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傷加舊傷,看上去頗為可憐人。冷兵器時代,這種傷算是常見的了。這人到底是經(jīng)歷了什么呀?
夜色朦朧,還是有點看不清傷口。只能看血淋淋的一片。
男子靜默不說話,只是空氣中流動的氣勢,所以能夠讓慕寒感覺到他的危險。
怎么會有一種被死神盯上的感覺?莫非有人要殺她,還是在有人在暗中監(jiān)視她。
忽然間,慕寒盯住傷口的眼眸加深,隨即似有意無意地開口。
“她是怎么折磨你的?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真是個壞女人?!蹦胶馈?p> “……”男子沉默。
空氣凝固。
“還默認了呢?哎。都不知道反抗。腦殘一個。”慕寒繼續(xù)說,好像也不管這男子到底聽不聽的進去。
“別動!上藥?!蹦胶^續(xù)說道。因為兩人的相互靠近,慕寒那種感覺更加深刻,盡管依然看不清他的臉,可是那種感覺這是磨滅不掉的。慕寒好像已經(jīng)在心里暗暗的猜準了眼前這人是誰了。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人,哪怕那么久不見,卻還能感應到,對方的不同。
“……”男子沒動也沒說話。好像在想著慕寒所說的這些話。又或者在想著該怎么把慕寒弄走吧。
慕寒現(xiàn)在的行為確實有些多管閑事了。這不符合她的做事風格,但是,因為對方是他,自己竟然做出這些超出自己控制范圍的事情。還真是犯規(guī)。
“不說話就當默認了?!蹦胶⑽⒋诡^,掃了一下男子的面龐,依舊是看不清。男子好像很有把握很有角度的將他的臉方只在最陰影的部分。
慕寒挑了挑眉頭繼續(xù)上藥。
這次出來好像只帶了必要,沒有帶一些棉簽等工具什么的,不然的話一定會好上的多。她現(xiàn)在只能一點一點的處理他的傷口。沒有專業(yè)的工具,感染的可能性應該會大一點。
哪怕是她的上藥水平再高,技術再好。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道理還是存在的。除了小心再小心也沒了別的辦法。
靠近了一些,慕寒也更清晰地看見那傷口了,那傷口變猙獰了一分。一看就是利器所傷,這個位置應該是琵琶骨吧?古代人所說的琵琶骨。
為什么傷到這里呢?結果,不言而喻。畢竟沒有人會對一個泛泛無名之輩,動用這種懲罰。真相只有一個,可是慕寒不想去探究。
目前,慕寒只是希望朔玉所給的一些靈藥能夠有所幫助了。自己把自己吹噓的那么厲害,也不知道這藥到底能夠見效幾分。慕寒看著自己手上的藥壺,不由得又挑了挑眉頭。差不多已經(jīng)用了一半,他的傷口也差不多處理了一大半,還好夠用。
若是管用的話,回頭多問他要幾瓶,有備無患。
慕寒熟練的為他上著藥,盡管燈光,月光都很昏暗,兩人又處于陰影中,上藥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更是一件很毀眼睛的事情,慕寒忍了。畢竟,這一點不占比重,暫時也不是很重要。
盡管視線很朦朧,上藥極困難,但是到了慕寒這里,倒也不是太困難了。上一世的種種經(jīng)驗,經(jīng)歷。讓她的能力,見識都有很大的提升。差不多感受到傷口的位置,她就能準確無誤的上上去。
男子只覺得脊背,溫熱的氣息撒在上面,那種感覺癢癢的,像一只貓在抓他的心,感覺很奇怪。但是那疼痛卻神奇般的輕了幾分。
絲絲的涼意拂過,女子輕柔的對著傷口吹涼氣。
起初,男子是一點兒都不明白的,慢慢的,好像知道女子為何這樣了。
心中的感覺很奇怪,說不明,道不白。
“好了嗎?”男子的聲音中帶著可疑的害羞。僵硬的語氣,是難以假裝出來的,慕寒能夠感覺到他好像是第一次上藥,還是被一個女孩子,害羞在所難免。
就連在上藥的過程中,他好像也是一直在抑制著自己,不讓自己因為疼痛而喊出來。讓自己大口大口的喘氣,來引開自己的注意力。
“沒?!蹦胶\實的回答。
“現(xiàn)在好了吧?”
“沒有?!?p> 男子直接就不問了。每一次問都覺得好羞恥的感覺。難以啟齒的感覺。
“就不問一問我,為什么夜間出來嗎?”正在認真上藥的慕寒道。
一心二用。兩頭毫不耽誤。
“我問了,你還沒說?!蹦凶庸⒅钡牡?。
“是因為有心事,你有沒有想要追求的東西?”慕寒坦誠回答。說的她好像在逃避什么,以前可能她總是逃避,現(xiàn)在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
“吃飽飯,睡好覺?這個算是吧?!蹦凶勇曇艉苄〉牡馈F匠H瞬欢际沁@追求。
“嗯,可是你因為一些事情不能這樣怎么辦?”慕寒追問。
“那就努力的做到唄。”話是說的很有底氣,不過男子的語氣中卻聽不出半分有底氣的樣子。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你說的其實也沒有毛病。但是世事無常,有很多事情不能光靠努力就能做好的,不是嗎?”慕寒道。
“你覺得怎么辦?”
“有句話說得好,如果你不能改變環(huán)境,那你就得適應它。”
“哦~”微微的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看你那樣子,就是沒有聽懂吧?!蹦胶p笑出聲。這個樣子好傻呀?好像從來都沒有見過。感覺很是新奇。
隨后慕寒一把撩開自己的衣裙。
男子好像也感受到身后的動靜,還沒等他做出下一步動作。
慕寒已經(jīng)干脆利落的從衣裙上,撕下了好幾條布帶子。
“你……”男子微微有些錯愕,光天化日之下,還是這種夜黑風高之時。女孩子撕衣服不太好吧。也不知道人家撕成什么樣的程度了。躲遠一點,還是要躲遠一點??钟袚p人家清譽。
只是還沒等到他動。
慕寒已經(jīng)按住他的肩膀。
男子瞬間一個激靈,想要掙脫,卻發(fā)現(xiàn)每一動,身體就要痛好幾倍。疼的他直冒冷汗。
但是卻沒有掙脫開,讓他不由得驚訝女孩兒的手勁兒怎么那么大呀!
最終,男子只得被迫乖乖的坐在了原來的地方,沒有移動半分。
慕寒將幾條布帶搭在肩膀上,一點兒都不影響她。感覺這幾天上藥率挺高呀,本來生疏的手藝而慢慢的都給學回來,應該是練回來了。試驗品一個個的都送上門來。
后面脊梁上已經(jīng)抹差不多了,前面鎖骨,這里還有幾個血窟窿。血淋淋的一片。
若是普通女子,肯定是尖叫了一片,慕寒就不會這樣。沉著冷靜的可怕。
只是在陰影的情況下,血色變?yōu)楹谏?。入手觸感只是黏糊糊的一片,倒是那血腥味,一直不散。
那股血腥味還夾雜著其他東西。慕寒知道那東西是讓血腥味暫時隱藏住的。
混合出來的味道倒是有點讓人忍受不了,慕寒努力的堅持,畢竟此時她已經(jīng)沒有手捂住鼻子了,
所以剛剛接近這個男子的時候。慕寒并沒有發(fā)現(xiàn),而是湊近了才聞到他身上所散發(fā)著的濃重血腥味。
他的身上有新的傷口和老的傷口,身上還帶有掩蓋血液味道的東西??磥斫?jīng)常受傷吧,看來經(jīng)常受罪吧。
慕寒覺得自己的心軟了一分,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土崩瓦解。
“還是謝謝你了。”男子過了好半晌才首先開口道。聽他語氣好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一般才說出來。
的確如此,剛剛一直都是慕寒在沒話找話聊,男子做的最多的就是應和著說或者是不予置評。
“客氣了,相逢即是緣?!蹦胶S意的給了一個比較佛系的答案。表明了她此時的心情,仿佛也在提醒著自己什么。
慕寒認真的處理著最后一個血窟窿。
“嗯。”
“你的性格,好像與常人不同呀?!蹦胶痔袅艘粋€話題。
“怎么說?”
“我是會看別人面相的,你是一個做大事的人。所以你的性格看上去很軟弱,但是你很堅強。”
“自強很重要,他們都這樣說。我哪里是什么做大事的人,我什么都不懂,連書都沒讀幾年。”
“自信也很重要呀!我隨隨便便說了幾句,你便開始推諉,真不知道是缺乏自信還是真的是謙虛。”
“我不懂,不想懂,不過我覺得,你說的沒錯?!?p> “當真沒錯,你真信我?”
“我覺得你不騙我。”
“我好像也沒有必要騙你啊,你看,這就是自信的力量,自信的人說出來的話很容易讓人去相信,而你好像有缺乏喲!”
“你說的對?!?p> “說的對不對,你自己好好想想唄。好了,你的傷口處理完畢,非常的完美哦?!蹦胶慌拇笸绕鹕?,剛剛那個姿勢坐的還真是太久了。
“?。『玫?,好的?!?p> “跟我聊天,可開心啊?!?p> “嗯?!?p> “若是有空的話……”
男子只覺得女子所說的話越來越輕,越來越輕,直至什么都聽不見。自己的身上麻麻的,酥酥的,想休息。
“……我應該會來陪你……暈了,我的天吶!這藥不行嗎,還是藥勁太大了?!蹦胶拷麢z查他的生理活動以及生命特征,發(fā)現(xiàn)差不多都沒有什么奇怪的。
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朔玉所制作的靈藥還自帶催眠功能呢。
其實他睡著也好,最起碼乖乖的,不會固執(zhí)的跟頭牛似的,都這樣了,還要去洗衣服。這一點,跟一向堅強的他也一樣。
受傷了,不說。忍耐力十足。這總是讓人如此擔心。盡管如此,還常常笑著說,沒人擔心,沒人在意。所以也沒關系的。
總是這樣,讓人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去保護。
慕寒認真且仔細地將他,放在了涼亭邊緣靠著柱子睡。
驍,是你嗎?
看這具身體多么像你,無論是氣息,還是外貌都相似無差。這好像是一個縮小版的你。
懵懂無知,天真無邪。但是卻受人欺負,因為你善良,所以大家都欺負你。
從前好像聽你講過這么一段。當時聽你說,以前的你跟現(xiàn)在的你相差很大。當時的我雖然嘴上說著安慰的話,不過心里很不信。
你總是說,以前的你,好像總是被人欺負的樣子,好像總是很弱的樣子。
但是因為參加了軍校,經(jīng)歷過幾件大事,你慢慢走向成熟。走向強大,走向完美,直到走到我的身邊。
因為我沒有經(jīng)歷過你的過去,也沒有在你的過往中出現(xiàn)過,所以只能聽你講吧。
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老天派了一個跟你很像很像的人在我的面前。又是開怎樣的玩笑?
哪怕他只是跟你長得那么像,跟你從前說的性格那么像??伤麉s并不是你呀,為什么我還是這樣的迷戀?
真的很想接近你,哪怕這個人只是跟你長得相似吧,但是好多方面又不像,你那么完美的沒有缺點,卻在對我的愛情上留下污點。
如今的我是有心有不甘嗎?
是在痛恨自己有這樣一個失敗的人生,還是想打擊報復你呢?內心復雜。
視線轉移,某堆如山的衣服……
……
慕寒輕車熟路的回到自己的臥室。
守房的丫鬟,朝著慕寒微微行禮。
慕寒點頭示意她退下。
戰(zhàn)孤魂還未醒,均勻的呼吸聲一如她剛走的時候一樣。
慕寒的睡衣破了,得換了一件。反正衣柜中的衣服那么多,也不差一件兩件扔掉扔掉。
收拾的差不多之后,慕寒這才上床??粗煤艹梁艹恋膽?zhàn)孤魂,一點兒要醒的預兆都沒有。微微的放了下心。
這小子,不是都已經(jīng)答應了分房睡,怎么又趁著自己受傷這幾天?整天賴在自己的臥房中,總感覺有的時候他有著十二歲少年的心智,有的時候性格卻如同孩子一樣。
這病還真是難治呀!這毒還真是怪。這孩子什么時候才能長大?
且就如此罷,人各有命。
想著想著她困得已經(jīng)不行了。睡倒。
均勻的呼吸聲傳來。
兩道呼吸聲交疊,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的清晰。
戰(zhàn)孤魂一個翻身,側臥于慕寒的身邊。二人的距離更近了幾分,慕寒的發(fā)香,蔓延著戰(zhàn)孤魂周身。讓他覺得萬分安心。
一只手像是無意似的,輕輕的搭在了慕寒的手背上,微微的收緊。好像是下意識的動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