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一聽,也自覺臉上掛不住,將手中的荷包放在桌上:“錢我就放這給你們了,是退回的房租,還有多加的一兩銀子。”
燕青嘴角也勾起了一絲嘲諷的笑。
“好了,王姐?!毖嗲嗫粗鯆鹫f道,“您先回吧,我們收拾完就走?!?p> 這哪里行,萬一我走了,你們卻留在這里,那我今晚不是白來了嗎?
不行,我必須在這里看著他們走,不過得找個合適的理由。
有了。
“你們東西多?!蓖鯆鹦Φ溃拔伊粝聨蛶兔?。”
燕青和蘇瑞哪里看不出王嬸心中這點小九九,不過也懶得說她了,畢竟費再多口舌也改變不了他們被掃地出門的結局。
二人沒有回應她,也不再理會她,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留下王嬸一個人尷尬的站在堂屋。
燕青幾人都窮得叮當響,也沒有什么好收拾的,基本上就是一些簡單的日用品,書本還有被褥。
種類不多,但占地不小。
驢車也只是勉強夠用,燕青將秦墨背出來,放在層層鋪開的被褥上,又給他蓋上兩張棉被,又轉頭對一旁的蘇瑞道:“你趕車如何?”
“沒問題。”蘇瑞道,又看著躺在車板上的秦墨,眼中盡是擔憂。
他們的車只有一個車板,并不能遮擋風雨。
就這一會兒工夫,雪花已經(jīng)飄灑覆蓋到他們放在車板的東西上了,也包括秦墨。
“秦墨這樣,傷勢不會加重吧?”蘇瑞問道,將秦墨臉上的雪粒子拂開。
“沒辦法?!毖嗲酂o奈嘆了口氣,“我們趕快找個地方投宿吧?!?p> 蘇瑞也嘆了口氣,熟練的跳上馬車,揚起驢鞭,對著燕青道:“我們走吧。”
燕青嗯了聲,也跳上車。
車輪滾動漸漸駛出巷子,王嬸站在門口處目送三人遠去,心中小小的愧疚了一下。
大過節(jié)的,真是太慘了。
但想到枕頭下壓著的銀票,那點廉價的羞恥心便被沖到九霄云外去了。
雪越下越大,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燕青,怎么辦?”蘇瑞側頭余光看向后面的人,口中氣息隨著話語噴出,在這寒風大雪天中形成一道白霧,清晰可見。
此時已是深夜,距離幾人離開院子,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時辰,燕青估摸了一下,大概是十一點左右。
城里的主要街道他們都已經(jīng)找過了,所有客棧都是滿的,連大通鋪都沒有。
聽到蘇瑞的問話,燕青什么都沒有說。
她能怎么辦?她也很絕望啊。
燕青將一直舉著衣服的手抽回一只,一邊甩手緩解酸痛一邊思索。
雪實在太大了,兩人都被凍得受不了,更不用說重傷的秦墨。
燕青怕雪花直接接觸到秦墨露在外邊的臉,讓傷勢變得更加糟糕,所以,從上車開始燕青就舉著一件衣服格擋飄落的雪花。
雖然不能阻擋寒氣,但聊勝于無。
片刻。
“要不?!毖嗲喹h(huán)顧四周的冷冷清清的街道,看下一盤漆黑的巷子口,開口道,“我們去找個民宅借宿一宿吧?!?p> “也好。”蘇瑞點點頭,“只能這樣了?!?p> 于是,驢車的方向從原來的大道轉向小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垂憐,剛轉過一個街口,他們似乎看到巷子深處隱約亮著昏暗的燈光。
對于此時的燕青幾人來說,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
真是一件激動人心的事。
蘇瑞心中大喜,迅速調轉驢頭將車趕過去。
……
……
……
二狗原本正在打瞌睡,隱約聽到驢叫聲和車輪滾動聲,一個激靈瞌睡蟲被趕跑,他狠狠搖了搖頭,往門口望去。
外邊果真有兩人架著驢車,車上一堆雜物。
大主顧來了。
二狗心下一喜,裂開嘴一口大黃牙便露了出來,他忙起身迎上兩人:“兩位客官,可是要住宿?”
二人點頭。
二狗一看,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那你們就找對地方了,我們這兒有最經(jīng)濟實惠的房間,里邊請?!?p> “你這里有沒有可以放驢的地方?”蘇瑞跳下車,看向二狗。
“那是當然,我這雖不是客棧卻勝似客棧。”二狗一臉得意,“就是位置偏了點,若是位置更好一些,蓬萊客棧都不在話……”
“老板?!碧K瑞打斷二狗,“我們東西有點多,得花點時間搬,夜也深了,想早點休息。”
“哦哦哦,對對?!倍芬慌哪X門,“瞧我,里邊請?!?p> 說罷轉身帶路。
燕青從車上跳下來,將秦墨背起來往屋里走。
蘇瑞拿起一床被子披在秦墨身上,雙手盡力提著被子以減輕燕青的負擔,也跟著燕青的腳步往里面走。
“喲?!倍忿D頭看到秦墨,露出驚訝的神色,“這兒還有一個病人啊,看樣子情況不太好啊,趕緊里面請,里邊暖和?!?p> 燕青道聲謝又問:“空房在哪里?”
“這邊呢。”二狗揮揮手,示意二人跟上。
緊接著幾人走出這個不算大的大廳,進入了一個小院子。
蘇瑞打量了一下這家民宅,這的確是一座普通的民宅,不過相對于一般的來說,要大一些。
院子中還搭建了一個臨時的馬棚,里邊有兩三匹馬。
視線收回,蘇瑞看向前方,他們進入了一個堂屋。
這個堂屋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么掛了幾塊布簾。
只見老板腳下一停站在堂屋便不動了,回頭看著兩人微笑:“到了。”
到了?客房在哪里?什么情況?
燕青兩人一臉懵逼,齊齊看向老板。
二狗笑容不變,主動解惑:“就是這里了,房源有點緊張,我在這隔了幾個房間?!?p> 燕青:“……”
蘇瑞:“……”
“老板,你莫不是在開玩笑?”蘇瑞橫走一步,從燕青左邊走到右邊,靠近老板試探的問道,“這大冷的天,不好笑啊?!?p> “這位兄弟,請慎言?!倍芬宦犔K瑞的話,登時斂起笑容,語氣嚴肅:“我們開門做生意的,從不說笑,你可以到處去打聽打聽我北巷二狗,絕對是個中翹楚?!?p> “這哪里能住人?”蘇瑞一臉不可置信。
一陣風刮過,隔簾隨風而動,蘇瑞隱約看到地上有張被角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