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真是的,你是什么直男審美啊!”嚴雪予從耳后取下那顆小發(fā)卡,愛撫般地摸了兩下,“你今天說它不好看了,明天我就不好意思再戴出去了,好煩呀你!”她一個勁兒地嘟囔。
“我沒說它不好看,就感覺有些幼稚,但是……是可愛的?!?p> “我信你個鬼啦,你別說話了,吃果干,果干都堵不上你的嘴!”嚴雪予從書桌上抽了一本短篇言情小說,罵罵咧咧地翻看起來。
房間里只有牙齒咀嚼食物的聲音,空調(diào)溫度開得很低,使人好像泡在涼水里那般舒爽。
落地窗的窗簾緊緊拉著,橙黃色的簾子盈滿了陽光,窗外大樹上的蟬卯足了勁兒叫,一聲聲蟬鳴像錐子一般刺耳,這樣的靜默無言持續(xù)了很久,久到林奕天腦海里的問題已經(jīng)被他無數(shù)次剖析,又宣告無數(shù)次失敗。
“哎呀,這什么小說嘛,什么爛結(jié)局啊!作者能不能好好寫呀!”嚴雪予啪一聲把書合上,悶悶不樂地又將其丟回書柜里。
“你剛剛是不是去見你爸爸了?怎么樣?還好吧?”她像是突然想起這件事,無比隨意地開口。
“沒什么不好,就說了幾句話,你小腿上的傷沒有再出血吧?天氣熱,你可別讓自己發(fā)炎了?!?p> “我沒事的,強壯著呢!”她看似豪邁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門外突然傳來一些嘈雜聲,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是一起吃飯的那個叔叔。媽媽怎么把他帶到家里來了?
“誰呀?”
“我媽回來了,可能還帶了些客人吧。沒事兒不用管她們,我們在這里面安安靜靜就行。”嚴雪予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吃她的零食,但耳朵卻無比機靈地探聽著周圍的聲音。
“晚上一起去廣場玩兒吧,然后吃點兒夜燒烤,我好想吃烤茄子,我最喜歡吃茄子了?!眹姥┯杳媛躲裤剑罹褪且凶逃形恫趴旎?。
“好呀!不過什么叫你最喜歡吃茄子,你喜歡吃的東西可多了,像個小饞貓一樣。”
“誰說的!別像很了解我一樣,你知道我喜歡吃什么嗎?”嚴雪予面上一冷,嘴角哼哼地看著他。
“你喜歡吃麻辣香味十足的,比如火鍋、干鍋、各種特色面食,但你又不是太吃得辣,要是過辣你就不會吃多少。
你不喜歡偏甜的口味,你不喝奶茶,不愛吃甜品,不喝飲料,面包也不喜歡吃,因為你說你上學(xué)時賴床來不及吃早飯,天天早上啃面包都啃膩了,你也不喜歡韓式料理那種甜辣的感覺。
關(guān)于蔬菜的話,你不怎么挑食,只是不愛吃苦瓜、魔芋,你還不喜歡吃血旺,但你特別喜歡金針菇、藕片、茄子?!?p> “嘁,好吧,你簡直比我自己都還了解我自己?!?p> “雪予,你在里面嗎?”嚴雪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零食全部塞進柜子里,動作如行云流水般暢快,結(jié)束后立馬端坐,她媽媽走過來推開了門,“小天也在啊!”
“他過來蹭我房間里的空調(diào)。”嚴雪予急忙搭話。
“哎喲,雪予說什么呢!小天啊,你媽媽在家還好吧?”
“還好,那阿姨我先回去了?!彼煊X到了張阿姨或許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和嚴雪予講,便不多留。
“別著急走啊,小天,吃點西瓜再走吧,叔叔正在切?!?p> “不了,我等會兒再過來找嚴雪予?!?p> 關(guān)門聲響起,“雪予,出來吃西瓜吧?!彼龐寢尳兴鋈ァ?p> “好嘞!”嚴雪予估摸著她媽媽要跟她說事情了,她可不相信她還能憋著。
可是只是窸窸窣窣啃了兩塊西瓜而已,大家都沒有說話,嚴雪予看了一眼羅叔叔,心里盤算著。
“雪予,叔叔明天就要回BJ了,今天特意過來玩玩。”她媽媽開口了。
“啊?”嚴雪予驀地從西瓜上抬起頭,嘴角還粘著一顆西瓜籽,這和她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樣,她以為她是要有后爸爸了。
“哦哦,叔叔你一路順風(fēng)。”她急忙說了句客套話。
燒烤攤旁。
“林奕天,不得不說還是這夜燒烤盡興啊,我晚飯只吃了一點點,肚子可都留給燒烤了?!?p> 嚴雪予終于無比自由地大聲說話了,剛剛和那個叔叔一起吃晚飯,她很是拘謹,既吃得少又吃得憋屈。
“那你多吃點吧,還吃什么自己點就行。”
“不點了,就這些,你幫我拿瓶汽水唄。”嚴雪予正啃著雞爪,抽不開身,只好指揮他了。
商業(yè)街的背面是許多小茶館和燒烤攤,到處都擺放了許多天藍色的塑料椅子,炭火燒烤的白煙漂浮在空中,一股孜然味兒合著白煙涌進每個路人的鼻子。
許多套圈兒的場地都圍滿了人,小孩兒們興致勃勃,手里套著一大摞圈兒,躍躍欲試。這是嚴雪予小時候最愛玩的游戲,她記得她曾經(jīng)一天下午套出去五六十塊錢,最后抱了一大摞瓷罐子和金魚烏龜之類的回家。
“你不吃點兒嗎?別跟我說什么不健康不衛(wèi)生的話,我又不是不知道,別影響我食欲?!眹姥┯杞舆^汽水,又自問自答。
林奕天嘴角劃過一抹苦笑,“你說話能不能別像機關(guān)槍一樣,簡直比機關(guān)槍發(fā)射得還要快。”
“我媽有時也這樣說我,但是我覺得有些不那么重要的廢話,說得太慢了,像浪費生命一樣。”
嚴雪予仔仔細細地把烤茄子里面的瓤全部吃完了,就剩下一張紫皮,“走吧!吃飽了,我們現(xiàn)在去玩套圈兒吧,我先去付錢?!眹姥┯栊臐M意足地拿起手機朝著正大汗淋漓地烤串兒的老板走去,交談了兩句又走回來。
“你怎么給我付了呀?”
“又沒多少錢,算我請你吃的?!?p> “誰要你請啦?你是不是存心想讓我欠你人情???等一下我給你買圈兒,你使勁兒套,聽見沒?”嚴雪予一本正經(jīng)。
“好好好,真搞不懂我們之間還計較什么呀?”他后面那句話聲音特別輕。
“來來來,給你十塊錢的圈兒,你盡情發(fā)揮就行,一個都套不上我也不會怪你。”嚴雪予也拿起圈兒找著角度,想一招命中。
不過她現(xiàn)在玩套圈已經(jīng)不是為了那些裝飾品了,小時候才對那些東西執(zhí)著,現(xiàn)在在玩,或許只是想體驗從前的執(zhí)著吧。
“你挑個你最想要的吧?!绷洲忍鞙愒谒呎f,周圍的小孩兒實在是太吵鬧了,聲音尖尖的,跟大樹上的蟬幾乎一樣,他怕她聽不見。嚴雪予只感到一陣灼熱的氣息在她耳旁散開,酥酥癢癢的,鬧得心直顫。
“你說啥?”她轉(zhuǎn)過頭,嘴唇猝不及防地碰上了林奕天的臉頰,四目相對,她雙眼圓睜,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噎住了。
既無法呼吸也發(fā)不出聲,直到林奕天風(fēng)輕云淡地笑了,這才想起自己還沒言語,“你笑什么笑?誰叫你腦袋低這么下來的?”
他不回答她,只是淡淡笑著,剛剛仿佛幾縷頭發(fā)在風(fēng)的吹拂下劃過臉頰的觸感正在漸漸消失。
“說,你想要那一個,我給你搞定?!鄙v的熱氣逼迫他移開眼,他只好說句話來打發(fā)這惱人的對視,明明是個張牙舞爪的魔女,在他眼里卻只有可愛。
“好,你說的,我要那個狗狗,看到了吧!”嚴雪予指了指倒數(shù)第二排一個黑黃夾雜的瓷器狗。
“好的,沒問題!”林奕天左眼微瞇,故意裝作很專業(yè),一個一個發(fā)射,手里的圈不斷減少了,直到最后一個竹圈被他很謹慎地投出去。
“哈哈哈,你要笑死我啦,還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我都快相信你了,結(jié)果一個都套不中。”嚴雪予笑得前翻后仰,手里抱著的金魚都快掉出來了。
“是太難了好嘛?那個狗離這里太遠了,丟出去的圈子太輕,根本掌握不了力度,無法確定功率,在物理里……”
“停停停,得了吧你,還跟我扯物理,別打擾我興致了,想起物理我頭疼?!?p> 嚴雪予趕緊阻止他,她把兩個裝著金魚的塑料杯都給他拿著,自己逍遙地又去尋覓了??刹抛叱鋈酌走h,她突然鬼鬼祟祟地返回來,躲在了林奕天身后。
“你看,那個人是不是許晝?”她戳了一下他的背,從肩膀后露出的眼睛一刻不停地研究著十米遠的一個男生。
“是,許晝還有余輕羅?!?p> “哈?還有余輕羅?哦哦,離他最近那個長發(fā)女生嗎?沒劉海的那個?好像是!”嚴雪予不自覺放大了眼睛,模糊的雙眼掃視著那個女生,情不自禁地把她和小柯比較。
“嗯嗯。”
“他倆怎么一起出來玩了,我去!這什么奇葩關(guān)系呀,分手后依舊是朋友,但是這種話不是一般只拿來客套客套嗎?”
“分手后還做朋友,多半是有一方還想復(fù)合唄,或者有些人打著做朋友的旗號卻心懷不軌,比如……”但最后這個字他沒說出來。
“我知道,小柯咯!不過她心懷不軌的對象此刻正對別人……呀!走過來了,他看見我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