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皆是騎將,還未真正交鋒,官道上便已飄滿了煙塵。
岳封掣夕影槍在手,緊盯著對方動作,作為主將,尤其是麾下將領人數(shù)不多之時,更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對敵軍距離也該有所判斷。
默念片刻,岳封陡然喝道:“隨我沖鋒!”
夕影槍一展,八十虎賁齊喝一聲,寒漠槍訣一馬當先,后方八十人共結槍陣,八十一匹戰(zhàn)馬呈錐型排開。
由于岳封一方只八十一人,全員皆上陣沖殺,氣勢上雖有些先天優(yōu)勢,只是卻不如敵方如此揮灑自如,遠遠地,岳封一干人等已聽到了震天的擂鼓聲響。
岳封大笑道:“聽到那戰(zhàn)鼓了么,稍后瞧我先斬擂鼓之兵。”
少時,敵將亦是領兵趕至近前,那是一儒雅小將,瞧年紀不過二十上下,亦是使一長槍,見到岳封這數(shù)十人馬竟悍然向己方?jīng)_來,那小將不由冷笑一聲,徑直迎上前來。
“殺!”兩馬相交,兩槍相碰,掠過時,兩人已過了數(shù)招。
岳封絲毫不停留,只戰(zhàn)過數(shù)招,便舍了那小將,縱馬向前飛掠,他的槍法奇快無比,雖無華麗大氣招式,然每槍刺出必有一人墜馬,只余下孤立無靠的戰(zhàn)馬四下逃竄。
后方虎賁與緊隨將領身后,猶如利劍般直插中軍,將冀縣兵馬一分為二。
岳封似乎毫不在乎傷亡,靠著嫻熟的槍法,沖殺一陣后,無人可當其鋒芒,不過一次領兵沖鋒,便是沖散了那五百騎兵陣型,直逼后方。
在岳封后方,那烏甲將也不逃竄,只是怔怔地望著岳封沖殺,期間也不必出手,四周各有虎賁擋住敵軍攻勢。
“嘿!”岳封咧嘴一笑,先逼近那不住擂鼓士兵,身子前傾、后仰、直立連變三次姿勢避過三槍,而后奮起一槍刺中那擂鼓士兵。
戰(zhàn)場之上,士兵沖鋒全聽鼓聲,即便是敵軍沖至近前,只要主將不出言鳴金,那戰(zhàn)鼓聲便不可停。
而冀縣士兵亦是悍不畏死,在岳封沖至近前之時,那擂鼓士兵從未間斷,哪怕望到了那槍尖,也奮力也擂出最后一鼓。
岳封一槍將那士兵挑飛后,便急速回身,兩軍脫離接觸,虎賁當即變陣,各自調轉馬頭,前隊變后隊,重新結成錐形陣。
騎兵作戰(zhàn)陣型不多,為強調沖擊力,多數(shù)皆會結成錐形戰(zhàn)陣,只是那敵將似乎對騎兵作戰(zhàn)不甚精通,又因太過小覷岳封等這八十一人,因此陣型散亂無比,一陣對沖,虎賁中只三四人受了些輕傷,竟無一人陣亡。
反觀那儒雅小將一方,墜馬者便不下五十人,馬上者也少數(shù)帶傷。
重整陣型之際,岳封轉頭向那烏甲將問了一句:“此將是何人?”
烏甲將痛快地答道:“都督從事趙浮。”
岳封笑道:“原來如此?!?p> 趙浮身為領兵之將,在冀州一代也算小有名氣,只是此人只善步卒之戰(zhàn),對騎兵卻是無甚了解。
真正的騎戰(zhàn)無甚花俏技巧,最好用的戰(zhàn)陣無非便是霍去病曾用過的“車懸陣”,只是此陣亦不過是錐形陣的變陣,不同之處在于車懸陣乃是錐形陣的后陣,也就是在沖鋒過后才可變陣,依靠先鋒前隊的沖擊力發(fā)起二次沖鋒,如此反復,令敵軍毫無回手余地。
岳封輕咳一聲,朗聲道:“聽好,此番沖鋒不必結陣,只是依照我等早先所練,此次沖鋒每人要殺三人以上?!?p> 饒是沉默寡言如那烏甲將,此刻亦是忍不住愣了一下,失聲問道:“這如何可能?”
岳封并未答話,只是靜靜盯著對方敵將,敵將人數(shù)較多,重整旗鼓也要麻煩些,此刻本是另行突擊的最佳時機,只是那敵將頗為機智,頓步時便令部分后方騎兵取出弓箭,若是此刻岳封趁亂突擊,便要先來上一輪齊射。
如此一來,岳封倒也不敢冒然突擊,虎賁每損失一人都足以令他心頭滴血,此刻突擊極有可能令虎賁出現(xiàn)重大傷亡。
烏甲將話忽多了起來,搖頭嘆道:“你太過莽撞,此刻已將自己逼入窘境,倘若此刻趙浮差這五百人下馬結成箭陣,你如何沖突?少時冀縣后隊到來,你將陷入包圍中?!?p> 結箭陣?我正巴不得呢……岳封撇撇嘴,遠遠地望著趙浮軍中那桿大旗,眼下那旗正隨風飄揚,旗尾飄向南方。
此刻,趙浮亦是心中暗驚,他自問也算弓馬嫻熟,只是先前與敵方那小將交手數(shù)合,胸口竟也中了一槍,雖是淺嘗輒止,受傷并不算重,可這無疑也說明了若是在陣前以一敵一,那敵將可輕易將他斬殺。
這些許的膽寒,迫使趙浮選擇了最穩(wěn)妥的方法,正如那烏甲將所說,果真遣騎兵下馬,掣出手中弓箭,準備拖延少時,待后隊到來時來個甕中捉鱉。
這也是冀縣兵馬的缺陷之一,弓騎乃是所有兵中最難訓練的一類,至少趙浮手下的士兵還未能達至如此水準。
“這趙浮當真好騙,原本要取勝還不似這般容易,如今倒是恰好成全了我?!痹婪膺有σ宦?,又轉頭問道:“你們還剩多少箭?”
身旁一虎賁答道:“三十?!?p> 岳封點點頭,道:“取十箭,趙浮既放棄了沖鋒,爾等可于一百六十步遠時先射一輪,到時倘若趙浮不退,你們射完五箭便停手,倘若后退,便將十箭全部射完?!?p> 烏甲將更覺不解,弓箭射程不過一百三四十步,便是臂力驚人者,也只可將其射至一百五十步遠近,這騎射的一百六十步怕是難以奏效。
岳封抬起手臂,輕輕捋了捋前飄的發(fā)絲,笑道:“沖!”
虎賁各自大喝一聲,早早掣弓箭在手,飛馬上前。
約莫到了一百六十步遠,岳封喝道:“趁現(xiàn)在!”
前排虎賁先發(fā)出一輪齊射,而后頗為靈性地俯下身子彎弓搭箭,再任由身后虎賁射出箭枝,不多時,五支羽箭已然射完。
趙浮古里古怪地望著岳封等人施為,只是那古怪神色持續(xù)了沒多久,便全然被震驚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