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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有君臨

第三十五回 操之過急

毒有君臨 璃玥滄滄 2919 2019-08-21 11:08:58

  隱輝教新址,夜。

  沈文淵盤膝而坐,雙手各捏一訣。他眉頭緊皺,冷汗自他線條溫潤的面頰上滑下。他不住地顫抖,終睜眼,喘著氣看了抽動的雙手,后大喊一聲翻掌拍碎腳邊的矮幾。

  “她的魂沒有動靜……還是沒有!為什么,為什么?!”沈文淵與往日儒雅截然不動,他坐立難安地圍著那矮幾的碎骸來回踱步。門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沈文淵瞪著眼睛僵硬地一點點轉過頭,看向慌張跑進室內的王旭寅,閃身扼住他的脖子將他按在墻上:“旭寅,你真將冥王交給她了嗎旭寅?是你自己將冥王藏起來了對不對,你沒有給她!”

  王旭寅對自家先生的舉動也在意料之中,先生他在一兩月內總要走火入魔一次的。他雙手的十只手指彎曲微動,兩具人傀似牽線木偶以奇怪的姿勢跑進來,一人傀架住沈文淵,另一人傀卸掉沈文淵那只手臂。

  他是得救了,只大口呼吸兩下,便罵:“咳咳咳……這他娘的!沒腦子的蠢東西,這可是老子的先生,下手不知輕重!”王旭寅將那卸掉沈文淵手臂的人傀踹趴在地,才轉身看向沈文淵。這是具活傀,活傀極難操控,常落個失控的下場。王旭寅本因這幾天修煉控活傀有成還沾沾自喜一陣,哪想這蠢東西今兒來就擅自卸他先生手臂。那活傀眼睛緩緩轉了轉,從地上趴起,乖乖立到角落。

  人傀分為死傀和活傀,被注入一魂三魄的尸體叫死傀,被抽離二魂四魄的叫活魁?;羁^聽從傀主外,還會有細微的判斷能力,而死傀就是個傻的,你叫他做什么他做什么,你沒讓他做什么他就絕不會做。

  就他方才的境況舉例,單“救我”這樣一指令,死傀會“格開沈文淵,救下王旭寅”而活傀會“打傷沈文淵,救下王旭寅”也就是一個聽到命令才會傷人和一個自己會主動傷人的差別。

  王旭寅不去想角落那煩人的蠢東西,抬手先封住先生的經脈。他又從懷中掏出一塊巴掌大的白玉石,伸去沈文淵面前。玉石之上刻了幾道簡約的紋路,通體是柔和的奶白色。

  沈文淵看到那物,掙扎的動作便小了幾分,他顫抖著抬另一手咬破指尖,將血液印在那白玉石之上。做出這一簡單舉動,他卻脖頸上青筋暴起,壓抑得痛苦。

  血液在紋路上流轉起來,那玉石逐漸變?yōu)楝摑櫟姆奂t色。緊接著一悠揚空靈的曲調自這玉石中響起,沈文淵片刻才能平復下來。

  此時這悠揚的樂聲以響畢,王旭寅見狀翻手將那重新變?yōu)榘咨挠袷掌?。后忙叫那架住自家先生的那具死傀將沈文淵松開,扶他去榻上坐了:“先生,這回您怎么直接上來掐我脖子,真給夠嗆……明明往日還好些的。”

  沈文淵垂眸淡淡地笑,只抬手“咔嚓”一聲將自己的胳膊歸位,表情溫潤依舊:“此回是我操之過急,只這留音石響樂時長越來越短,內里留下的曲子早晚會散盡的。”

  “您怕這做甚,待留音石無聲了再尋原先那曲子留進去麼?!蓖跣褚芷鸲赏?,滿不在意道,“碧丹國獨孤一氏雖總搞那些蟲子惡心人,但單說這獨孤一氏創(chuàng)下的留音石,的確是個好物?!?p>  他只輕笑著搖頭看王旭寅,又側頭整理自己因方才失態(tài)有些凌亂的發(fā)帶。

  旭寅不知啊。

  那個吹奏這首曲子的人……她已經在黃泉之下,沉睡許久了。

  不過不必太過著急。

  我會一步步讓她醒來。

  錦成國邊境,數(shù)座矮山連綿不絕,山路陡峭,馬車難行。已經前行有兩日半,宮輕酒那日喝了一大口半盞,整整難受有一路,現(xiàn)又坐在馬車里顛簸,他只整個人癱在純白的雪狐大氅中,戴著兜帽將自己團成一團。大氅邊掐著細白的狐絨,將他的臉圍的嚴實,只留在外一個鼻尖。

  馬車在山腳停下,宮輕酒難受地闔著眼,聽有人進馬車來,也不睜眼,只懶懶問:“可到了么,本皇子這幾日坐車都吃不進東西?!?p>  “今晚就可進錦成國邊境,到時最先經過錦成的浮萍鎮(zhèn),”俞松崎板著臉,用水袋給碗中倒了些水遞給他,“公子,此行我等只將你送入邊境。剩下林城至皇宮的路,風姑娘另安排了人接應?!?p>  俞松崎出身名門正派,也是胸懷俠肝義膽,總見不慣這等手捏王權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他遇上宮輕酒這樣一路事兒多的,沒給咱六皇子亮幾招過手算好了。

  唔,其實也有點另方面的原因……這單是筆大的,真砸了就他一個俞松崎是賠不起違金的。

  他就一咬牙,忍罷。待送這宮輕酒入了錦成國的浮萍鎮(zhèn),這單才能算是穩(wěn)妥了。

  宮輕酒在馬車內的小床上蠕動幾下,勉強起了身去接那冰涼的碗。這碗是那日給風晴盛過半盞的,現(xiàn)下還有一股酒氣。他半坐在小床上,一手托碗底,一手貼著碗沿緩緩地摩挲。

  也是宮輕酒這家伙姿態(tài)太過優(yōu)雅,一旁的俞松崎竟有了他手中是在把玩什么名貴玉器的錯覺,他回過神動動嘴角,冷聲道:“公子,你近三日未進食,莫不成現(xiàn)連水也喝不進?”

  宮輕酒心道:瞧他這態(tài)度,我要再說不喝……他保不準將我拎著丟馬車下頭。于是嘴邊那句“太涼了不想喝”便給憋了回去,一仰頭將那冰水喝干凈了。

  錦成與云來的戰(zhàn)事已打響,云來的馬車是進不去錦成的。但邊境有些附屬錦成的什么什么鎮(zhèn),什么什么村等,還是可以混水摸魚一下。

  當晚,風晴拿出拿打好孔的青臉鬼面塤,坐在云城外的竹林中試吹一曲。林中有積雪,雪地里只發(fā)出悉悉索索地聲音。風晴抬眼一看,竟是數(shù)十只手指粗細的花蛇,眸子綠油油地發(fā)著暗光。她略疑,這個氣候不該是有蛇的樣子。還未起身去細看那蛇,竟是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在腦內響起,渾身經脈中的內力開始亂竄。眼前模模糊糊間只見那數(shù)十只蛇纏繞在一處,漸漸扭曲掙動,形成一道人影。

  風晴只覺那聲響愈來愈尖銳,仿佛有無數(shù)的細針洶涌地刺在腦中。她一斂眉,抬手欲摸上腰間的冥王,卻因隨內力流竄的君臨之毒而使身體開始詭異地抽搐,極其疼痛。

  眼前的宛如絲線纏繞的黑色人影竟凝成一道女人的影子,提著裙角,飛速地向她跑來!

  “啊……!”

  錦成國浮萍鎮(zhèn)內。

  宮輕酒是被寒風吹醒的。他睜眼便看見一容貌俏麗的人盤腿坐在馬車沿上,厚實的車簾被側掛一邊,小床邊上的暖爐不知熄了多久。那美人兒見他醒了就利索地爬進車廂內,僅左臉頰露一梨渦,美目斂光,朱唇含笑:“可醒了,真讓你爺爺好等!”

  宮輕酒真是從來沒想到醒來能是個這樣的場景,往后退縮幾寸,卻硬是撞到車板上:“何,何事啊姑娘?”

  云若行這輩子最恨人將他認做女人,當下就冷了臉,將背后背著的彎月雙刀抽出一柄戳進床板中,輕蔑一笑:“呵,看在風晴的面子上,我不動你……要知道平日里你爺爺喝的酒,都是那胡言亂語的舌頭釀的!”

  宮輕酒顫著音忙叫:“哎呦喂好好好公子刀下留情!”他給云若行這彎月刀嚇得一縮腳,手下意識地探向腰間,觸到那白紙折扇,又嫌煩似的收回手來。

  宮輕酒其實聞云若行一言,也能反應過來什么情況,只心中暗暗奇怪:這云若行在江湖上都是仰著腦袋鼻孔看人,明處賞金欄的指牌他從不接,問就四個字:瞧不上眼。

  連暗處那賞金欄上掛的指牌,沒他有興趣的,就算是天價的指定指牌,也終是于他有價無市。好么,除過……除過那杓魁樓樓主曦月指使得動他,不過那也是一年前的事了。江湖傳言麼,這云若行欠了曦月一個人情,故云若行是在杓魁樓做過兩年事,為還情的?,F(xiàn)下他二人的兩年之約已過去一年之久,的確是再未聽過云若行與曦月有什么交集。

  不過這風晴……

  風晴這女人是什么手段,竟能請得動這樣一位神仙。

  云若行瞧眼前這位衣著富貴的公子哥目光呆滯,許是被嚇著了,便“嚓”一聲將那刀自床板抽出來,以冒著寒氣的刀面拍了拍宮輕酒“其貌不揚”的臉。他勉強放緩了聲音露出一笑,左邊臉頰又綻出一好看的梨渦:“風晴說她與你的賬還未結清,特地請爺爺來向你追賬的……”

  宮輕酒面上的人皮面具還沒有摘的,刀拍在臉上,覺不出有多么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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