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霧靈山上。
一株白鈴蘭正在溝邊煩悶著——她因為偷跑出去玩,被一只黑藍虎以真身定住動彈不得了足足半個月,“阿墨!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阿墨——”
“你就給我好好的反省,一個月之內我是不可能給你解開的,你就死了這條心?!毙昧桤R看著這雨靈鈴,補充道:“你這個丫頭也太小瞧你阿墨的修為了,真身不在一樣能收拾你?!?p> 白鈴蘭一臉懊悔的模樣,聳拉著腦袋,眼淚在打轉卻就是沒落下來,求饒道:“阿墨,我真的錯了,求求你了,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那滿臉受委屈的模樣,加上她楚楚可人的小臉,讓人不心軟都很難。
可是玄墨像是沒聽到般,不再回復她。周圍安靜得讓這株白鈴蘭也知道這次是真的做錯了,玄墨從未如此生氣過。從他沒有心軟解開定霄術和直呼她姓名的時候,雨靈鈴就知道他還沒消氣,玄墨向來都是“鈴兒,鈴兒”那般叫得親熱,如今過了這么多天了,他還在生氣,可見事情比她想的更嚴重。
玄墨的不理會讓雨靈鈴充滿了愧疚和不安,她知道,那天要是玄墨再晚一秒趕來,那禿鷹老妖的利爪就讓她死于非命了,那里還有如今安然無恙的自己,如今她再想起這件事仍然心有余悸。
雨靈鈴知道,玄墨為救她與禿鷹打斗受了不輕的傷。如今正在閉關療傷。她之所以如此迫切地想要脫離靈繩,也是想去看看玄墨的傷勢,為玄墨找修復仙靈的藥草。可是玄墨在幫她療傷完,待她醒來之時已經不見,她也發(fā)現(xiàn)自己以真身展現(xiàn)無法動彈,再定眼細看發(fā)現(xiàn)山洞周圍已被隱圈禁錮,外界無法看見和進入,自己也無法出去。正在著急之際,瞧見了玄墨留下的兩行字:一月為限,視為懲戒。
魔界,將軍府。
“公子?!便鰲髂贸鎏幚韨诘娜噹r藥,遞給剛剛收起凌鏡的主子,一臉擔憂,忍不住道:“您這又是何必呢?”
“無妨?!毙闷鹑噹r藥,脫掉了上衣,自己涂在了肋下被老禿鷹所傷的傷口,他不愿讓巫醫(yī)來幫他處理,便叫泠楓找來藥,因為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泠楓看著主子往身上磨藥,那幾條深傷痕在紅色藥水的浸染下更加觸目驚心,便忍不住道,“可是那樣不值得……”
玄墨抬起頭來,目光稍微銳利起來,對泠楓的話感到十分不滿,雖然他知道泠楓是擔心他,可是對于雨靈鈴,他萬萬不愿將就。他發(fā)過誓,此生定會護她周全??伤荒茏屗浪纳矸荩羰强梢?,他愿瞞她一世,永遠做她的玄墨。
泠楓是從小跟在玄墨身邊一同長大的,最了解他的秉性,感覺到空氣中氣氛的微妙變化和他目光的逐漸銳利,便知道他自己說錯了話,于是低頭說道:“卑職逾越了?!?p> “出去吧?!毙^續(xù)往身上涂藥。
“是。”
“事情處理得怎么樣?”泠楓剛剛想要轉身離開,被玄墨叫住問道。
“禿鷹尸首已用用滅靈散處理,無人知曉。”那天,玄墨隱藏修為,故意受傷放走禿鷹,可這并不代表此事不了了之,它欠下的債,總要償還,欲取她性命,那就用命來還。
“好,看好她?!?p> “是?!便鰲魃眢w微彎作揖而出。
剛剛關好房門,只聽到遠處傳來喧鬧的聲音,還未看見人影,聽遠處那氣沖沖的說話聲音和急匆匆的步伐聲,泠楓便知道“麻煩”又來了。
“你居然敢攔我!”翊媛被攔的不耐煩了,直接用手把府管家推開。管家一個踉蹌,欲要摔倒,感覺背后有人扶了一把,便站穩(wěn)了腳,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此人正是泠楓。
“翊公主,”泠楓毫不客氣地把一只手臂張開,立馬擋住了翊媛的去路,“公子外出剛回,十分疲憊,如今正在休息,命小人等無事不要打擾。以公主對公子的情誼定不想公子勞累。待公子醒來,泠楓定將公主的關懷傳達給公子,還望公主諒解?!?p> 翊媛抬頭看了一眼眼前這位玄墨最信任的親信之一,停下了欲要強行的腳步,似乎在思索泠楓的話,正在“權衡利弊”是否要繼續(xù)前去探望。泠楓看出了公主的猶豫,便馬上緊接著說:“公子最近有日昃之勞,待閑暇下來定會來找公主。”
翊媛無可奈何地看了一眼泠楓,十分不悅地說了句:“好罷。你幫我轉達,就說我要見他?!?p> “是。泠楓領命?!?p> 翊公主走了幾步遠,柳叔剛準備松了口氣,便看見那位野蠻高傲的公主停下了腳步,一臉“你們看著辦”的表情,頭也不回地補充道:“兩天后我若沒見人,我自會親自過來找他?!?p> “是——”他們彎腰作揖,“恭送公主?!?p> 看著公主確實走遠了,府管家轉過身來對著幫助了他的泠楓說:“多謝杜侍衛(wèi)。”
“柳叔不必客氣。只是翊公主是魔后的掌上明珠,有魔后撐腰,往后公子該如何是好啊……”
“唉。”柳叔也仍不住嘆了口氣,“翊公主簡直是把這里當成自己的軒玉宮了……”
魔界。鳴鸞殿。
“媛兒呢?那丫頭又去哪里了?”魔后琉昭擺弄著妖界剛剛送來的妖界稀罕物件——皊月珠。自從那年妖界與天界鬧掰,往后妖界便與魔界的關系越發(fā)友好,而與天庭是越發(fā)的劍拔弩張。如今的局勢便是緊繃的一根弦,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但是礙于對方的實力,彼此抗衡,也有了這幾千年來表面上的相安無事。
“魔后,翊公主她……”貼身侍女荃薇頓了頓,“又去了將軍府?!?p> “可是去見遲將軍的公子?叫什么來著?”
“稟魔后,他叫玄墨。”
琉昭拿起那顆采了三斤寒水玉才煉成的珠子,細細看著里面無瑕疵的紋路,心想果然是頂好東西,只是如此好東西卻產于那蠻荒的妖界實在是讓明珠蒙塵,她拿它在手里擺玩著,說道:“那位最近可是深受陛下重用,辦事更是冷面寒鐵,陛下還欲要賜他‘賁虎將軍’稱號,讓他領軍平定魔界西北部的百川內亂?!?p> “是否需要找公主來?”荃薇知道魔后對公主這種絲毫不掩飾的“愛慕”感到不滿。魔后無子,公主便是魔后獨女,自然是萬般寵愛集與一身,魔后雖然嘴上不說,心里自然是十分擔心的。
“無需,等她碰多幾次壁時自然就會回來了?!闭l無年少沖動、血氣方剛的時候,她自己曾經又何嘗不是為一人傷透了心。他的心就如同寒石般,永遠也捂不熱,可自己卻像傻子般黏上去。而對于那個女人,他卻愿意為她付出所有,甚至放棄是一直以來他所追求的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琉昭想到這些,頭又隱隱作痛起來,把月皊珠扔在了原來盛放它的具有精致雕飾的盒子里,“把月皊珠送到公主的軒玉宮。其他人都出去。”
“是?!避蹀笔蘸煤凶樱瑢χ車氖虖臄[了擺手,大家默默地都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下她一人,在安神香中,她輕蔑地嘴角上揚,如今的她榮華富貴,而他和她千年前早已死在劍鋒下。對于過往,她根本絲毫不屑想起。她,最終還是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