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繡著手帕,望了望天色,不動聲色的對手下的嬤嬤問:“二小姐可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娘,我回來了。”話音剛落,夜幽蘭就推門而入。
莫氏見夜幽蘭的樣子,不禁假怪道:“怎么這么晚才回來?莫不是去那里野去了?”
“哪有!我去和大姐下棋了!”夜幽蘭辯解。
“你和夜傾城下棋?”莫氏皺眉。
“嗯?!蓖媪税胩?,夜幽蘭還沒有睡午覺,便倒在莫氏的懷里,有些犯困的回答,迷迷糊糊的說:“大姐人很好的……真的……”聲音越來越小,便沉沉的睡去。
莫氏見她如此,無奈的嘆氣,慈愛的摸著夜幽蘭的秀發(fā),自言自語道:“你自幼心思單純,如此,有些東西便只能娘給你爭了。幽蘭,你放心,是你的本該就要是你的。你可是將軍府的嫡二小姐,你的父親是大將軍,你的娘是宰相的女兒。你和她們不一樣,你的身份尊貴……而不是一個商女的女兒便能與你平起平坐的!”
她緩了口氣,眼里閃爍著陰暗的光芒。
她一開始嫁與夜戰(zhàn)并非利益,只是為了他??赡菚r夜戰(zhàn)已經(jīng)娶妻,這讓她不禁郁郁寡歡了許久,能怎么辦?她已娶妻,難道她這個宰相的女兒還要低伏做小不成?可當(dāng)她知道她的妻不過只是一個商女時,她又不禁暗恨,這樣卑賤的人,怎么能作他的妻?只有她!只有她才配和他站在一起!
惡毒的因子讓她入了魔障,后來她總是“碰巧”和夜家老爺子偶遇,利用他攀龍附鳳的心思讓他逼死了那個商女。而自己則在父親書房前跪了一天一夜,求得他對著這樁婚事的同意。她最終如愿以償了,新婚之夜,她卸下紅妝,腦海里滿是幸福。據(jù)她所知,那個商女的賤種已經(jīng)悄悄走了,這樣正好,不用她親自動手!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個賤種竟然回來了,還以南朝第一女尚書的身份,風(fēng)光無限。這怎么行?她怎么允許這種事發(fā)生?
莫氏看了看天色,仿佛看見夜老爺子要將那賤種的名字劃出族譜的畫面……
“夫人?!遍T外的嬤嬤疾步走了進(jìn)來,向前施禮。
莫氏被打斷了回憶,面帶怒色,卻還是問:“事辦的怎么樣?”
“一切按計(jì)劃辦事,夫人請放心?!眿邒咭娔系哪樕行┎睿B忙如是說。
莫氏滿意的露出笑意,對嬤嬤道:“將二小姐扶在榻上吧,讓她好好睡一覺。”
“是?!眿邒咝睦锸媪艘豢跉?。
……
中秋之日,將軍府邸并沒有什么喜氣,一是老爺子剛?cè)ゲ痪?,理?yīng)樸素一些,二是今天本就要去赴皇宴,府上自是沒有什么好裝飾的,大家都在忙著皇宴,哪有時間去管這些。還是夜戰(zhàn)見此情景皺眉,莫氏才命令府上貼些紅聯(lián)和同色的燈籠,看著才喜氣些。
“三妹妹真漂亮!今兒個可把我們所以人都比下去了呢!”夜幽蘭見夜青宣身著一件青色襦裙,衣擺設(shè)計(jì)都十分大氣,并沒有什么花色襯托,衣角卻別出心裁的繡上了銀邊的騰云圖案,再加上夜青宣本就長得漂亮,如此一穿甚是好看。
“那里,還是二姐好看些?!币骨嘈m如此說,但卻無恭維的意思,只是看見她身上無比貴氣的牡丹印花襦裙,手捏緊了些。她看了看四周,夜錦瑟因?yàn)槿玖孙L(fēng)寒,并沒有參加皇宴,夜琊因?yàn)槟昙o(jì)小,也沒有參加,至于她的母親……妾室是沒有資格參加這種晚宴的。但這些都不是她要找到,她假裝無意的問:“大姐去那兒了?怎么還沒出來?馬車可快要走了?!?p> “爹爹已經(jīng)吩咐過了,大姐一會兒與哥哥弟弟們一道隨爹爹入宮,要我們先走?!币褂奶m不假思索的回答。
“是嗎?!币苍S也只有夜幽蘭沒有發(fā)現(xiàn)夜青宣聲音的扭曲了。
夜傾城,她憑什么?
今天她特意挑了這件青色的衣裳,不為什么,就是看見夜傾城的那塊青色的蜀錦,她要她看看,什么嫡女,什么女尚書,都是她不配擁有的!
“三妹妹,快走了,不然要誤了皇宴的?!币褂奶m在馬車上催促。
夜青宣看了夜幽蘭一眼,眼里里的不屑掩藏。至于夜幽蘭這個白癡,她會好好收拾她的:“我這就來?!?p> 而這頭,夜傾城正皺著眉頭,手里的信件讓她不禁亂了陣腳,不禁捏緊了些。煙蘭看在眼里,勸道:“主子何必如此執(zhí)著,當(dāng)年的事已經(jīng)撲朔迷離,再加上有人故意遮掩,我們再怎么查,依舊只是查出些皮毛而已。若要查的清清楚楚,實(shí)在是難上加難。畢竟這三年來,我們都只是找到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線索而已?!?p> 夜傾城如全身脫力一般,疲憊的嘆氣,睿智的眼睛如今變的無光:“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的難處?只是有些事,是必須要查清楚的……”她慘笑一聲:“當(dāng)年他對我有恩與我,再加上……”
她頓了頓:“于情于理,這仇都是不共戴天!有誰會放下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呢?莫說三年,就算是三十年我都愿意,只要著手過三年前的事的人,我都要他們死!”
煙蘭看著夜傾城瘋狂的樣子,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本就不是多話之人,再加上這種事情她也勸不出口。
因?yàn)槟切┤恕荚撍溃?p> “今天開的皇宴怕是要遲了去,老爺已經(jīng)叫人來催了,主子還是先換身衣裳吧。”最后,煙蘭不禁提醒。
宣紙燃燒的煙霧里,墨香悠長,夜傾城看著紙已經(jīng)化為灰飛,才不緊不慢的吩咐:“且叫爹爹先走,我隨后就到。切記,莫要露出馬腳,爹爹素來謹(jǐn)慎,要是他發(fā)現(xiàn)我來帝都的目的,必是要阻撓我的。”
“是?!睙熖m疾步走去。
秋風(fēng)蕭瑟,夜傾城望著秋景,獨(dú)自喃喃細(xì)語:“……也好,我自不會浪費(fèi)這個好機(jī)會?!?p> 她回神,對門外道:“風(fēng)竹,且伺候我更衣?!?p> “這帝都,怕是要起風(fē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