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大軍在帝都城外,王月婉牽著夜傾城的手,早早的到了這里為丈夫送行。夜戰(zhàn)一身金烏甲,威風(fēng)凜凜的站在她的面前,原本離別的千言萬語如今卻不知從何說起。
王月婉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輕輕的笑了,她溫婉的為夜戰(zhàn)理了理戎裝,小心的囑咐:“路上小心,我聽聞湟源之地多風(fēng),記得多穿些衣裳?!?p> “爹爹一定要打勝仗,快些回來?!毙⌒〉囊箖A城仰著頭,看著夜戰(zhàn)道。
“好!我一定打勝仗,快些回來。”
“夫君?!蓖踉峦駨男渲心贸鲆粋€小巧精致的劍穗,放在夜戰(zhàn)的手中,苦笑道:“妾身不過是一介女子,不能為夫君分憂,只能將此穗贈給夫君?!?p> “嗯?!币箲?zhàn)將劍穗鄭重的收好。眼圈已經(jīng)發(fā)紅,猛的轉(zhuǎn)身,一路上前。他踏上馬,背影蒼涼。
“妾身祝夫君勢如破竹,旗開得勝。”
王月婉向前方的人行了一禮,朗聲道。
夜戰(zhàn)一聲令下,五萬人浩浩蕩蕩的前行。
他沒有回頭。
“娘親,爹爹何時才會回來啊,聽說邊關(guān)很危險,爹爹會沒事的吧?!币箖A城看著關(guān)外遠(yuǎn)去的夜戰(zhàn),癡癡的問。
王月婉不好回答,斂去眼里的擔(dān)憂與悲痛,故作輕松的道:“傾城乖,你爹爹一定會沒事的?!?p> “嗯。爺爺和奶奶為何不來與爹爹送行?”夜傾城不解的問。
“他們啊……”王月婉第一次用略帶嘲諷的語氣說:“自是有天大的事耽擱了?!?p> 可令夜傾城沒想到的是,夜天之所以天大的事,是置王月婉于死地。
王月婉與夜傾城回到夜府之時,夜天一臉嚴(yán)肅的坐在主座上,厲喝一聲“跪下!”
王月婉好似早就知道了一般,平靜的跪下,夜傾城見母親跪下,也跟著跪下。而作為當(dāng)家主母的沈丘娘則是一臉吃驚和無奈的看著王月婉。
“你看看你寫的是什么東西!”夜天將一堆書畫扔向王月婉,王月婉連忙將夜傾城護(hù)在懷中,一堆書畫,全數(shù)砸在王月婉的身上,她吃疼得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那是她寫的所有書畫,落款是王宛風(fēng)。
她給她取了字。
“老爺,你這是干什么,莫傷了傾城,她還是個孩子!”沈丘娘連忙阻止。
“都是你慣的,這個孽種和她娘一樣,不知羞恥,膽大妄為!”夜天因為夜傾城是女兒身,本就不喜,如今正在起頭上,更是討厭上了。沈丘娘不敢武逆夜天,只能悄聲。
“娘親!”夜傾城驚呼。
“傾城乖,別說話?!蓖踉峦衩嗣箖A城的頭,輕聲安慰道。隨即放開夜傾城,跪得筆直。她向夜天磕了一個頭,頭碰在地板上的聲音清脆。
她道:“兒媳知罪?!?p> “好!好!好?。 币固鞖獾溃骸拔耶?dāng)初與戰(zhàn)兒說過,你不過是商戶之女,不知規(guī)矩,出身低賤,不配夜家當(dāng)家主母之位。他偏不信,如今倒好,若不是底下下人暗自向我稟報,我竟不知你竟如此不知羞恥,為自己取了字!來人啊!上家法!”
南朝不準(zhǔn)女子取字,因為在南朝,那是男權(quán)的象征之一,不可侵犯,否則輕則重罰,重則處死!
沈丘娘不可置信的看著夜天,泡著鹽水的軟鞭已經(jīng)端了上來,鞭上帶著倒刺,一鞭下去,必定會取下些肉來。況且這鞭子是處罰犯了大罪的人的夜,以王月婉的身體,頂多挺得過兩鞭。她竟沒想到,夜天會置王月婉于死地。想著以往兒媳婦對自己的恭敬和關(guān)心,她想上前,但是她不敢。
南朝男子做事,女子不得干涉。
王月婉將受了驚嚇的夜傾城放開,拉開夜傾城與自己的距離,深怕誤傷了夜傾城。
她臉上再沒有溫婉的笑,而是淡漠的開口:“請公公處罰。”
“好,竟然你自己都認(rèn)罪了,那就別怪老夫心狠!”夜天陰測測的道,拿起鞭子,無情的落下。
“唔?!蓖踉峦褚宦晲灪?,臉色煞白。白凈的衣服上多了一道血痕,淋漓的碎肉掛在鞭子上,上面的鹽水讓王月婉身上的痛處加倍,險些將她疼暈去。
“娘親!”夜傾城驚呼,小臉上滿是淚水,她不管不顧的磕頭,哀求道:“爺爺,你放過娘親吧,爺爺!傾城求你你了!放過娘親吧!嗚嗚……”
夜天恍若未聽見,欲在打下第二鞭,眼里的殺意毫不隱藏。
只有她死了,戰(zhàn)兒才能活下來,夜家才能飛鴻騰達(dá)!
“老爺!”沈丘娘本以為夜天不過氣急敗壞,打王月婉一鞭便是了,誰料他居然要出死手!沈丘娘鼓起勇氣,緊緊的抓住夜天拿著鞭子的手,對他搖了搖頭:“別打了,這樣她會死的!”
“婦人之仁!”夜天一把甩開沈丘娘,沈丘娘重心不穩(wěn),頭撞在一旁的桌上,暈了過去。
“婆婆!”王月婉驚呼,卻又被夜天一鞭抽倒在地。全身仿佛脫力一般,虛弱的躺在地上,隨時都有可能氣絕。
“如此不知羞恥的女人,夜家留里何用!”夜天又再次舉起鞭子,夜傾城連忙撲向王月婉,想為她當(dāng)下。夜天見夜傾城的舉動,并為停下。眼里的殺意更甚。
戰(zhàn)兒還年輕,以后要孩子的機(jī)會數(shù)不勝數(shù),倒不如將這個孽種一起殺了,斷了他的念想!
想著,手上的鞭子用的力道又加了三分。王月婉原本已經(jīng)虛弱得不行了,可見夜天的動作,不知那來的力氣,一把把夜傾城拉到自己的懷里,用背對著夜天,只聽兩聲鞭子入肉的聲音,王月婉的背上又多了兩道傷痕。
夜天連續(xù)抽了兩鞭。
“娘親!”夜傾城感覺到王月婉溫?zé)岬难旱卧谒哪樕?,眼淚大滴大滴的流下,她第一次痛恨自己那么弱,誰也保護(hù)不了。
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
“別……哭……”王月婉扯出了一個虛弱但溫柔的笑,顫抖的手為她抹去眼淚。她回頭看著夜天,道:“當(dāng)年我父親……將我嫁到夜家時……對我說過……若、若有一天我有性命之憂……便向……公公傳一句……話……公公必然……救……我……”
夜天見命不久矣的王月婉冷笑:“我到要看看是什么話?!?p> 王月婉摸了摸夜傾城的頭,眼里滿是不舍和憐惜:“歧城……天靈湖……畔……”
“你!”夜天震驚的看著王月婉。
王月婉道:“我已將死……還請……公公……放……過傾城……”
夜天沉思片刻,道:“隨你一愿?!?p> 王月婉釋然一笑:“謝公公……”
夜傾城還在她的懷里哭哭泣,她對她道:“活下去……”
她的氣息越來越弱,緩緩倒下,輕聲說了一句,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夜傾城聽見了她的話。
她說:“夜郎,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