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墻內(nèi),皇帝葉玄坐在軟榻上,手上轉(zhuǎn)動著玉扳指,凌厲的眉眼間,似乎一個對視就能震懾住人心。
恭候在下面的林楓面上卻一片釋然,似乎早已有了應(yīng)對之策,只是等著坐在軟榻上的人發(fā)話;而司馬辰景臉上則是一片為難之色,田地制度改革如今可是受到哈倫貴族的強(qiáng)烈反對,即使不得不行,未來的阻力可是很大,況且他過來前父親可是叮囑過,要他維護(hù)住家族的權(quán)益,但是他心里清楚改革是迫在眉睫,可不是區(qū)區(qū)幾個貴族就能阻止的。
況且今天召集他們兩過來,可不是商討要不要改革?而是如何改革的大事。
“怎么,兩位愛卿都沒有解決之道!”皇上手肘撐在桌上,雙目凝視著他們,想從他們的一舉一動中窺探是否有徇私之意。
林大人上前一步,躬身回答道:“皇上,如今北城大多數(shù)百姓均是無地可種,這都是因?yàn)槿腙P(guān)后,官兵們強(qiáng)占豪奪才造成今日的局面。其實(shí)老臣探究了一下,每家每戶哪里用得上那么多田地?!?p> “那林大人的意思是?”皇上聽到這,便饒有興致。
“皇上,老臣以為,那就將多余的田地拿出來,或以租以售的形式給需要的人,或以收獲分成的形式,總是要給一點(diǎn)甜頭,才能讓大家有興致支持下去。”
“皇上,這莊稼地成長周期大概是一年多,如今百廢待興,這第一年的賦稅,皇上,臣以為也可以減免?!彼抉R辰景緊接著林楓的話說下去,最后一句話尤其說的鄭重,這話音剛落,頭頂?shù)哪抗馑坪踉郊恿鑵枺路鹉茏茻艘话恪?p> 雖然林楓并不喜歡司馬家,但是司馬辰景好歹是自己的女婿,也算是半個兒子了,只好接著說:“皇上,老臣以為可以鼓勵大家,不止局限在種莊稼上。田地不僅可以用來種莊稼,還可以用來種青竹、種茶葉!南城的龍井現(xiàn)在運(yùn)到北城來,價錢可是翻了好幾番;青竹更是罕有?!?p> 只見軟塌上的人神色漸漸緩和,臉上的凝重之色也消失殆盡,他從軟塌上走下來,緩緩說道:“兩位愛卿,言之有理!如今確是百廢待興,朕身為一國之君,確是需要作出表率!林愛卿,你的提議很好,司馬侍衛(wèi),你可得幫著林大人將這件事情執(zhí)行下去。”說完,便將手放在司馬辰景的肩膀上。
林楓此時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是!臣遵旨!”
“臣,領(lǐng)命!”
“哦!對了!碩長公主最近身體如何?”皇上將目光投向司馬辰景。
“公主如今一切安好,勞煩皇上掛心?!彼抉R辰景拱手說道。
“宮中過兩天有家宴,你帶著公主進(jìn)宮來看看皇祖母,朕也正式見見這位公主!”皇上繼續(xù)吩咐道。
“是,臣領(lǐng)命!”
兩人從宮中出來,林楓叫住司馬辰景。
“岳父大人,您有何吩咐?”司馬辰景躬身問道。
“這進(jìn)宮不比去其他地方,在天子跟前,這說話可得要謹(jǐn)言慎行。
“是,岳父大人,小婿謹(jǐn)遵教誨?!彼抉R辰景躬身回答道。
“小姐,公子回來了!”百無聊奈地坐在秋千上看書的林清淺,聽到翠微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道。
“他今天不應(yīng)該是在王氏那里嗎?怎么又過來了?!绷智鍦\一臉疑惑。
“哎呦!我的少夫人??!王氏她們可是巴不得公子天天去她們那呢?”翠微一臉賠笑道。
林清淺進(jìn)門,司馬辰景已經(jīng)坐在房中,“公子,這是我家少夫人特意為您準(zhǔn)備的降暑茶!”
翠微連忙讓丫鬟將茶端給公子,司馬辰景接過茶,喝了兩口,甚是滿意。
“清淺,過兩天皇宮要舉行家宴,皇上下旨讓你我去參加!”司馬辰景柔聲說道。
“家宴?”林清淺心中想著,這公主當(dāng)?shù)每烧媸怯悬c(diǎn)荒唐,平白無故多了那么多親戚,自家爹娘都好久沒見過了,臉上的愁緒不免顯露了出來。
“怎么?想回家了?”司馬辰景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
林清淺知道這個朝代老是想回娘家不是個什么好事情,如今兩家關(guān)系好不容易有所緩和,要是再橫生支節(jié),怕是又要被嬤嬤說不懂規(guī)矩了。
“沒有,就是想到要去皇宮,心里有點(diǎn)害怕!”林清淺看向司馬辰景說道。
看她言不由衷的樣子,司馬辰景只是笑了笑,便道:“明天,我有要事和你爹爹商議,你要不要跟我去趟林府。”
林清淺眉眼間的笑意綻放成了一朵花兒,甚是感激地說道:“嗯!謝謝公子!”
不遠(yuǎn)處幾個小廝,急匆匆地跑來,說道:“公子,公子,那間鬼屋原來、、、真的有鬼!”
司馬辰景聽著他如此危言聳聽的言論,立馬呵斥道:“胡說,從來都只有裝神弄鬼,哪里會有什么鬼?”
可能是被鬼屋的聲音嚇破了膽,又看到公子的反應(yīng),這幾個小廝越加變得惶恐不安起來,有個小廝大著膽子說道:“公子、、、那里、、、真的有人在哭!”
司馬辰景見他們這樣也不像是胡說八道,便立馬說道:“走,去看看!”
這一出動,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人都出動前去,王氏也帶上了丫鬟和小廝前來,官氏則是擔(dān)心湛兒沒人照顧,便指派了身邊的丫鬟前去看看。
剛到屋子,這破爛不堪的場景,讓王氏心中甚是厭惡,“這是什么鬼地方?”
翠微見狀,說了句:“這是以前少夫人的丫鬟雨竹住的地方?!?p> 司馬辰景吩咐道:“給我搜,看看到底是誰在那里裝神弄鬼!”
王氏一聽是那個死丫頭雨竹,臉上的神色立馬更加驚恐起來,煙雨扶著王氏:“夫人,大家都在這,不用擔(dān)心?!?p> 王氏靠在她身上,全身無力,只是在心中默念道:“雨竹,你死都死了,你可就別來找我了!”
沒過一會,幾個小廝從屋后的一個假山洞里,找到了一個老婦人,約莫四十多歲的樣子,瘦弱枯骨,身上的惡臭都能引來一身的蒼蠅,全身衣服破爛不堪,頭發(fā)散亂,這個婦人似乎沒有力氣,站立都很困難,只是被小廝拖著走。
“公子,公子,奴才們走過去的時候,聽到她在那哭?!币粋€掌事的小廝說著。
田嬤嬤看著她似乎在哪里見過面,但是一時間也想不起來了是誰,想了半天,只見少夫人已經(jīng)俯身下去,柔聲問道:“婆婆,你怎么會在這啊?”
那婆婆緩緩地?fù)荛_眼前的頭發(fā),睜大雙眼笑嘻嘻地左右上下看了看她,瘋瘋癲癲地指著她的臉,用力推了她一把,最后晃悠悠地說了句:“你、、、小姐?你是死人還是活人?”
“放肆!壓住她!”
司馬辰景連忙扶住林清淺,“沒事吧!”林清淺搖了搖頭。
小廝們連忙將她的手壓住,不讓她亂動彈。
林清淺看她竟然叫自己小姐,想必此前是認(rèn)識自己的人,連忙說:“我沒死啊!婆婆,你認(rèn)識我?”
聽她這樣一說,婆婆立馬換了一張臉,憤怒地說道:“你怎么沒死呢?你沒死,我的雨竹去哪了?”
田嬤嬤聽她提起雨竹,想起有次她跟蹤雨竹出門,發(fā)現(xiàn)她偷偷地給老婦人送了錢,還叫老婦人“娘”!難不成她就是雨竹的娘?怎么會在這里呢?
林清淺見她提起雨竹,“婆婆,你認(rèn)識雨竹?你怎么會在這呢?”
婆婆看了看她,又看向站在她身邊的翠微,說道:“雨竹!你是我的雨竹?”
翠微看她看向自己,竟然叫自己雨竹,連忙擺了擺手,“婆婆,我不是雨竹!”
婆婆依然固執(zhí)地說著:“你是!你是!你就是!你怎么連親娘都不認(rèn)了?真是不孝!”
眾人這才恍然明白過來,只有翠微在那邊一直辯解,“我不是,真的不是,婆婆,你認(rèn)錯人了。”
看著這眼前瘋瘋癲癲的婆子,王氏可沒有興趣繼續(xù)呆在這,沒想到這死丫頭死都死了,還弄個老婆子在這里裝神弄鬼,嚇唬人!
“妾身,有點(diǎn)不舒服,就先行告退!”王氏看向司馬辰景和林清淺行了行禮。
沒等王氏轉(zhuǎn)身走,婆婆立馬奮力掙脫開,用頭沖向王氏,“壞人,壞人,是你,都是你害的!”
王氏沒有防備,一個踉蹌跌跌倒在地,那聲音聽著倒是不輕,她嘴上直喊著“哎呦”!
“快抓住她!”司馬辰景連忙吩咐道。
“公子,妾身起不來了!”王氏順勢伸出手,眼中盡是含情脈脈。
司馬辰景眉頭微皺,便抬手去拉王氏起來,王氏順勢無力的靠在司馬辰景身上,“公子,妾身頭好暈!”
林清淺見他似乎分身乏術(shù),便說:“公子,這婆婆就讓我先帶回去!還是先給妹妹請大夫來看看?!?p> “嗯!也好!”
“大夫,我家小姐怎么樣?”煙雨著急地看著大夫詢問道。
“小姐只是受了驚嚇,我開幾幅凝神的藥!”大夫回答道。
林清淺走進(jìn)去看著躺在床上的王氏,暖聲說道:“妹妹,大夫說沒什么大礙,你不用擔(dān)心?!?p> 王氏見狀便拉住公子的手,說道:“公子,妾身、、、今天受了驚嚇,心跳得厲害,害怕得很,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你可不可以在這里陪陪我!”
林清淺見狀自知自己在這也是自討沒趣,便俯了俯身說道:“公子,妹妹這病還是需要靜養(yǎng),那我就不在這里打擾了!”
司馬辰景見她要走,“哎”了一聲,便對王氏說:“靜養(yǎng)、、、靜養(yǎng)、、、我在這里就不打擾你了!”
王氏見他也要走,立馬放聲哭了起來:“公子、、、你欺負(fù)我、、、你說說看你有多久沒來我這里了。”
司馬辰景見她一哭便有點(diǎn)手足無措起來,連忙安慰道:“你別哭了、別哭哈啦,我不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