕩的。

　　仔細體會一下那種空虛的原因，還是因為于苡爾。畢竟之前幾年我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彼此分享喜悅，沒能把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訴她，我還是挺失落的。

　　說到于苡爾，這個死丫頭還是那么沒心沒肺。

　　一連整個七月到八月中旬一條消息也沒發(fā)，看來真的是氣急了，也難怪。

　　我言出必行，也沒主動聯(lián)系她。

　　我沒什么休閑活動，假期唯一的娛樂就是翻看于苡爾的QQ動態(tài)和朋友圈。

　　看著她和朋友天南地北到處耍，那么開心，我也沒什么牽掛了。

　　于苡爾最大的優(yōu)點和缺點，都是自私。

　　因為只有她自私的時候，她才能在任何情況下都過的很好。

　　就這樣吧于苡爾，就一直這樣自私個三年。

　　這三年里，好好愛你自己。

　　她去X港那天，我早早候在機場二樓vip室。

　　從落地窗往外望，剛好正對她的座位。

　　她正和朋友在說笑。一向粗心大意的她收拾了三個大箱子，即便如此還是不放心，拎著個小行李箱隨身帶著。

　　唯恐落下什么吧……忍不住勾起一抹苦笑，我真擔(dān)心三年之后我會忘記她的各種習(xí)慣，照顧不好她。

　　于苡爾的朋友登機之后，她臉上的笑意漸退。她目送好友離開，又低下頭看看手表，腦袋往四周轉(zhuǎn)了好幾圈，像在考試最后十分鐘渴望看到幾個答案的考生。

　　看到她眼底的落寞，我心口一疼。

　　我知道她想找的答案，可是這一次，我沒法直接告訴她了。

　　突然想起她還在讀高一的時候，那段時間她還不適應(yīng)高中校園，上課也提不起勁兒，作業(yè)也不會寫，但又不能不交。

　　于是她就把作業(yè)帶回家，一題一題拍照搜題，有些題目搜不出來，她就發(fā)給我，讓我寫。最多的時候，我一個星期幫她寫了237道題目。

　　別問我為什么會記得這么清楚。

　　那時，她戲稱我是她的作業(yè)幫，一問秒出答案。我也認為自己會一直替她找到所有答案，但這一次，唯獨這一次——這個關(guān)乎人生大事的答案，我無法立即傳達給她了。

　　時間快到了，她拉著行李箱排隊登機時還在不停往四周看。我的目光也貪婪地在她身上流連。

　　突然，她的目光直直望到了二樓，正對上了我的視線!

　　靠，這么快就……

　　我全身一僵，動都不敢動。

　　就這么怔怔對視半晌，我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是呆滯的，沒有焦距。

　　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VIP室的窗反光，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于苡爾只是在發(fā)呆……而已。

　　我正想起身湊近一點看她，登機口的工作人員就叫了她一聲，她馬上轉(zhuǎn)過頭驗好票，徑直走進登機通道，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我覺得我一半的心跳也隨她而去了。

　　沒有久留，我坐上了歸途的車。回到家沒幾天，我就去了學(xué)校。

　　大三之后好多人都選擇了外出實習(xí)，蘇墨哲把團隊帶到了B市，我便自然而然在他那里工作。

　　我們設(shè)計的項目最終大獲成功，訂單也多起來，大家越來越忙，一切都在往好的一面發(fā)展。

　　只不過……于苡爾的動態(tài)自從開學(xué)起就不再更新，我忍不住給于老爹打了個電話問情況。

　　“哦，那丫頭把手機給弄丟了，電話號碼也換了一個。”于振華也對自己親女兒的智商表示著急。

　　我磨盡嘴皮，保證了千萬次不會讓于苡爾發(fā)現(xiàn)，于振華才把她的新號碼給我。

　　工作完回到宿舍，我在QQ和微信中，選擇加她微信。

　　當(dāng)然，我是重新注冊了一個小號——偽裝成一個微商營銷號去加她的。

　　發(fā)了好友請求過去，我凝神死盯屏幕。

　　會通過嗎？

　　沒幾秒，手機震了。

　　——驗證通過了。

　　我松了口氣，來不及開心又陷入新的憂慮。

　　這個死丫頭，對誰都這么沒防備嗎……真的是，哎。

　　我還在心里數(shù)落她，手機又震了一下，連帶著我的心神也顫了顫。

　　我的呼吸幾乎停滯了，目光死死盯著屏幕。

　　她她她……發(fā)信息了!這么快就發(fā)過來了！

　　——于仙姑：哈嘍小姐姐，你是微商嗎？

　　定定神，我回——“是的?！?p>　　——于仙姑：那你是賣彩妝的，還是護膚品？

　　我心口暖暖的，說：都有。

　　——于仙姑：哦~那價格怎么樣，會實惠點嗎？（賣萌jpg）

　?。?p>　　嘖！這什么人啊逮著機會就撒嬌。

　　這誰頂?shù)米　?p>　　我想也不想——半價。

　　她：哈？什么半價？

　　我耐心解釋——你在我這里買東西，買什么都半價。

　　她明顯懷疑了：你是騙子吧。

　　我：……

　　失策了，差點忘了于苡爾也是有腦子的人。

　　她見我半天不回，更加肯定：你就是騙我的，等我付了錢你也不會發(fā)貨。

　　幸好我早有準備，發(fā)過去一份很逼真的營銷牌照，還有一張工作證。

　　以于苡爾的智商，混過去沒問題。

　　果然這丫頭歡天喜，直接發(fā)了段語音。

　　“誒呦呦，小姐姐你也太實在了，okok，我相信你?！?p>　　我相信你。

　　可能是手機屏太亮，又或許是別的原因，我眼眶發(fā)酸。

　　于苡爾，你……相信……我嗎？

　　從那以后，我們就一直以這種客人和賣家的關(guān)系交流。

　　于苡爾腦子一根筋，倒還真向我買了不少東西。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起碼能為她做點事。

　　她是個慢熱的人，一開始連真名都不和我說，但時間久一點后，她便開始肆無忌憚了，說話風(fēng)格有幾分以前的味道。

　　并且……她幾乎天天都會和我聊上半小時（噢耶！）

　　這對于我而言無疑是種享受，每天的生活又有了盼頭。

　　但……麻煩卻不停止腳步，來到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