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國皇城街道上,店鋪林立,路兩旁也擺滿了各種小攤,做生意的有男有女,行人來往不絕。
慕檸背著個包袱,抱著小七走在這街道中,看著這滿街的熱鬧景象,心里生出一種無法言說的驚奇感。來自小漁村的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琳瑯滿目的場景。
從家鄉(xiāng)出發(fā),除了途徑的幾個小村莊,所到之處不是漫長的樹林就是無邊的沙漠,眼下終于看到全新的畫面了,慕檸的心里也豁然愉悅起來。
還沉浸在自己的愉悅心情中,小七突然抓著她的前襟爬到她胸前,一雙琥珀眼對上她晶燦燦的黑瞳。
她不解地問道:“怎么了?”
小七把頭扭到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某處。
慕檸順著那目光看去,一看是魚販的賣魚攤子,她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接過魚網里的魚,慕檸一臉灰白色的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錢包,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為了這兩條魚,我可真是傾家蕩產了。”
“喵!”沉默寡叫的小七看主子買了自己最喜歡的魚,只顧著心滿意足地叫了一聲,眼睛彎得像月牙,聲音甜得像涂了蜜,仿佛完全沒有聽到她的嘆息聲似的。
慕檸見它那樣,有氣無力地垂下了頭。
魚老板笑瞇瞇地把錢收好,見她為了錢袋垂頭喪氣的樣子,從攤子底下抽出一張紙遞給她:“姑娘,要是看到這個男人就報官吧。報酬不菲哦。”
慕檸接過一看,是張畫像,畫中是個男子,容貌俊朗。畫像旁還寫著:國婿尚學清悔婚在逃,懸賞五千金。
五千金!
慕檸看到這三個字就像饑餓的狼看到了肥羊似的,簡直要口若懸河了。原本還窩在她胸前的小七一看到她那張臉,立即嚇得溜到了地上。
夜幕伴隨著一場稀稀嘩嘩的大雨降臨了。
慕檸身無分文,只得暫時躲在街巷深處的一間小破廟內。
火堆發(fā)出嗶嗶啵啵的聲響,炙烤著架在上面的兩只魚,慕檸抱著小七坐在一旁的木樁子上,依次轉動著穿魚的兩只棍子。
濃濃的魚肉香慢慢地飄散開來。
懷里的小七一聞到那味道可坐不住了,興奮地跳了出來,走到她身邊蹲坐下來,抬起一只爪子撓了撓頭,看著火光里的魚,琥珀綠的眼睛里跳躍著期待的光芒,一聲又一聲不停地叫著。
慕檸還是頭一次看見懶洋洋的小七如此有精神頭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小七,看來是太久沒讓你吃到魚,壓抑不住了!”
小七不管她,只是一聲比一聲急促地叫著。
“喵!喵!喵……”那聲音要多銷魂就有多銷魂。
慕檸見它高興,自己也高興,樂呵呵地笑著,抓起一只剛烤好的魚,放到小七面前的地板上:“小心燙,饞貓!”
小七根本不聽,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果然被燙到,立即又烏魯吐了出來。不甘心地拿爪子碰了碰,倏地再次咬進了嘴里,半瞇著眼睛咀嚼著。
那副貪吃樣看得慕檸又一陣哈哈的大笑。
她托腮凝視著小七吃魚的模樣,嘴角掛著笑意,自從爺爺奶奶去世,姐姐被擄走后,就只有小七陪著她,如果沒有小七,恐怕她也撐不到現在吧?
她將另一條魚取下來,吃了一半,又遞給小七。
小七錯愕地看著她。
她笑道:“吃吧。我喜歡看你吃?!?p> 見她如此,小七不再客氣,張口就大快朵頤起來。
外面的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風有些清冷,破廟里卻是暖意十足,火光打在墻上,照得一室通明,也照得人心里暖暖的。
“吱呀”。
后半夜的時候,破廟的大門從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瘦高的人影走了進來。
“誰!”睡夢中的慕檸立即驚醒,一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面前呆立不動的男人。
微弱的火光跳動著,照亮了來人那略顯狼狽卻白凈俊秀的臉,慕檸微瞇著眼睛打量著面前的不速之客,總覺得那張臉有些眼熟。
對方略顯削瘦的臉上耷拉著濕答答的頭發(fā),一雙眼大而好看,衣袖和褲腳還滴著水,傘柄上的手寬大而白皙,手指修長好看。
這人雖然狼狽,卻莫名給人一種清華閑適的感覺。
盡管長得好看,不過慕檸還是不喜歡,她擰著眉瞪他:“你出去!”
男子靜靜地看著面前這個小小的、有著小麥膚色的女孩子,不動聲色地說道:“這是破廟,凡是路過的人都可借住吧?”
慕檸撇了撇嘴角,掃了眼周邊,取了火堆里一塊木棍,用被燒黑的那一端在地上劃上幾個大字,然后拿木棍指了指那幾個大字,挑釁道:“現在就不可借住了?!?p> 男子走了過去,看了眼“慕檸所屬”那四個大字,眉頭微挑,視若未見一般走到火堆邊的一塊枯木上徑自坐下,將傘放到一邊,旁若無人地抖了抖袖子,借火烘干。
慕檸見他無視自己,幾步走了上去:“喂,你不識字嗎?”
對方淡淡抬眼望了下她,說:“我很累,沒空跟小孩子斗嘴?!?p> “小孩子……”慕檸握拳,臉沉得不像話。
“寫上你的名字就是你的了?這么孩子氣的舉動,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你……”
“膽子也夠大的。一個小女娃子只身在外,還是這么個僻靜的地方,遇到我這么個陌生男子,也不防備,還主動攀談,你是太天真單純,還是對自己太放心?”
慕檸被噎住了,心下道:本姑娘就是太防備才要把你趕出去啊,混蛋!
“我不過是個趕路人。避雨罷了,算是你的幸運。若是歹人,恐怕……”對方繼續(xù)絮絮叨叨地說著,突然臉上覆上一層陰影,看著有點嚇人。
慕檸不自覺地退了退,扁了下嘴:“管你是路人還是歹人,我也不是好欺負的!現在,你給我出去!還是說,你這個大人是要跟我這個小孩子較勁?”
男子正要說話,一聲貓叫響了起來。
小七抬爪子撓了撓臉,從包著它的衣服里鉆了出來,兩爪子拖著地面伸展出去,伸了個懶腰的同時還不忘半瞇著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小七,你怎么醒了?”慕檸走了過去,把小七抱在懷里。
男子隨意地看了眼那個方向,一看到小七的那雙琥珀眼睛,神色一怔。
“這只貓……”
慕檸不悅地看了他一眼:“貓怎么了?喂,你別靠我這么近。”
男子不知何時已來到她的身側,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反而專注地盯著小七,重復說道:“這只貓……”
慕檸忍著火氣,沉著臉:“貓怎么了?”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好可愛?!?p> 慕檸傻眼了,看著面對自己時冷淡相對的人笑彎眼睛,握著小七一只爪子的樣子,驚疑自己是出現幻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