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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鳳歸

第八十章 一吻

名門鳳歸 蜜蓮子 2002 2019-08-31 23:24:23

  呂徽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無比想念皇后的那只香鼎,特別想要回到佛堂去。

  周遭視線模糊,她聽不見單疏臨和應之問的對話,一心一意想要出門。

  哪怕渾身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啃噬,哪怕渾身冰涼,哪怕五感盡失。

  呂徽想,痛不欲生也不過如此。

  火焰,摧殘的是她的肉體,而如今被摧殘的,還有她引以為傲的意志力。

  她堅持不住,她需要那種藥。

  半昏半沉間,呂徽聽見外頭隱約有女子聲音:“姑娘,皇后娘娘聽說刑姑娘的身子不好,特意送來了些藥,還請姑娘收好?!?p>  聲音很小,但呂徽聽得格外清楚。那是她需要的東西,那是她現(xiàn)在迫切需要的東西!

  呂徽緊咬舌尖,感覺到一股腥甜,登時清醒過來。

  偏頭,瞧見蒼蒼已經(jīng)打發(fā)走了送藥來的宮人,端著個托盤進來,為難道:“主子......”

  “扔了。”單疏臨道。

  扔了。扔了?

  呂徽腦中立刻炸開,轟的一聲,叫她如野獸出籠一般,掙脫了單疏臨和應之問的桎梏,沖出去撲向蒼蒼。

  “給我!”她啞著嗓子,怒道。

  蒼蒼瞧呂徽頭頂汗珠滾落,面色竟出乎意料的蒼白,不覺一愣,手中動作也慢下來。呂徽搶到她手中的托盤,瞧見里頭擺著一片大約指甲蓋大小的透色藥膏,轉(zhuǎn)頭去尋香鼎。

  她要將這東西點起來。香鼎,香鼎在哪里!

  腦后一痛,她失去了知覺。

  單疏臨彎身將她抱起,擱在床上,替她拭去額間汗珠,問應之問道:“沒有旁的辦法?”

  應之問搖頭:“要么忍下來,要么只能放任不管?!?p>  這種東西影響人心智,且沒有有效的方法控制。除了熬,也只有一個熬。

  單疏臨擰眉,覺得此事實在有些難辦。

  誰能料到皇后從呂埏手里帶出來的藥,竟然有這種作用,又誰能想到她第一個用在了呂徽的身上。

  第一個。

  單疏臨忽然覺得不妥,將一直在外頭守著的魏雙喚了進來:“去看看從皇宮里流出來的藥物,有幾個大臣得了。”

  皇后想要妄圖用這種手法控制對手,恐怕不僅僅打算用在一個人身上。

  “是,主子?!辈挥脝问枧R吩咐明白,魏雙也知道單疏臨的意思。

  皇后當然不會明目張膽的將藥送出去,而是會通過各種方式混在香料或者用具中,然后逐步控制住他人,為她所用。

  所以魏雙需要查的,是皇后這些日子通過什么手段送給大臣禮物。

  魏雙走了約莫半刻鐘,呂徽悠悠轉(zhuǎn)醒,瞧見單疏臨和應之問立在她床榻邊,眼底皆有關切。

  她起身,舌尖疼痛,口中還有血腥味未除。更難受的是身上由于透支,各處傳來的隱隱作痛。

  “辭音?!眴问枧R開口,“你如今怕是要吃點苦頭。”

  他已然幫呂徽做出了選擇。

  屈服于皇后,是自尋死路,而唯一的選擇,只有一個忍字。

  呂徽方才并不是沒有意識,她在臨醒之前,聽見了應之問的話。

  掙扎著坐起身,呂徽扶著坐正,抬手道:“將我綁起來罷?!?p>  她不能保證在下一次事發(fā)之時,她能控制得住自己。

  若不能,就只能采取其他強制性的措施。

  單疏臨也清楚這點。他命人取來繩子,將呂徽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

  怕呂徽掙扎得太過厲害,他還讓人在繩子上裹了厚厚一層棉布,以減輕她的束縛感。

  呂徽對他道過謝,又道:“你們都出去罷,我一個人留下就好?!?p>  她不想在眾人面前顯得太狼狽。

  應之問率先轉(zhuǎn)頭走了出去,單疏臨稍做猶豫,也轉(zhuǎn)身離開。只是門上的剪影,證明他并未走遠。

  呂徽閉目,坐著開始回憶,以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

  皇后向來都不喜歡她。無論是明面,還是私下,她都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明面上,她說自己克父,暗地里,她嫌棄自己是個女子,對自己百般刁難。

  出生十九年,呂徽從未收到皇后準備的任何一樣禮物。所以皇后名下送給她的生辰禮,都是內(nèi)務府備下的。

  這也就導致呂徽每一年收到的皇后的生辰禮都一模一樣。

  俱是一套文房四寶。從未變過。

  自己曾經(jīng)還對她有過期待,但從一次次的接觸來看,她對自己不僅僅是不喜歡,更多的還有厭惡。

  她厭惡自己出生下頭什么也沒有,厭惡自己不能叱咤風云,給她帶去榮耀,也厭惡自己現(xiàn)下同她作對,害她禁足。

  厭惡到能喂自己喝下合歡藥,厭惡到能以毒法控制自己,這樣的母親,不要也罷,這樣的親情,沒有更好!

  呂徽瞪大了眼睛,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覺得自己的頭很疼,疼得幾近開裂。

  “放開我!”呂徽腦中一片空白。她奮力掙扎,想要掙脫縛在手上腰間腿彎的繩索。

  單疏臨站在外頭,聽見里間動靜,閉上了眼睛。

  他不能幫她,他無能為力。

  但皇后的帳,是時候該與她清算了。

  “?。 眳位找樗軌虻降腻\被,以指尖拉扯床簾帷幔,將一切能碰到的東西摧毀干凈,所視之處一片狼藉。

  最后,沒有東西可撕扯,她便開始咬自己。

  她拉扯肩膀邊散下的頭發(fā),咬住自己胳膊,狠狠地用牙齒刺穿皮膚,直到嘗到鮮血為止。

  血腥,叫她恢復幾分神志,痛處,反而讓她心中快活幾分。

  她不知道為何快活,卻總有種飄然之感。似乎血和痛,能叫她渾身舒暢。

  偶爾有清醒的時候,呂徽還會埋怨自己的軟弱,但在不清醒的時候,她迷戀上了這種通過撕咬而轉(zhuǎn)移注意的方法。

  再然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不疼了。有人將她的唇堵住,阻止了她的舉動。

  那一刻,呂徽清醒過來,第一眼瞧見的就是單疏臨放大的俊顏。他低頭,含住了自己的唇。

  呂徽的神志瞬間歸位,瞪大眼看著單疏臨長直眼睫,有那么一瞬的悸動。然后,她稍稍張口,毫不猶豫,毫不留情的一口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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