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度出得門去,秦羽霓抱著茶盞愣愣地出神,刀揚威叫了她兩聲都沒有聽到。
柳怡如瞇眼笑著瞧了瞧秦羽霓那副樣子,扯扯她的袖子。
“哎?哎!”秦羽霓身子一顫,說道,“刀幫主說完啦?郡主那邊我去說說,應該不成問題吧。”
柳怡如笑道:“東家,說你兩句可別往心里去啊。”
秦羽霓:“有什么話柳姐姐盡管直說便是?!?p> “方才那位公子,生得一副好皮相,也頗有些氣度,他對東家你可是稀罕得很吶?!?p> “哎?柳姐姐何出此言?”
“你別著急否認,男人的那點心思,奴家可是清楚得很;而且,東家你心里也有他對不對?”
秦羽霓有些急了:“就他那樣!自以為是,幼稚可笑,你們不知道,他、他......我......”
“哈哈哈......”柳怡如用帕子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過了一陣才接著道,“你們倆啊,真是別扭。說實話,姐姐我......奴家這會就當你是我妹子了——看你們倆呀,挺般配的,你先聽姐姐說完。
其實姐姐我這一輩子在樓子里就這樣過了。原來在金鳳樓,身邊總是不缺男人,久而久之,便也習慣了曲意奉承,逢場作戲,到得如今,對真心真意的男子反倒是沒了念想......不說也罷。
妹妹這年紀,韶華正好,難得遇到良人,可不要錯過了?!?p> “我......”
今日這般情形也不適合再談什么生意了,刀揚威起身告辭,也出得門去,屋里就只剩三位姑娘在說話。
......
李度出了門,在火刀幫總舵閑逛,這院落原本是一處貨棧,刀揚威用了些手段接過來又改成了賭坊,車馬行則安排在別處。
出于習慣,李度邊走邊看,暗暗記下房間布局,尋思著有沒有密室暗格等能隱藏秘密的地方。
逛得一陣,遇到不少想一起做些事情的妓子和火刀幫幫眾,成年人的樂趣就是有些枯燥,并且無聊。
李度側(cè)身讓過他們,不時有些目光投過來,或輕佻、或媚態(tài)、或羞怯。逃難出來的這些妓子,大多是各家樓子里的底層,若是頭牌的姑娘,便是各家的搖錢樹,那是要好生看護著,也只有金鳳樓這樣讓流民燒了的,才會墻倒眾人推,徹底爬不起來。
這些底層的妓子沒有太多技藝傍身,又沒有旁的謀生手段,既然東家讓她們“熟悉”業(yè)務,便只有重操以色娛人的舊業(yè),把火刀幫總舵搞得烏煙瘴氣。
李度弄清楚狀況,不禁為秦羽霓擔憂起來,她要把這些妓子訓練成所謂的模特,必然要耗費不小的精力,眼下可不比當時初到云中,有長姐和唐記的幫襯。
眼見得時間差不多了,李度往回走著,低頭思考如何幫秦羽霓一把。
眼前花花綠綠的影子一閃,有什么人迎面撲過來,李度下意識地便要運功反擊,抬眼卻見對方是個嬌滴滴的姑娘,連忙卸去真氣。勁力反沖筋脈,李度身形一滯無法行動,那女子卻整個人撞在懷里,臂彎緊摟住李度脖子,掛在他身上不下來了。
入手之處,觸感極其......嗯,不可描述。
“公子......”女子恰到好處地一低頭,盡顯嬌羞媚態(tài),“奴家巧蝶,謝過公子救命之恩。”
李度試著把她推開,但她人卻黏的很緊。
“我?guī)讜r救過你性命了???”
巧蝶吐氣如蘭:“就在方才,若是奴家在這里跌倒,面相必然要被毀了,若是如此,奴家、奴家可就不活了,嗚嗚......”
巧蝶穿的衫子極薄,內(nèi)里細膩白皙的香肩鎖骨若隱若現(xiàn),一條色澤明艷的披帛一襯,當真是人如其名,好似一只飛舞的彩蝶。
“你,下來!”李度眼神里放出殺意,氣勢蔓延出去。
巧蝶嚇傻了,人沒有動作,抓著李度的手卻是松了些。
李度將她從身上摘下來,推開一旁。
“呵呵,寒林公子原來是在這里風流快活啊。”銀鈴般的嗓音里帶著一絲哀怨,從李度身后傳來。
這下壞了......
李度回身,便見到秦羽霓站在背后,精致的臉上掛著冰霜,眼中盈盈流光閃動。
“打擾了?!鼻赜鹉扪凵衤o焦點,回退兩步,說道,“許是我想多了吧?!?p> 提起裙裾,秦羽霓絕決地轉(zhuǎn)過身,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李度滿胸怒火沒地方發(fā)泄,紅著眼瞥了巧蝶一眼,甩袖追出門去。
巧蝶跌坐在地,冷汗直流,方才還是個溫潤如玉的俊俏書生,一眨眼的功夫,那眼神如同正欲擇人而噬的野獸。
等到兩人離開,柳怡如才急匆匆地奔過來,往巧蝶腿上踢了兩腳,急道:
“你個小浪蹄子,一點眼色都沒有,那是你能招惹的人嗎?”
“他、他、他是誰?。俊鼻傻€沒緩過勁,顫聲問道,一時竟忘了爬起來。
柳怡如恨鐵不成鋼,說道:“他是咱們東家的相好,你簡直......盡惹禍!要是東家趕你出去,我也幫不了你?!?p> 巧蝶這下徹底慌了,爬過來抓住柳怡如的腿:“???怡如姐你幫我求求東家,不要讓她趕我走!我已經(jīng)沒地方可去了,我這樣的成色別的樓子未必會要我。我被趕出只能去討飯了,怡如姐你要救我啊?!?p> 柳怡如撇撇嘴,眼看得差不多了,便把巧蝶拉起來,好言安慰道:
“好啦,也是念在你可憐,姐姐肯定幫你。方才在屋子里與東家談過了,看她也不是心胸狹隘之人,況且男人嘛,逛個樓子怕什么?東家年紀小些一時看不開而已,姐姐我去哄哄便好?!?p> 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巧蝶聞言感激涕零,千恩萬謝,又說了一會話,儼然一幕姐妹情深的戲碼。
待得巧蝶惴惴不安地退下,柳怡如嘆口氣,換了一副無奈的面孔。這東家畢竟太年輕了,那什么模特走秀聽起來就不大靠譜,折騰來折騰去最后還不是要回到煙柳行當?shù)慕?jīng)營模式上來,趁著現(xiàn)在收攏起人心,樹立起權(quán)威,到時候新樓子自己說了算,至于秦羽霓,好好做她的東家,提供資金就成。
柳怡如一想到這里,頓時有了干勁,躊躇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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