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夢從二樓雅間離開,并沒有去打擾李浩然他們,而是直接走出了月明詩樓。
這煙花之地,有華媽媽那般的高手,更有琴圣這樣的女子,只怕背后的勢力深不可測。畢竟,天媚境界的女子,不是隨隨便便就會出現(xiàn)的。
每一個天媚女子的出現(xiàn),天下都將刮起一片腥風血雨。而現(xiàn)在琴圣的出現(xiàn),難道天下又將大亂?
想到此處,他忍不住搖了搖頭,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百姓,就算這天下亂成了一鍋粥,自己又能如何?
不知不覺,來到一處偏僻的街道。此時天色已晚,人們幾乎都已經(jīng)歇息了。只有一家小小的酒館,門外的酒字依舊在飄揚。
街上寂靜,不見人影,月光瀉下,皎白如玉。秦如夢劍眉忽然舒展,臉上一笑,走進了那家酒館之中。
酒保見到有客人來到,連忙上來。秦如夢要了一瓶小酒,幾碟小菜,然后來到二樓,靠窗邊坐下,滿滿得斟上一杯,緩緩品了一口,微笑道:“沒想到在這小小的酒館里,居然能喝到這么純正的糯米玉酒。真是難得?!?p> 酒保見他喝出了酒中的妙處,頓時滿臉笑容道:“客官可真是行家。我家的糯米玉酒可是京城最正宗的?!?p> 秦如夢點了點頭,仰頭一飲而盡,只覺一股柔和的暖意從胃里浮上來,輕輕得呼了一口氣。
“雖然綿柔,卻是甘醇。這酒中的水,怕是采用附近月涼山頂?shù)暮兄??!?p> “客官真是好本事。我在這酒店之中十余年了,第一次有人可以說出這酒中來歷?!本票R娝质且徽Z道破,頓時又驚又喜。
秦如夢呵呵笑起來,從懷里取出了銀兩,交給了酒保:“去再給我拿兩壺好酒上來。這酒如此美妙,只喝一壺,未免太過于遺憾了?!?p> “好嘞!”酒保接過了銀子,歡天喜地得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秦如夢一個人。周邊的桌椅已經(jīng)擦拭干凈,擺放得整整齊齊。自從奄鎮(zhèn)內(nèi)發(fā)生瘟疫,一直到黎安城中,數(shù)日里來回奔波,直到現(xiàn)在,方才能夠稍稍安靜下來。
秦如夢是一個喜好安靜之人。此刻感覺著夜晚的靜謐,愜意得喝著杯中的美酒,心中稍稍放松下來。
他嘆了口氣,又想起紅葉來了。他以手支額,輕輕閉眼,仿佛睡了過去。
夜涼如水,這一夜就這么沉沉過去。
山間的叢林之中,一輛馬車正在緩緩得走著。趕車的是一位五十余歲的老人,他微微瞇著眼睛,端坐在馬車前面,手里拿這馬匹的轡頭,穩(wěn)穩(wěn)得駕著車。
車內(nèi)是三名女子。一女約莫四十余歲,身上衣飾華貴,一頭烏云盤起,臉容慈和;旁邊一名女子,約莫十八九歲,膚若凝脂,身材婀娜,一身綾羅綢衣,眉宇間隱隱透露著一片英氣。
而另一名女子,約莫十七八歲,作丫鬟打扮,在一邊坐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在那兩名女子臉上看。
年長的女子輕輕一嘆,喃喃道:“不知道老爺為何得罪了當今圣上。這一次抽到這下下之簽,讓我心里總是不安?!?p> “娘,伴君如伴虎。爹爹如今進入翰林修書,遠離官場阿諛奉承,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身邊的女子輕輕安慰。
“話雖如此。可是官場總歸是殘酷的地方。老爺如今沒有了實權(quán),就怕那些平日里不和的大臣們會不擇手段?!眿D人憂心忡忡,眉毛不展,雙手捻在了一處。
“娘,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不管如何,咱們一家人只要一條心,總會跨過去的。”少女見母親心中擔憂,忍不住上前扶住她的雙手。
“唉,只可惜浩然那孩子不學無術(shù),整日里游手好閑,書也不好好讀。夢然雖有才華,可畢竟是你二叔之子,成為了商人。以后咱李家的家業(yè),不知道該讓誰來繼承?!眿D人一邊說著,一邊緩緩搖頭,唉聲嘆息。
少女微微一笑道:“娘親不必憂慮。您這次雖然抽的是下下簽,可是千葉法師不也說了,您抽到的這支下下簽,乃是簽中最奇妙的一支。表面上是兇多吉少,可是內(nèi)中卻有著無盡的變數(shù)。所以是五十支簽中唯一的一支例外。家中目前雖然遭難,可誰說不能否極泰來,峰回路轉(zhuǎn)呢?”
婦人見少女安慰,心頭雖然依舊憂愁,卻稍稍有些寬心,眉毛展開,輕輕得撫著少女背后的頭發(fā),欣慰道:“還好家中有你。”
她話音剛落,少女露出笑容之際,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怒喝:“何方歹人,找死!”
三人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感到馬車一陣搖晃。婦人和丫鬟驚叫一聲,就見馬車四邊產(chǎn)生了如蜘蛛網(wǎng)一般的裂痕。
轟的一聲,馬車直接的輪軸從中斷裂,四壁破開,三名女子抬頭一看,只見十余名蒙面的黑衣人,從四面八方飛奔而至。
趕車的老人家瞇起的雙眼此刻已經(jīng)睜開,正與黑衣人相互爭斗。他出招大開大合,掌力竟然無比雄渾,根本無法想象,那趕車之時,樣子略顯卑微的老人,竟然是一名深藏不露的高手。
見他身手厲害,黑衣人將他圍住,和他游斗。畢竟他已經(jīng)是五十多歲的年紀,又是獨自一人,又如何可以抵擋自己十余人呢?
四五個黑衣人將他圍住,剩余之人幾個起落,已經(jīng)來到那幾名女子的身邊。
那名婦人想要將女兒護在身后,可是她手無縛雞之力,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名黑衣人欺身而來,在她腦后一掌切下。
婦人瞬間感到天地一黑,就暈了過去,那名黑衣人將其抱住,抓著衣領就向遠處狂奔而去。
那名少女和丫鬟,也被如法炮制。前后不過數(shù)息,三名女子都被黑衣人擄走了。
趕車的老人見到那名婦人被黑衣人打暈,眼睛變得赤紅,心頭焦急。他大喝一聲,手里使出十成力氣,直接將身邊黑衣人逼退。
他猛提一口氣,朝著那三名黑衣人狂奔,手中一掌強大至極的勁氣狂涌而出。
“哼,不自量力。”旁邊忽然傳來一陣冷哼,隨即他感到胸口一抹寒氣逼近,砰得一聲,他的身子直接向后飛了出去,重重得摔在了地上。
那名黑衣人朝著另外幾人說道:“都是廢物,對付這樣的一個人,居然還要我出手。留下三個人,把他解決掉。其余人跟我走!”言罷,他看也不看,直接領著其余的人遁入?yún)擦种小?p> 趕車的老者此刻只覺得體內(nèi)氣血翻騰,那一掌陰寒的掌力,全部進入了經(jīng)脈,像無數(shù)的刀片,在里面切割一般。
此時,那三名黑衣人已經(jīng)快速得欺近了過來,手中匕首,在陽光下閃著刺眼的寒光。
“不行,我不能死在這里!”老者眼中忽然暴起一片精光,口中鮮血噴出,形成一片血霧。那三名黑衣人萬萬沒有想到,老者在中了首領致命的一掌,居然還有一搏之力,眼前直接被那片血霧給蒙蔽了。
老者拼盡最后一口真元,手掌隨出,如影隨形,閃電一般在三名黑衣人的胸口印了上去。只聽得三聲悶響,三人手中匕首掉落,身體軟綿綿得癱了下去,雙目之中盡是不解和震驚。
老者最后三掌,已是體內(nèi)最后的力量,此刻他扶住身邊的一棵大樹,跪倒在地,嘴里連噴了兩口鮮血,大口大口得喘息。
他一手按著胸口,抬頭一看,只見馬車雖然被損毀了,可是拉車的老馬居然沒有逃跑。他眼中露出堅定的神色,顫巍巍得解開了馬車前面馬匹的連套,艱難上馬,使盡最后一點力氣,在馬后屁股上猛得拍了一下。
馬匹直接發(fā)出一陣長嘶,撒開了蹄子,朝著黎安城的方向瘋狂得奔去。
東方第一縷陽光從窗戶口照進來的時候,秦如夢緩緩得睜開了眼睛。他心頭忍不住有些訝然。昨晚在這小酒館之中獨酌,只感到酒香醉人,就忍不住多喝了幾杯,自己是什么時候睡過去的,他都沒有察覺。
他站了起來,長長得伸了一個懶腰,轉(zhuǎn)頭就見昨晚的酒保正在將桌上收起來的凳子全部搬下來,然后擦拭著桌面。
見到秦如夢醒來,他臉上一笑,走了過來道:“這位客官,您醒了?”
秦如夢有些歉然道:“不好意思。你們這酒太過于好喝,昨晚忍不住貪喝了幾杯。影響到你們休息了?!?p> 酒保哈哈大笑起來道:“客官瞧您說這話。我家開門迎四方客人,經(jīng)常有客人喝高了,就直接睡在酒店之中。我們早就習慣了。更何況,客官酒品一流,喝完只是靜靜得睡覺。比起那些喝完了就發(fā)酒瘋的人來說,要好得多啦?!?p> 秦如夢臉上微微一紅,從懷里取出一些銀兩,遞給了酒保,說道:“昨晚打擾,又承蒙照顧,些許錢財,不要在意?!?p> 酒保愕然,就見秦如夢一把拉住他的手,將銀兩按到了他的手中,隨手拿過還未喝完的酒瓶,微微一笑道:“后會有期!”
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之中。酒保手中拿著銀兩,看著他背影漸漸消失,微微一笑道:“真是一個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