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故人重逢4
他一手掐她的脖子,一手桎梏著她的右手,在他說話時(shí),姜禍水悄悄抬起握著劍的左手,抓緊未出鞘的劍,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往他腰上捅。
她的力氣可不小,他再厲害也是一副肉體身軀,不是鋼筋鐵骨,得了自由的姜禍水終于得以喘息,只是他竟只是在被擊中的一瞬哼了一聲,松了手上的力道,令她有些驚訝。
她以為自己會聽到他抱著傷口嗷嗷叫的。
姜禍水手中的劍指著他,那人也不閃不避,甚至表情都沒變一下。
“這么多年不見,你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王晉公子?!?p> 王晉興昧地看著她,“怎么認(rèn)出來的?”
學(xué)著他剛才欠揍的表情,姜禍水笑道:“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只是這笑容充滿了咬牙切齒的意味。
說完,她一腳踢開看似堅(jiān)固的入口,轉(zhuǎn)身離開。
……
姜禍水在回姜府前先去街上的胭脂鋪里買了些敷粉擦在脖子上,好歹要遮一遮這一圈紫黑色的勒痕,她擦好之后走出來,竟然看見了一個(gè)熟悉的身影。
姜傾城。
她出門至少帶三五個(gè)婢女在身邊,一是講究官家嫡女的排場,二是想借著身邊婢女的平庸來襯托自己的美貌,在她的印象中,從未見過她獨(dú)自出門。
姜傾城步子邁得很快,眼神時(shí)不時(shí)會四處觀察,在她掃過來的時(shí)候,姜禍水下意識躲了一下,見她獨(dú)自進(jìn)了一家首飾鋪?zhàn)印?p> 這家鋪?zhàn)愉伱娌淮?,在街上并不起眼,一般人根本不會注意到?p> 但姜禍水知道,這間鋪?zhàn)託w屬夏濯名下,是他收集分布消息、屬下會頭碰面的一個(gè)據(jù)點(diǎn)。
姜傾城來這里做什么?
她已經(jīng)成為夏濯的人了?
姜禍水在附近的一個(gè)角落的攤子坐下,等著姜傾城出來。
過了一刻鐘,姜傾城出來了,手中拿著幾個(gè)精致的盒子,笑容燦爛地與身邊的人道別。
而送她出來的人……
是葉葵。
見到她,腦子里便不由自主地涌上臨死前對上的那雙不帶感情的眸子,姜禍水忍不住笑了。
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回到姜府時(shí),眾人正在用午膳,見她回來,姜尚時(shí)道:“阿晚去哪了,這時(shí)候才回來?”
姜禍水面不改色道:“去還東西,回來路上碰到了熟人,追上去和她聊了一會兒,不覺忘了時(shí)間。”
姜尚時(shí)點(diǎn)點(diǎn)頭,李氏說:“阿晚過來用膳吧?!?p> 姜禍水從善如流地坐在了李氏身邊,見祖母喜上眉梢,笑容藏都藏不住,問:“有什么喜事讓祖母這么開心呀?”
“是你二堂姐要有喜事嘍,咱們府上多久沒辦喜事了,祖母能不開心么?”
李氏在旁邊解釋:“你不在府上的時(shí)候,吳御史的夫人帶著她的大兒子上門來和素迎提親了?!?p> 吳御史的大兒子吳奎生剛剛及冠,這個(gè)年紀(jì)的世家女們聚會之時(shí)免不了談?wù)撓喾碌哪凶樱袝r(shí)會從她們口中聽到這個(gè)名字,但不同的是,談到其他男子,更多會聽到她們相互比較誰的容貌更俊美出色,而提到吳奎生時(shí)話題則圍繞著他的品行舉止。
倒不是說此人丑陋到不堪入目,只是和一眾俊美的公子比起來,相貌普通、成天身著素裳,動輒談?wù)摻?jīng)文倫理的吳奎生實(shí)在難以令人動心。
不過這人襟懷坦白,涅而不緇,雖然性子刻板了一些,但卻德才兼?zhèn)?、存神索至,他后來的成就可比他的御史老爹要高,在她死前已?jīng)官至吏部右侍郎。
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課、升降、勛封和調(diào)動,朝堂中人人眼紅,作為吏部的二把手,他卻克己奉公、兩袖清風(fēng)。
聽說蘇左相多次想提拔他的親屬,去給吏部尚書送禮,吏部尚書答應(yīng)后,吩咐下去的命令被吳奎生駁了回來,去找他理論,作為上司的尚書反被他訓(xùn)斥一頓,好說歹說才攔著他沒奏給皇帝。
禮自然是被原封不動退了回去。
蘇左相在他身上吃了好幾次癟,但又不能把他怎么樣。
這人一心為民,行事從來沒出過差錯(cuò),官職是靠自己的能力一級一級積累著升上來的,何況夏濯有心壓著蘇相勢力的發(fā)展,自然不會動吳奎生。
蘇左相一心想給自己的人開后門,吳奎生只想為朝廷挑選真正有能力的人,不接受任何賄賂,一來二去兩人便結(jié)下了梁子。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雖然姜禍水和這人交集不深,但印象不錯(cuò)。
據(jù)說他娶了位夫人,之后再也未曾納妾,夫婦倆相敬如賓,十分恩愛。
以姜素迎的條件,能嫁給吳奎生,那可是做夢都能笑醒的。
可姜素迎怎么會同意嫁給吳奎生呢?
她偏頭去看坐在對面的姜素迎,姜素迎低著頭一言不發(fā),黯淡失落的表情一點(diǎn)也沒隱藏,生像長輩們熱烈討論的不是她的婚事而是喪禮一般。
姜禍水佯裝沒看出她沉郁的心情,笑著對她說:“二堂姐,恭喜你呀!我聽說這位吳公子人很不錯(cuò)的!”
猝然被點(diǎn)名,姜素迎停下筷子,勉強(qiáng)地笑了一下,只是任誰都看得出來這笑容比哭還難看。
另一邊的姜韻宜不冷不熱地笑了笑,看著像是嫉妒又像是幸災(zāi)樂禍,“這可是吳公子唯一的可取之處了,素迎妹妹,我見過他,不是我故意貶低,他走在大街上,不睜大眼睛可真不容易找出來,和其他的世家公子站在一起,他是最樸實(shí)平凡的一個(gè)?!?p> 姜素迎的生母王氏并不在主桌用膳,姜韻宜說了這樣令人難堪的話,一時(shí)間竟無人為她說話。
祖母不悅地瞪了姜韻宜一眼,看向嬸嬸林氏,“你這個(gè)做主母的,是怎么管教女兒的?!”
林氏心頭不服氣,這又不是她生的女兒,她為什么要管?!
面上還是低眉順眼地認(rèn)錯(cuò):“是兒媳的不對?!?p> 林氏正要開口教訓(xùn)姜韻宜,旁邊的人開口了。
是她的女兒姜傾城。
“大姐怎么能這么說呢?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吳公子的外貌又不是他自己可以決定的,更何況,婚姻之事一向是父母之言媒妁之言,豈非是二姐姐自己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