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賭斗

　　在眾人的注視下，計陽大踏步走了出來，向人們抱了抱拳。蕭門門主突然睜開眼來，向計陽看上一眼，隨即重新閉目。

　　余長老申請尷尬，喝道：“兀那少年，干什么的？”他見計陽一副農(nóng)人裝束，又感覺不出有內(nèi)力氣息，雖背上縛有長槍，但也不似身具武功。計陽正視余長老，緩緩的道：“比武不勝，暗算傷人，乃是下三濫的打法。你使這法門，配得上長老的名號嗎？”余長老老臉一沉：“我配不配得上，還輪不到你這個黃毛小子來評判。今日是我為本門清理門戶之時，識相的，速速閃到一旁?！彼拇蟮兑粨]，浥河村村眾個個被嚇得不敢多說一句話。

　　陸長老嘶啞著嗓子道：“小兄弟，你快走，大不了讓這逆賊一刀把我殺了。人在做，天在看，他做了那些勾當(dāng)，終有一日會遭到天譴?！庇嚅L老道：“老陸，你倒是很有骨氣啊。只可惜在我余亮看來，骨氣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了?！?p>　　計陽拉住余長老的衣袖，喝道：“解藥拿出來！”余長老冷笑道：“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微一用力，想要掙脫對方的拉扯，可發(fā)現(xiàn)事違人愿，反而是用力越大，拉扯越大。余長老暗自吃驚；“好強(qiáng)勁的掌力！”右手揮舞大刀，向計陽砍去，計陽陡然松開其衣袖，在余長老快要砍中之時，腳底生塵，突然閃開。余長老大刀連邊都沒沾到一下。

　　陸長老蹲在地上，也是吃驚不?。骸斑@是什么步法??？”他哪里知道，計陽在練掌之時，為了打出一發(fā)快掌，還特意利用落葉練習(xí)了一套步法，取名“楓林步絕”，正可謂天下無雙。余長老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見到的一切，不可能，他應(yīng)該沒有內(nèi)力的！步法無雙，乃是內(nèi)力一流高手才有的！

　　計陽又道：“解藥拿出來！”余長老心想：“你僅憑一套精妙的步法，難道我便怕了？”大刀又是一挺，向計陽肩頭砍去，計陽順勢抽出長槍，一下挑開其大刀，長槍甩出花樣。瞬時，余長老膝蓋、大腿盡皆中槍，氣得不住跺腳。他的武功本來應(yīng)該更勝一籌，只因輕視了對手，這才被對手戰(zhàn)了先機(jī)，于是落得下風(fēng)。

　　人群中歡聲雷動，大伙紛紛叫好。余長老不愿服輸，索性丟了大刀，拳頭握緊，向計陽擊去。計陽本已做好防守的架勢，余長老在快要接近他的時候，猛的一變招式，右袖一挺，一枚袖箭飛出。眾人見余長老陡施暗算，想要出言提醒，卻已是來不及了。計陽雖反應(yīng)了過來，但一來臨敵經(jīng)驗太淺，二來也知道閃避實在來不及了，不禁亂了陣腳，站在那呆呆的發(fā)愣，卻不知如何是好。

　　“鐺”的一聲，計陽身后飛來一件物事，不偏不倚地撞向袖箭，兩物同時落地，計陽面紅耳赤，依舊是驚魂未定，知道是扔樹枝的人救了他一命，抬頭見余長老已是臉色大變。蕭門門徒喜道：“門主終于出手了！”

　　蕭門門主面無表情，上前扶起陸長老，起手封了他中毒的穴道。門主道：“余長老，你對陸長老下毒手，那是本門的紛爭；可你對外人暗下殺著，這恐怕就說不過去了吧。”陸長老咬牙切齒道：“門主，此人是殺害林長老的幕后指使者，萬不能讓他活著踏出村子一步?！遍T主點頭道：“我知道。其實你不說，他做的那些勾當(dāng)我也知道。我之所以不揭穿，乃是相信人心本善，人總歸是有顆良心?，F(xiàn)在看來，卻是我一廂情愿了?！贝搜砸怀?，眾人紛紛指罵余長老。

　　余長老看著指責(zé)他的群眾，詭秘地笑了：“想當(dāng)年蕭門初建之時，我為門派盡了多少汗馬功勞，你們卻好，活生生地將珠玉當(dāng)做瓦礫。這人，”手指陸長老，“不過是武功比我高一點，就能位居總長老之位。蕭雨峰，老門主死前讓你善待宿老，你就是這么遵從的嗎？”

　　蕭門門主蕭雨峰聽了此言，心有所動，嘆道：“不錯，論資歷，本門沒人比你高。我不待見你，并非因你武功略遜，而是因為你野心太大，甚至慫恿我侵略別國。我們練武，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而不是為了滿足私欲啊?！?p>　　余長老冷冷一笑：“別跟我扯這些沒用的，洪和秋能給我的，你蕭雨峰就是給不了。林亦云是我假洪和秋之手殺的，我對此供認(rèn)不諱。你現(xiàn)在是要對我下手嗎？”蕭雨峰表情無奈，心里十分不愿，卻還是點了點頭。余長老巴掌拍的直響：“不錯，老門主死了，你確實可以不聽他的遺言了。行，要殺要剮，隨你便。”說罷，大刀擲在地上，雙手?jǐn)傞_，表情嘲諷。

　　蕭雨峰還未說話，一旁的計陽忽然插口道：“等一下，讓我跟他打，他使手段，我輸?shù)貌环??！笔捰攴逡娪嬯栁涔﹄m高，卻是少年心性，他與余長老不論誰輸誰贏，都是蕭雨峰不愿看到的。靈機(jī)一動，蕭雨峰轉(zhuǎn)頭向計陽道：“打打殺殺，恐怕贏的也不恨痛快。在下有一計，可以讓余長老輸?shù)男姆诜！庇嬯柮媛断采?，忙問：“是什么？”余長老心里一慌：“不知這小子又想出什么辦法來折磨我。”他雖不怕被殺，但也不愿被羞辱而死。

　　蕭雨峰接過弟子遞來的清茶，解開茶蓋，頓時茶香撲鼻。蕭雨峰貪婪的吸著茶香，又輕輕抿著茶水。眾人都不知他在擺什么名堂，有些急性子的人早就按奈不住了，喧嘩之聲越來越大。蕭雨峰不理，繼續(xù)閉目品茶。

　　蕭雨峰品完茶，才緩緩的道：“林長老的死跟余長老有關(guān)，此事不假，但歸根到底，殺人者還是洪和秋。若是小兄弟能將洪和秋擒來，那才是真正折了余長老的銳氣呢?！标戦L老在一旁聽著，忍不住搔搔頭皮，尋思：“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余亮假借洪和秋之手毒害了林長老，現(xiàn)在門主也要依樣葫蘆，讓這少年幫著抓來洪和秋?！标戦L老知道，洪門門主洪金刀這幾年閉關(guān)鉆研“千云刀法”，門派的大權(quán)早就旁落在左右使手里。抓住洪門左使洪和秋，便可以進(jìn)一步擊潰洪門。不過他雖見計陽武功很高，但對于其是否戰(zhàn)勝得了洪和秋，陸長老也沒有把握，只好看門主的決定。

　　計陽畢竟少年人心性，聽完蕭雨峰的話，拍手道：“妙極，就這樣來?！鼻『煤殚T是他的仇敵之一，他抓住洪和秋正是一舉兩得之事，他也終于想起了洪和秋的身份，就是當(dāng)年打傷陶運一的人。蕭雨峰微微一笑，向余長老道：“你看如何？治陸長老毒的解藥，也一并拿來吧。”余長老鄭重道：“也罷。不過，若是這小子抓不住洪和秋，我也照著他的脖子一刀。”從懷里取出兩個小瓷瓶，遞給蕭雨峰，“紅色外涂，白色內(nèi)服。”蕭雨峰料得他不會說謊，將瓷瓶交給陸長老。

　　蕭雨峰拱拱手，示意門徒推開，問計陽道：‘小兄弟，你此次前去，可要什么人手，或是兵刃武器？’計陽搖頭道：“我一人即可，免得某人不服?！庇嚅L老哼了一聲，將腦袋別在一旁。

　　計陽剛要轉(zhuǎn)身，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抱拳向眾人，朗聲道：“在下姓計名陽，半月之后，不管成功與否，都會在這與諸位重新相見，述說別后事宜?！敝T人被這少年的勇氣深深折服，都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

　　不遠(yuǎn)處，一個人影閃過，留下兩記笑聲，笑聲中盡是欽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