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沒有大風(fēng)天氣也難得的暖和了一點,回家的路上連驢都小心翼翼的,仿佛他也知道從一家兩口變成一家三口了。
趙玉梅頭上裹著個米黃色的頭巾,懷里的余一剛剛睡去,余大國正一步一步的牽著驢在雪地里慢慢的走著,害怕驢不聽話驚了孩子,就這樣走了一路。
剛剛走進巷子里,驢開始不聽使喚的跑了起來,余大國慌忙的拉住韁繩“吁吁吁”一向好使的驢拉著余大國拖出了好幾米,余大國用力的拽著韁繩,后面的趙玉梅慌忙的緊緊抱住孩子,出奇的是孩子睡得香,沒有被吵醒。
“孩他爹,不行我下去吧”看著上來脾氣的驢,趙玉梅略有擔(dān)心的說道。
“媳婦你別怕,他姥姥說了,這回家的路上的直接到屋腳不能沾地,這樣對你和兒子都好”余大國一邊說一邊卻急了起來,啪啪啪三鞭子下去,趁著驢驚的時候,三步并兩步上前一把制住了驢頭,讓驢車慢了下來。
余大國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么一折騰一路上的寒氣都散了,汗?jié)裢噶艘路?,熱乎乎的貼在身上,臉上也更加紅起來。
余大國搬開破舊的木頭門,驢自行向院子里沖去,門口本來就窄,一個避讓不急驢車講余大國狠狠的擠在了門上,蹭了一下后,驢直奔院子中在一顆腰粗的沙果樹邊停了下來,安安靜靜的吃起草料來。
車子剛停還沒挺穩(wěn),早就坐不住的趙玉梅慌忙的沖了過去,“孩他爹,你沒事吧,擱著哪里了,快給我瞅瞅”看著還沒直起身子一直捂著腰的余大國,趙玉梅眼睛一紅,眼淚就有要掉下來的架勢。
“媳婦我沒事,不是告訴你別下來么,我還得抱你到屋里咧”余大國強忍著疼,一只手捂著腰,一只手握住了趙玉梅伸過來的手,握著這雙手他感覺充滿了力氣,咬著牙站了起來。
趙玉梅看著眼前齜牙咧嘴卻擠出笑臉的余大國,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艱難的扶著余大國,一把扯開了他捂著腰的手,“你給我瞅瞅,這頂著,頂傷著了怎么辦,”這么大一會,被撞的地方已經(jīng)青紫了起來,破了一塊皮,浸出了一絲絲的血。
趙玉梅吐了點唾沫到手上,小心翼翼涂到了傷口上,在沒有藥品的農(nóng)村,祖祖輩輩都是那唾沫治這些上樓。
“嘶”余大國按住了趙玉梅揉傷口的手,“媳婦,你輕點,疼”
趙玉梅抽出去,拍在了余大國的腰上埋怨到:“這會知道疼了,看你還逞能不”一邊說一邊給余大國揉起來腫起來的地方,邊揉邊心疼。
揉了一會,余大國擺擺手讓趙玉梅停下來,:“行啦,不疼了,天冷別讓兒子凍著,咱先進屋”趙玉梅摻著余大國進了西屋,轉(zhuǎn)身又出去抱了孩子進來。
屋子里冷冷清清的,幾天沒生火,屋里比外面的天也強不了多少,現(xiàn)在外面還有太陽,屋里甚至還感覺有些陰冷一些,趙玉梅爬上炕扯開被垛,把羊毛氈子攤開,又鋪了床被子,小心的把余一放上去,生怕吵醒他。
這孩子除了吃就是睡,出奇的好哄,一點也不愛哭,折騰了一會余大國和趙玉梅也都累了,氣氛也有些安靜了起來。
余大國從小沒娘,更難的是這個當(dāng)?shù)?,別說當(dāng)娘了,當(dāng)?shù)伯?dāng)不好,再加上余福有大煙癮,抽的家里是一貧如洗。
親媽剛沒沒多久,余福就給余大國兄弟倆找了后媽,上學(xué)的時候余大國養(yǎng)了只兔子,一次放學(xué)后發(fā)現(xiàn)兔子沒了,鍋里飄著油花還有一根腸子,桌子上余福和媳婦還喝著小酒,肉是一點都沒剩。
余大國大哭了一場,惹來了老爹余福的一頓打,疼的他好多天都沒去上學(xué),也是從那天起,他和家人才知道,余大國他娘在懷他的時候受了涼,他有了小腸疝氣的毛病,也就是一生氣就會蛋疼。
一場打差點要了余大國的命,也讓余大國知道了自己的身體有毛病,家里窮沒錢給他開刀治病,余大國也樂得這樣,從此爹娘和哥哥姐姐沒人敢欺負(fù)他,只要他哭就會讓著他,生怕他疼起來死掉。
以至于后來余大國回憶起那段日子,還是有點難過,他經(jīng)常裝病,不裝吃不到好的。。。。
相比于余大國,哥哥余大富就要幸福一點,余大富從小就老實,幫著家里干活,余福自然也就向著他,余大國結(jié)婚的時候,余大富已經(jīng)有了兩個兒子,一個5歲一個3歲,余大富人老實有啥事還能想著照顧下弟弟,畢竟是一個媽生又都算是沒媽的孩子。
可是結(jié)了婚以后老實的余大富十分聽老婆的話,再加上嫂子王秀麗的性子有點刁蠻,(老家也叫訥ne 一聲,意思是不好惹)讓余大國的日子更加不好過起來。
之前還有姐姐背著哄著的余大國,在姐姐遠嫁,哥哥成家后像竹子一樣瘋狂生長起來,因為或許他意識到,以后怕是沒人會讓著他了。
夏天還好,冬天是余大國的噩夢,穿著一條破毛褲,根本抵不住刺骨的寒風(fēng),直到自己結(jié)婚,岳母心疼他,拆了兩件棉襖,給他做了一條厚厚的棉褲。
靠在炕邊的余大國漸漸的睡著了,他太累了,一想到這些的時候,他就忍不住的心疼,想自己的親娘,如果親娘在或許自己就不會這么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