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聽到這話,表示理解的淺淺一笑后,將這個不怎么自然的開場話題給翻了過去,輕輕嘆息道:“既然是讓你來為我治病,那自然得我自己來說清楚,否則,豈不是在存心為難高小官人,更是拿我自己的命不當回事?”
“那大娘子請講吧,高某洗耳恭聽!”高秦看著雪落的目光恢復了自然,也拿捏著語氣,學起電視劇里那種古人說話的腔調(diào)來,就差還裝模作樣的拱個手,抱一下拳了。
雪凝兒在一旁,看著高秦這副得意的模樣,冷冷的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一邊去了,但她并沒有要離開這座廳堂的意思,顯然是對接下來的話十分在意。
雪落則慢慢站起身來,一邊朝著廳堂大門的方向走去,一邊道:“其實高小官人剛才的推論全都是對的!我雖然以前也害怕蚊蟲,但絕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需要整天帶著帷帽來防范,而且,你也看見了,這滿屋子的艾蒿,也實屬無奈,并沒有太大的成效,只是苦了李叔,每隔兩天就要趁早外出采割……”
雪落說著,環(huán)視了一圈擺在廳堂四周的幾捆還帶有露水的艾蒿,目光有些黯淡的接著道:“更大的問題在于,我現(xiàn)在不但晚上要防范著蚊蟲叮咬,而且白天也無法出門!其實正如高小官人所說,一年多以前,我的身體還很正常,就像凝兒一樣,只是現(xiàn)在變成這個樣子,我也……”
雪落說到最后深深嘆了口氣,語氣變得異常低落,而一旁聽聞的雪凝兒,此刻也低著頭,咬著嘴唇,手指緊緊攥著那柄匕首。
“白天不能出門?沒有太陽也不行嗎?”高秦聽到雪落關(guān)于病情的描述,皺著眉頭問道。
“雨天勉強可以,陰天不行,更不能見太陽?!?p> 高秦的四根手指搭在一旁的案幾上,有順序的敲擊著,思考了片刻后,又問道:“以前請醫(yī)生……不是,以前請大夫看過嗎?”
“半年前請過大夫,說是白駁,還給開了一副藥。”
“白駁?”高秦愣了一下,不由得看向了紗帳后的雪落,目光有些復雜。
作為本專業(yè)的優(yōu)秀混子,高秦雖然沒拿過什么獎項,但好歹也是混到了國內(nèi)知名大學的碩士研究生,而后又在大型醫(yī)藥公司工作了十幾年,所以就算沒有到醫(yī)院坐診,但對于一些常見或特殊的病情,及相應(yīng)的處方和治療藥物,他還是耳熟能詳?shù)摹?p> 就“白駁”這一個詞而言,可能后世真的很少有人知道是什么東西,但如果說“白癜風”,想必只要不傻,就曉得這是個什么病。
可這樣的病真的會出現(xiàn)在雪落這樣一個標志的年輕美人身上嗎?那豈不是……太暴殄天物,不,太暴殄尤物了!
要知道,這即便在一千多年以后,都是個相當棘手的病,更別說在宋朝這樣一個醫(yī)學還十分不完備的時代了。
高秦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但現(xiàn)在他考慮的倒不是治不好雪落自己就得死的問題,因為“白癜風”這個病就本身而言并不致命,只是屬于自身免疫系統(tǒng)疾病,會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人的免疫力,并極為影響美觀,可“白癜風”患者不會說懼怕蚊蟲,害怕陽光?。?p> 而可能會表現(xiàn)出這個征兆的,是“狂犬病”,因為病人會變得對周圍的環(huán)境格外敏感,再加上傳染源是什么朝代都會有的瘋狗,因此在古代也是極有可能會患上的。
但這是個更棘手的問題,在疫苗被發(fā)明出來之前,除了運氣好,碰巧在合適的時候遇到一個有用的土方子,不然一旦被瘋狗咬傷,極大的可能就是等死了。
想到這里,高秦默默在心里罵了一句娘,覺得莫名的幽怨。
為什么別人穿越過去,都是碰上破傷風和感冒這種小病小災(zāi)意思意思,然后給一個合理的裝逼機會,讓那些皇帝或各種高官大佬虎軀一震,驚為天人,怎么輪到自己頭上了,就盡是這種現(xiàn)代醫(yī)療都覺得棘手的疑難雜癥呢?
難不成自己解決了這類疑難雜癥,就只得到一個女海盜的青睞和刮目相看?
雖然想想還確實有點小激動……可誰稀罕!在這種條件下還能把這兩種病給解決了,差不多可以都得諾貝爾醫(yī)學獎了好嗎?
老天爺還真是關(guān)照有加了,這可是地獄級的開局難度??!
高秦想到這里,一聲輕嘆,沉吟了片刻后,對雪落說道:“那副藥方……能拿來給我看看嗎?”
雪落點了點頭,看向了雪凝兒,那黑皮小蘿莉才不情不愿的從貼身的一個小荷包里拿出了一張紙來,然后扭扭捏捏的拿給了高秦。
高秦接過后展開,發(fā)現(xiàn)紙張保存的十分完好,雖然已經(jīng)泛黃了,但字跡仍然清晰可辨,甚至連邊角都沒有缺一丁點。
“浮萍,防己,蒼耳葉,皂莢……”
高秦一邊小聲念著,一邊開始在腦海中回憶這副藥方到底有什么用,幸運的是,自己的記憶力還算正常,很快就想起了這些藥材的功效。
“這應(yīng)該是一副外敷的藥方吧?有一些祛風的功效,還有別的嗎?就只有這一副?”高秦抬頭問了一句,因為他記得,古人在治療白癜風方面,一向是內(nèi)服外敷,信奉相輔相成的。
“是還有一副,我找找?!币姼咔刂豢匆谎劬椭懒诉@些藥的用處,小蘿莉這才相信高秦是真懂醫(yī)術(shù)的,也不敢再怠慢了,連忙又找起那另一副藥方來。
而趁著這個機會,高秦則問雪落道:“這副藥方?jīng)]有問題,你現(xiàn)在還有用藥嗎?自己覺得效果怎么樣?”
“內(nèi)服的藥還在用,但外敷的這一副藥方,因為覺得很不舒服,所以只用了一月就停了?!?p> 高秦又低頭思索了片刻,一邊用手指繼續(xù)敲擊著案幾,一邊道:“給你開這副藥方的大夫是外地來的嗎?他現(xiàn)在還在不在島上?”
高秦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進入角色了,也是沒辦法,他前世就在醫(yī)藥行業(yè)混了那么多年,雖然不是正式的醫(yī)生,但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久而久之的,自然也就能給身邊的人看一些小病,知道該用什么藥了,至于這具身體的主人,本來家里就是開藥店的,這個時代醫(yī)藥不分家,所以自然懂一些。
不過,面對高秦這樣一句正常的提問,雪落卻遲疑了,猶猶豫豫許久,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最后,還是一旁的李叔看不下去,梗著脖子道:“那個大夫……已經(jīng)被灑家一刀給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