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翌日,天將將亮,虎賁營前便已是鼓鑼喧天,紅綢扎起的車轎大刺刺地擺于營前,前方則是張行、張飛及其府中的數(shù)十家丁。張行跨坐于高頭大馬,身著喜服,細細望去,就連鞍轡亦是大紅。
吹吹打打半晌,岳封方才緩緩自營中緩緩行出,陳良、鄭九二人一左一右跟隨在其身側(cè),卻是不見趙霆身影。
“張老爺,真是早啊。”岳封青袍銀鎧,手握銀槍,顯得器宇軒昂,而自其往后,陳良、鄭九以及五十虎賁個個精神昂揚,兵刃在手。
張行看在眼里,心下卻是不以為意。眼下張飛正在身后中,憑這侄兒的身手,這幾十人只不過是小菜一碟罷了。
只是張行不知,昨夜岳封與趙霆便已與張飛交過手,以岳封的精明,又怎會不提早想好對策?
“岳大人,今日我特來提親。”張行直接挑明來意,“聘禮我業(yè)已備下,紋銀萬兩,不成敬意?!?p> 岳封笑道:“張老爺?shù)故切募保译m無不可,只是還未問過我那妹子的意思?!?p> 這還如何要問過?趙霆如花似玉,如何會愿意嫁給張行這年過半百的肥球?
張行也深明此理,聞言急聲道:“長兄如父,父母之命如何能違背?”
“此言在理?!痹婪恻c點頭,又失笑道:“瞧我,怎可冷落了張老爺?我已在營中備下飯食,嫁妹始終是大事,具體事宜還需本官與張老爺商榷一番。事不宜遲,還請張老爺移步?!?p> 常言道,色字頭上一把刀,張行已是全然色欲熏心,也不疑有他,在岳封的帶領(lǐng)下火急火燎地進入營中。
帥帳中早擺了數(shù)張木案,案上有些肉食,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而帥座后高懸的二字卻引起了張行的注意——鴻門。
好個岳封小兒,原來竟是要給我個下馬威。張行怒視岳封一眼,時下誰人不知高祖一統(tǒng)天下的豐功偉績,“鴻門”二字不正是在影射鴻門宴嗎?
“張老爺怎的還不入座?”岳封只作不知,依舊笑臉相迎。
伸手不打笑臉人,縱是張行此刻有千般不愿,此刻也只得將心中的惴惴不安強行壓下,依言就座。張飛便垂手立于張行身后,一雙環(huán)眼直四下打量,面上多有不屑之意。
“張老爺不必客氣,盡管用些飯食吧?!痹婪庀驈埿凶鰝€請的手勢,眼中漸漸泛起寒意。
張行伸手去取盤中肉食,待將那肉食移至嘴邊,卻忽聞到一陣濃郁血腥味,再低頭一瞧,那肉上尚有皮毛、血絲殘留,這滿盤的肉食,原來皆是生肉!
見此情形,張行勃然大怒,霍然起身怒喝道:“岳封小兒,你休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岳封雙目一瞇,從案桌之下取出布帛,甩手?jǐn)S給侍立在側(cè)的鄭九,道:“念!”
鄭九動作利落非常,展開布帛后,以自己從未嘗試過的陰寒嗓音念道:“大戶張行,專橫虐民,饕餮民田,以府中十方五岳陣私自截斷平原縣水脈,多害無辜百姓性命,按律當(dāng)處棄市之刑!”
待鄭九似連珠炮般念完,不待張行說話,便聽岳封喝道:“動手!”
話音剛落,帥帳陡然碎裂,五十虎賁手持刀斧一擁而入,將張行與張飛團團圍住。
“哈哈……”張行忽前仰后合地大笑起來,“岳封小兒,你當(dāng)真以為你做了平原縣令便可治我的罪?翼德,還不出手!”
張飛早已掣刀在手,護在張行身側(cè),笑道:“叔父勿憂,有俺張飛在此,這些個烏合之眾傷不得你分毫?!?p> 言罷,一雙環(huán)眼向岳封一瞪,眼中竟有幾分無奈。
岳封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你我便戰(zhàn)過一場以定勝負,如何?若你能勝我,我便放你與你叔父離去?!?p> 張飛點頭道:“一言為定?!?p> 刀風(fēng)、槍氣呼嘯間,岳封已與張飛戰(zhàn)在了一處。
說來也怪,昨夜連三、四招都接不下的岳封竟是與張飛戰(zhàn)了個平手,半個時辰尚未分出勝負。
鄭九看在眼里,心中卻是暗笑不止,這兩人看似聲勢浩蕩,實則都未動用內(nèi)勁,單比拼招式,張飛倒也占不了多少上風(fēng)。
少時,趙霆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入帥帳之中,“驚慌失措”地喊道:“大人,不好了,山賊侵襲本縣,百姓損失慘重,尤其是張府,被那幫天殺的山賊燒了個底朝天!”
岳封一槍揮擊逼退張飛,“吃驚”道:“什么,怎會如此?這幫山賊當(dāng)真是猖獗,共有多少人?”
趙霆道:“約莫有兩三百人?!?p> 岳封搖搖頭,對張飛略一拱手,道:“閣下武藝非凡,我岳某人不是對手,今日就此作罷,我還需領(lǐng)兵去迎戰(zhàn)山賊,就不奉陪了,還請張老爺、張大哥自便?!?p> 事已至此,張行如何還不知自己被耍了?面色青紫間,竟是大叫一聲,吐血暈厥在地。
見狀,岳封揮揮手,示意眾人先行退下,隨后再向張飛一拱手,道:“多謝翼德兄相助了,日后若有機會,必定為兄弟赴湯蹈火?!?p> 張飛一擺手,道:“俺只是看不慣他欺壓百姓罷了。話又說回來,你小子槍法當(dāng)真不賴,好好修持內(nèi)勁,待日后有機會再戰(zhàn)過吧?!?p> 昨夜在張飛發(fā)現(xiàn)了張行的秘密后,便是悄悄與岳封、趙霆接洽了一番,定下了這條計策,破開十方五岳陣,令水脈重新散向八方。
“對了,那幫山賊又是什么來頭?”張飛忽問道。
“山賊不過是幌子,那大當(dāng)家是我結(jié)拜義兄,早先被我安排在此處的山頭之中,只不過我未想到區(qū)區(qū)幾月光景,他手下便有了數(shù)百兄弟?!痹婪馊鐚嵏嬷?p> “哈哈哈,你小子果真陰險,俺先將叔父送回涿縣,幾日后還要與一個好漢比武,走了?!睆堬w向岳封揮揮手,扛刀提著張行揚長而去。
涓涓細流,以被燒成焦炭的張府為中心,開始緩緩向四周蔓延。
“恭喜大人兵不血刃解決張行!”陳良歡天喜地地沖到岳封身旁,一揖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