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夢靜靜得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晨曦薄霧,連宮中各處的飛檐都似乎罩上了一層薄薄的白紗。他心中如波濤洶涌一般,昨晚的酒雖然甘甜,但是此刻留在嘴里的,卻是一片苦澀。
殿內(nèi)的布置異常雅致,側(cè)邊的紅燭早已經(jīng)燃盡,四周紅色的綢布飄揚(yáng),透露出無盡的喜氣。身后的紅帳低垂,將那張大床遮掩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兩邊鎏金的帳鉤,在晨光之下,透露出點(diǎn)點(diǎn)明媚的光澤。
額頭還微微有些眩暈,身上的麻軟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僅僅一杯酒,就將自己完全放倒,他苦笑數(shù)聲,喃喃道:“也不知道這位女皇在那杯酒中放了多少九環(huán)香草和龍鳳忘憂散?!毕肫鹎宄縿倓傂褋恚瑴喩韨鱽淼乃崽?,他只感覺到太過于荒唐。
床上忽然傳來“嬰嚀”聲音,他怔了怔,卻并沒有轉(zhuǎn)過身去,只是淡淡說道:“你醒了?”
“嗯。”女子聲音異常嬌柔,紅色的紗帳上,隱隱約約得顯出一名女子曼妙的倒影,然后就傳來細(xì)細(xì)碎碎的衣衫聲音。
紅帳之中,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臂,將其輕輕得撩起,然后一雙精美小巧的玉足落了下來,穿進(jìn)了一雙大紅顏色的小鞋之中。
美人卷簾,深坐蹙眉,一頭黑發(fā),從她背后垂下來,如錦緞一般閃著光澤;她取過一邊的長衫,罩住了身上羊脂一般的肩膀,穿戴整齊之后,伸手將身后的頭發(fā)向后一撩,烏黑的瞬間從衣領(lǐng)之內(nèi)全部飄灑了出來。
秦如夢緩緩轉(zhuǎn)過身去,看了一眼尚在床上端坐的女子,輕輕一嘆道:“月瑤......”
赤月瑤臉上羞紅,猶如一朵盛開的紅花一般,眉宇之間透露出無盡的嬌媚,低著頭,輕輕應(yīng)了一聲。
秦如夢搖了搖頭,輕聲道:“月瑤,你可知道自己做了多大的傻事么?”
赤月瑤微微笑了笑,如蓮花綻放,紅唇破開,露出雪白的貝齒,說道:“傻么?我怎么不覺得?”
秦如夢見她表情如吃了蜜糖一般甜美,心中也是一顫,說道:“我現(xiàn)在內(nèi)心之中很亂。”
赤月瑤低眉頷首,說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必說。既然做了這個決定,我不會后悔?!?p> 秦如夢眼神閃爍,內(nèi)心之中如一鍋亂粥,想要說些什么,卻終究沒有出口,長長嘆了一聲。
赤月瑤站起身來,蛾眉微微一蹙,瞬間又綻放開來,走到秦如夢身邊,將他緊緊抱住,在他耳邊輕聲道:“如夢,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p> 秦如夢渾身的肌肉都是一僵,然后又漸漸軟了下來,沉聲道:“你應(yīng)該知道,我很快就要離開這里,去尋找九陽草。一旦我找到了,就將離開魔界,很有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你又何必......”
赤月瑤伸出一只手指,封住了他的嘴唇,呢喃道:“你不要說話,我心里都明白?!?p> 兩人如甜蜜的情侶一般溫存,可是心中卻都一酸。赤月瑤越是表現(xiàn)得不在乎,秦如夢內(nèi)心之中就越是慌亂。
他素來豁達(dá),就連生死都已經(jīng)看淡,但是眼前這女子情意款款,溫香軟玉,為他付出了一切,他又怎么能夠做到完全不動聲色?
兩人緊緊擁抱了好一會兒,赤月瑤才緩緩說道:“九陽草在魔界最北邊,比北海草原還要往北的北極大雪嶺上面。據(jù)說其生長之地,方圓數(shù)十丈之內(nèi),寸草不生,地面都炙如烈火。也只有最北方的土地,才能承受如此炙熱的溫度。”
秦如夢一怔,低下頭去,就看見赤月瑤低著頭,眼角的淚水已經(jīng)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下來。
她雖然堅(jiān)強(qiáng),可是依舊只是一名十八歲的少女,好不容易和心愛之人有了一日深深的陪伴,以后很有可能就要兩不相見,內(nèi)心之中的糾結(jié),令人肝腸寸斷。
感受到秦如夢的目光,赤月瑤笑了笑,說道:“奇怪,我怎么哭了呢?”說著,就伸手輕輕將淚水擦去,眼中還有淚痕,臉上卻已經(jīng)滿是笑容。
秦如夢見她勉強(qiáng)的笑,苦澀得連呼吸都快要窒息。
門外傳來篤篤的敲門聲音,赤月瑤一驚,如一只受驚的小鳥一般,飛快得從秦如夢懷里出來,整了整衣衫,正色道:“進(jìn)來吧。”
門從外面輕輕得打開,數(shù)名宮女緩緩得走了進(jìn)來,朝著赤月瑤行了一禮道:“公主殿下,請洗漱?!?p> 赤月瑤看了秦如夢一眼,點(diǎn)頭應(yīng)了一聲道:“這些我自己來就好,你們先退下吧。”
宮女們面面相視,不知道赤月瑤這樣的安排所謂何意。在她們心里面,哪兒有公主自己洗漱的道理?
赤月瑤秀眉輕輕一蹙,此刻她與秦如夢二人的每一個時刻都無比寶貴,又怎容他人打擾?說道:“你們還不出去?”
宮女們見她眉宇之間有了一絲怨怒,只好低頭應(yīng)是,將洗漱的用品放在桌上,紛紛退了出去。
秦如夢看在眼中,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等那些宮女出去之后,伸手取過了盆邊的面巾,在水中過了一下,用力擰干,說道:“讓我?guī)湍阆匆淮文槹??!?p> 赤月瑤怔了怔,笑容綻放,說道:“好呀。”
秦如夢手掌托著面巾,輕柔得在赤月瑤的臉上撫摸。他動作極慢,眼神溫柔,細(xì)細(xì)得看著赤月瑤,似乎想要將她的面容徹底得印到自己的心中。
赤月瑤微微閉著雙眼,就這么享受著他的服務(wù),真想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再也不要流逝。
“好了!”秦如夢忽然收回了手,將面巾放入了臉盆之中。赤月瑤心中微微失落,笑了笑道:“嗯。不管如何,我們還是要去見一見我母親?!?p> 秦如夢眼中掠過一絲莫名的神采,見到她希冀無比的眼神,終究還是點(diǎn)了一下頭,說道:“好!”
赤月瑤原本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竟然會答應(yīng),心中一喜,一把拉住他的手,說道:“那我們快去?!?p> 秦如夢見到她因?yàn)樽约捍饝?yīng)了她的請求,就如此的開心雀躍,心頭越發(fā)的歉疚,微微笑了笑,指著她身上的衣衫,說道:“你就穿著這一身衣服去嗎?”
赤月瑤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還穿著居家的隨身衣衫,臉上窘迫,朝著秦如夢微微嗔道:“如夢,你笑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