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一處普普通通的宅院內,清風略過淺褐色的屋頂,院內榆錢樹枝丫搖曳飛舞,最終吹散了樹下的寥寥炊煙,有肉香味彌漫開來,樹下正自顧自下棋的男人卻并不在意,只是執(zhí)一顆黑棋靜靜沉思,任憑旁邊火爐上的鍋蓋‘嗚嗚’作響。
“起風了???”男子喃喃說道,“可惜,無人陪我下棋,這真不是一筆好買賣!”
男人感嘆完,扔掉手中的棋子,棋子落在棋盤的一角,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正是一場精心布置的困龍局。
安王府書房內,正要告退離開的寧瀟被叫住,身形一頓,轉過身來,可憐兮兮地問道:“還有什么事嘛?”
沈景晗盯著她看了半天,差點把人看到奔潰,這才悠悠說道:“我記得,你之前可沒這么乖,我不逼供你絕不會輕易招認的,這幾次倒是自覺了許多,誰教你的?”
額???我才不會告訴你是云舒姐姐教我的呢!
“呃???呃???這個,那個,我本來就很乖呀,沒有人教我,沒有?!睂帪t搖搖手說道。
“知錯不認,抄書翻倍,或者,要讓我傳風影對峙一下?”
“我???”寧瀟委屈得撇撇嘴,沒骨氣的慫了。
“是???是云舒姐姐教我這么做的,說這個叫先發(fā)制人,讓我以柔克剛,不要跟你硬碰硬,云舒姐姐說雖然你一看就是個軟硬不吃的混蛋,但對付你撒嬌坦白總比死撐有用,就算責罰也不會太重?!毙⊙绢^說完縮了縮脖子,怕怕的。
一番話說完,沒等沈景晗有什么反應,一旁看戲的寧鈺倒是‘噗嗤’一聲笑出聲,顯然是覺得那位謝姑娘對好友的感覺,出乎意料的有趣。
而作為當事人的安王世子面上陰沉了幾分不提,心里卻給某人記上了一筆,并蓋上‘保證奉還’的條印。
上一個敢罵他混蛋的人,這兒估計正在奈何橋喝湯呢。
“還有嗎?”沈景晗木著張臉繼續(xù)問道。
“云舒姐姐還問我你平時最聽誰的勸,惹了事就瞅準了搬救兵,千萬別單打獨斗,要聯(lián)合一切可以聯(lián)合的力量去???抗爭?!睂帪t越說越小聲,到后面差點沒音。
而沈景晗,他已經(jīng)快繃不住那張平靜的臉了,若是謝云舒此時還在,估計他又得手癢切磋一把了。
見情況怕是有些不妙,寧瀟記起了謝云舒當初所說的最后一招: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于是連忙說道:“世子哥哥,大哥,我先去抄書了,有事下次再聊?!?p> 說完連忙閃人。
寧鈺在一旁偷笑不止,見好友不善的視線掃過來,連忙裝作喝水的樣子,可嘴角的弧度卻暴露了主人此時愉悅的心情,簡直是,喜聞樂見!
“既然子軒這么高興,不如下次醉香閣之行,便由你前往吧?!?p> 寧家大公子寧鈺,字子軒,每次好友這么一叫,就是明顯要整人的節(jié)奏,寧鈺回憶了一下醉香閣內的某位姑娘戲謔的眼神,呃???還是算了吧。
“咳咳???其實,我沒那么高興?!?p> 眼看著好友一秒變臉正襟危坐,沈景晗滿意的同時也不得不再次感嘆:有些女人吶,果然是天底下極難對付的人。
想到這兒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俏麗的身影,時而怒目時而笑語,時而蹙眉時而狡黠,還會暗地給你使些小絆子,氣得你手癢卻又拿她無可奈何。
“景晗,可在想什么?”
寧鈺一句話將神游的好友拉回來,然后目之所及,直接黑臉,他不解地眨了眨眼,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只聽好友瞬間轉移話題道:“小瀟的事,我已經(jīng)想到借誰的手來處理比較好了?!?p> “哦,是誰?”聽到有關寧瀟的話題,寧鈺的臉色也沒了剛才的輕松與笑意,反而蹙眉苦惱起來。
“謝云舒如何?”
“呃???”寧鈺的神色瞬間古怪起來。
“怎么了?”
“沒什么,我只是在想,景晗,你真不是在報復那位謝三姑娘?”
面對好友的調侃,沈景晗罕見地點頭???承認了,“她不是喜歡忽悠人嘛,小瀟似乎也挺聽她的,此事沒人比她更合適了?!?p> “也是,只是你如何能讓謝三小姐答應幫這個忙呢?她看樣子,可不是個熱心腸的?!睂庘暘M促道。
“這個,我自有辦法。”沈景晗走到窗邊,見窗外夕陽將落,西風吹起,落葉飄零無依,“只是,接下來一個月,你我都不在京城,在離開之前,還是要做些部署才好?!?p> “也是,此事如何,接下來全看天意了。”
“事在人為而已。”
事在人為!
謝云舒看上了掛在寧瀟屋里的一幅字,只見筆力蒼勁有力,鐵畫銀鉤下大氣磅礴,足以見寫字者風骨精神,而‘事在人為’這四個字,向來也極對她胃口,雖然她本人的性子隨遇而安多一些,但也不影響她對這四個字的欣賞。
寧瀟一邊捏點心一邊碎碎念了一會兒,絲毫不見謝云舒的回應,不禁抬頭,卻見對方欣賞字去了,不由得有些泄氣,鬧脾氣道:
“云舒姐姐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呀?!?p> “哦,沒有?!敝x云舒頭也不回地答道,幾天不見,這小丫頭自顧自叨叨的本事又漲了不少,讓她聽了一籮筐抱怨加無聊的廢話,半天不切入主題,她才沒那閑工夫和耐心看對方表演‘雙手碎點心’的碎碎念呢。
“哼?!睂帪t嘟嘴,見謝云舒不理,只看著那副字,眼睛滴溜溜一轉,拿起桌上半截糕點的‘尸體’嘆道:“哎,我原以為云舒姐姐你很討厭世子哥哥呢,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你口是心非。”
“誰說的,我就是討厭他。”謝云舒回頭否認道,想起某人一肚子壞水還偏偏一本正經(jīng)那樣,她就牙癢癢。
“那你盯著世子哥哥的墨寶看的這么高興,我還以為你喜歡世子哥哥呢。”
“我怎么可能?”謝云舒立刻反問道,“等等,你說,這字是他寫的?”她指著那副‘事在人為’四個大字又問道。
“是呀?!睂帪t忙不迭地點點頭。
好吧,她突然覺得這幅字寫的沒那么好了,謝云舒默默放下手,坐了回去,見對面偷笑得如同狡猾的小狐貍一般,沒好氣地說道:“笑什么?剛才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說嘛,說了大半天也沒切入主題,要不你以為我樂意去看字呀。”
相比于惱羞成怒的謝云舒,寧瀟明顯很是開心,“哦~原來這樣呀。”
再次被調侃的謝云舒眉頭一挑,說道:“到底說不說,不然臣女先告辭,等縣主哪日想說了,臣女再過來洗耳恭聽?!闭f完起身就打算走。
寧瀟一把將人按住,“那可不行,好啦好啦,大不了我不笑就是了?!?p> “不行。”謝云舒怒目。
“那還要如何?”寧瀟鼓鼓嘴道。
“你不能亂說,尤其不能告訴那位世子爺。”
“這個???好吧。”
寧瀟點頭,心里卻不以為意。
見寧瀟點頭同意,瞬間恢復理智的謝云舒這才想起今天的重頭戲,又坐了下來,“說吧,到底怎么回事?別拿你那些碎碎念來打發(fā)我,也別看著這些話本臉紅?!?p> 不知道還以為這些是小黃書呢,謝云舒心里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