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我等你等了二十年?!?p> 此時我腦袋里一直不停地回蕩著老皮昨天晚上對我說的話,我坐在辦公桌前,對著空空的電腦桌面,幻想著這一切也許都是我昨天的一個夢,但是看著窗外離報社不遠(yuǎn)處的Traum以及老皮今早給我發(fā)的短信,我實(shí)在不愿意相信這一切是真實(shí)存在的。
想想老皮的那些夢魘,又看看桌上兒子的照片,我覺得我不能再讓噩夢繼續(xù)了,我拽緊了手里的鼠標(biāo),對自己說:“周堯,讓這一切結(jié)束吧?!?p> “啪”!一個響指打斷了我的思緒。
“這幾天出了幾個新游戲,晚上回去下來搞一搞?”
眼前的胖子遮住了窗外的光線,我抬起頭看著他邋遢的體態(tài)和滿臉的胡須,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是我們報社的編輯,九五年出生卻長了一副四十歲的大叔相,我看過他寫的幾篇文章,文采飛揚(yáng),思想獨(dú)特,他留著一頭八十年代搖滾青年標(biāo)準(zhǔn)的披肩長發(fā),在我這種常年跑戶外的記者看來,這就是新時代不折不扣的文青榜樣,但是在很多女孩子眼里,他就是一個典型的“死肥宅”,因?yàn)橛兄鴥砂俣嘟锏膲汛T體型,我一直稱呼他為“波爺”。
波爺靠在窗邊,做了一個他標(biāo)準(zhǔn)的單手向后撩發(fā)姿勢,說到:“咋說?玩不玩嘛?像個死人一樣,見到鬼了?”
我笑了一下,對他說:“下班再說吧,一會喝一杯去?!?p> 波爺靦腆地笑了笑,連忙接話說到:“喂喂喂,給你說個開心事!你猜怎么著……”
然而我現(xiàn)在根本沒心情想別的,一擺手說到:“有什么回頭再說,我現(xiàn)在有事?!?p> 他打住了話語,看了看我空蕩的電腦桌面,又扭頭看向我的臉,走到了我身后,長嘆一口氣,雙手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請客!”說罷便回到了他的辦公室。
作為我在報社里最好的朋友,波爺和我在一起是一個超級話癆,而且滿嘴牛皮,從他的口中說出來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所不能的人,但面對不熟悉的人,他幾乎做不了任何交流,靦腆得像一個孩子。
下午我讓父母把小團(tuán)接走后,便和波爺來到了附近的一家餐館,兩杯酒下肚,我忍不住地想開口向他訴說我這幾天的經(jīng)歷,但話到嘴邊又憋了回去,因?yàn)槲抑篮筒斦f這些他壓根就不會相信,甚至?xí)屗X得我就是腦子出了問題。
然而,波爺似乎看出來我想跟他說什么,他撩了一下頭發(fā)問我:“咋了?要借錢?”
我嘴里的酒差點(diǎn)噴出來,連忙搖頭,他又說:“我看你有事,剛才你想和我說什么對不?”
我這一舉一動都被這位老友看在眼里,貌似什么事都躲不開他銳利的眼神。
放下酒杯,我還是忍不住問到:“波爺,如果給你做一個夢,夢里發(fā)生的事能影響到現(xiàn)實(shí),你想做什么樣的夢?”想借此將波爺引入這個話題。
波爺看著我,臉沉了下來,他端起酒翹了一下眉毛示意我。
又一口辣酒下肚,波爺開口了:“老周,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別再想了,我雖然沒談過戀愛,但我知道你難受,哪怕你在夢里救活了一方姐,那又能怎樣?她也不會再回來了,接受現(xiàn)實(shí)吧!”
聽到這,我的心跳突然加速,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呀,如果我能夢到妻子出事的那天,也許……也許我能改變這一切?
“喂!喂!喂!你狗X的怎么了!要打架嗎?我只是好心勸勸你而已,坐下來,快坐下來!”波爺使勁拉扯著我的衣角,我才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了我們這邊。
波爺撩了一下頭發(fā)慢悠悠地說到:“老周啊,與其沉溺于過去,不如放眼未來,你看啊,小團(tuán)沒有媽可不行,單親家庭對孩子在未來的成長路上可是有很大影響的,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啥時候給孩子找個媽才是你眼下該做的?!?p> 我連忙叫他打住,這些話繞來繞去我已經(jīng)聽得不耐煩了,然而波爺這次沒聽我勸,繼續(xù)說:“下午我就想告訴你了了,誰知你臉板得像條魚一樣,我們編輯部新來的小姑娘錢蕾……”
錢蕾?那個暴躁九零后?說到這我急忙站起來捂住了他的嘴,兩個月前,編輯部新來了一個畢業(yè)生,雖有幾分姿色,但是她的脾氣過于剛烈,大家都避而遠(yuǎn)之。
波爺抓住我的手,用力挪開笑到:“你聽我說完嘛,我估計呀,那個姑娘對你有意思,就在今天下午她還在編輯部開玩笑說昨晚她夢見你了呢,哈哈哈哈哈!”
我面紅耳赤地看著波爺:“你就一天瞎吹牛,別人聽見了不好!”
波爺推開我,一臉嫌棄地說:“吹什么吹,你可以去問其他人,她自己說的,她說她好像夢見了你還有一只長頸鹿……”
“什么?。 ?p> 我揪住波爺?shù)囊骂I(lǐng),大聲吼到:“長頸鹿???”
波爺被我這一舉動嚇到了,呆滯地看著我,撩了一下頭發(fā)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伴隨著一陣熟悉的暈眩,我放開波爺,轉(zhuǎn)身用盡全身力氣朝Traum跑去,身后只留下逐漸遠(yuǎn)去的聲音:“老周!老周你要去哪啊!你狗X的有這么激動嗎!一個女人而已??!見色忘義誒!喂!酒錢你還沒給呢!狗X的,老周……”
對于我的突然闖入,Traum的工作人員包括正在給病人做心理疏導(dǎo)的老皮都是滿臉的驚訝,因?yàn)槲疑钒椎拿嫒?,加之一副快要昏厥的樣子,老皮慌忙丟下手里的工作,招呼我到他辦公室,我急忙向老皮說我聽到的最新的信息:“老皮!我…我…”突然間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伴隨著一陣騷亂,眼前的畫面慢慢開始清晰,一陣急促的耳鳴過后,我發(fā)現(xiàn)小團(tuán)在我懷里哭泣,面前的長頸鹿雖然受了驚嚇血流了一地,但它卻出奇地安靜,遠(yuǎn)處的一方正在和工作人員道歉,我一邊給小團(tuán)抹著淚水,一邊抱著他走向一方,她轉(zhuǎn)過身面向我,惡狠狠地一巴掌打在我的肩上,滿臉通紅地說:“你個死鬼干什么呢!”。
我一邊放下小團(tuán)一邊揉著自己刺痛的肩膀。
“錢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