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單疏臨捏著她的手緊了幾分。
呂徽在換衣之時,落了些迷魂藥在指尖,打算趁著單疏臨不注意抹在他傷口之上,叫他好好躺著,最好是能一覺躺到明天她從宮中回來。
不料此人實在太過狡詐,如今他對自己有了防備,自己想要得手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啊,這是什么?”呂徽裝傻,“大概是你的藥膏干了,揩在我手上。”
她迅速將手指翻開,按在單疏臨傷口之上,飛快替他將藥抹勻,不給他回神的機會。
單疏臨也沒打算回神。他不緊不慢從袖中取出另一個瓷瓶,取出一枚藥丸,咽在口中:“忘記告訴你,我還拿了一瓶解藥,專治各類迷魂藥?!?p> 呂徽方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成了泡影。
她怒目:“單疏臨,你鐵了心要同我作對不成?”
單疏臨笑:“作不作對不知道,但是辭音,你這樣壓在一個傷患身上,會不會太過分了些?”
他指了指呂徽,提醒她方才跑得太快,壓在自己身上,叫他有些喘不上氣。
呂徽當即坐正,斂袖道:“放肆?!?p> “我一直都沒動?!眴问枧R正色,“是你讓我躺平的?!?p> “別同我胡咧咧。”呂徽道,“明日我必要進宮,你若攔我,我便再也不要見你?!?p> “何苦至此?!眴问枧R嘆,坐起身來。
“何苦?”呂徽轉(zhuǎn)頭,看向他冷笑道,“難道我能期望別人來保護我不成?”
“我可以......”
單疏臨話未說完,呂徽搶道:“不,你不可以。單疏臨,你若執(zhí)意要我留在你身邊,我同那些貴門中被豢養(yǎng)的女奴又有什么區(qū)別?”
“況且,你捫心自問,你能保我萬無一失么?”
單疏臨沉默,沒有接話。
呂徽笑:“其實你心中已有答案了不是?”
“明日再言?!眴问枧R略顯沉重,“睡罷?!?p> 他讓出半邊位置,躺在里側(cè),背過身去,不再與呂徽糾結(jié)方才的問題。
他想要安靜,呂徽卻偏偏不遂他的意。
她翻身擠進單疏臨面前,抬起他的臉:“有件事,我必須同你講明白。”
......
半刻鐘后,呂徽將玉枕拋到地上,將床帳上的縛繩取了下來,把單疏臨手腳牢牢捆死在床角,還不忘取一塊長絹綁住了他的嘴。
她下床,拍手冷哼:“我也不想這樣硬來。”
要是單疏臨能有半點說通的可能,她都不想動手。
穿好弓鞋,呂徽披好外衣,推門走了出去。她得好好想想,今夜要去哪兒住,明日又該怎么回來。
門合上后,單疏臨才掀開眼皮,吐出口中長絹。用力將手抽出,他坐起身,摸摸自己后腦,覺得很是疼痛。
她居然當真下手。當他的頭是鐵打的么?
低頭看著隨意拋在地上的玉枕,單疏臨覺得自己的腦袋更痛了。
窗外‘磕磕’兩聲,單疏臨收斂面上表情,鎮(zhèn)定道:“進來?!?p> 魏雙從窗口竄了進來。他低頭,不敢瞧單疏臨此刻的樣子:“主子,殿下去了書房?!?p> “嗯?!眴问枧R應(yīng)道。
這一刻,他有些后悔,不該將刑府的這片院子造成太子府呂徽住處的模樣。
不然,她哪里有這樣快能找得到容身之處?
“明日?!眴问枧R道,“將書房里的那張小床拆了。”
“?。俊蔽弘p沒聽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拆床?
單疏臨冷哼:“太子府上的也一同拆了?!?p> 說畢,他翻身面向墻里,抬手示意魏雙離開。
魏雙從窗口爬出去的時候,還是不明白究竟他需要做什么。
難道說......
魏雙恍然:啊,是因為殿下去了書房睡,主子心里不利落,才會叫他拆了多余的床榻。
他心中沾沾自喜。拆拆拆!別說書房,他干脆將整個院子里頭都拆得只剩下一張床,主子一定會很高興。
然而呂徽卻不高興。
如她所料,書房的布置也同她太子府中的布置一模一樣。但是書房里頭的床,是她平日睡的一半大。
且此處只有一床薄被,她得半墊半蓋才能勉強睡下。
呂徽躺下,嘆氣道:“錯了,應(yīng)該扔他到地上去才是,憑什么我要來此處?”
說著,她轉(zhuǎn)了個身,瞧著書架黑漆漆地立在屋中,伸出兩排無光長廊,不覺心存寒意。
白日在此處歇憩倒不覺得,夜里瞧著,無端叫人心中發(fā)毛。
呂徽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仍舊睡不著,起身點一盞燈,坐在案邊,恍然回到在太子府的時候。
在她有意識開始記事起,就被要求掩藏自己的真實性別。
那個時候,她還有奶娘,身邊還有活人。她與其他孩子沒有兩樣,只是少了父母的陪伴。
后來,奶娘死了,丫鬟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再沒有人告訴她時辰,她整日渾渾噩噩地過著,只有每年宮中送來賀禮的時候,才知道一年又過去了。
這樣的情景,在她八歲將單疏臨從地里刨出來方止。
哪怕再不愿承認,呂徽也不能否認從前的單疏臨,確實是她沉悶人生中的變故,給她帶去了不少歡喜。
而她之所以會不斷上書皇帝,替單疏臨求情,讓他入主單府,其實也是為了自己。
只有單疏臨站得越高,她才能知道更多東西,她才能借助他的眼睛,去看外面的世界。
從頭至尾,她的目的都不純,所以單疏臨并不欠她什么,也不必承她的人情。畢竟這些對于太子呂徽來說,只是動動筆的事情。
呂徽淺嘆一聲,伏在桌上,瞧著躍動火光,閉上了眼睛。
她須得好好想想,明天入宮自己還需要注意些什么。呂文彬那邊,自己又該拿出什么樣的解釋。
夜未央,幾人睡熟幾人難眠。
單疏臨睜開眼,翻了個身子。
呂徽的話叫他想了很久?;蛟S她是對的,自己無法護她一輩子。時間恐怕已經(jīng)證明了這一點。
原本他打算告訴呂徽,那夜他給呂徽下藥,本是想要將她送出西京,讓她遠離京城紛亂,結(jié)束在此處危機四伏的命運。
可呂徽的責問,卻叫他無法說出真相。
他也無顏說出真相。
蜜蓮子
《鳳歸》拆遷哪家強?單家名下有魏雙! 魏雙:主子,刑府和太子府的床統(tǒng)統(tǒng)拆光了,還請您給個好評。 單疏臨:多此一舉【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