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三條命案1
此刻湯哥二人剛從里面出來的歡喜勁兒早沒了，垂頭喪氣地跟在漢子身后，往偏僻的巷子里面走去，越走越臭，三人捂著鼻子一起到了一潭黑水池邊。這池子不斷地冒著氣泡，惡臭無比，蠅營狗茍，嗡聲一片，三堵高墻三面環(huán)繞，陰暗潮濕終日不見陽光。估計是大墻后面的大戶人家的排泄物都往這里匯集而成的，黑水池邊，蚊蟲無數(shù)，綠頭蒼蠅集團(tuán)軍這里一片，那里一片鋪滿地面，三人走過去驚起一片嗡嗡聲，走的三人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黑水池里面不時冒出一個個小氣泡，帶動池水涌動，翻出許多游動的小蟲子，外形像是蚯蚓的迷你版，一伸一縮一蕩一蕩。湯哥二人一想到要進(jìn)入這樣一個黑水池，那是一個毛骨悚然啊。這，這太操蛋了吧，二人立馬打起了退堂鼓。
精瘦漢子似乎早知如此，說了句你們好好想想吧，做了個請便的手勢，自個兒就退出去了。湯哥二人卻站在水池邊，猶猶豫豫進(jìn)退不得，忽然一陣陰風(fēng)吹來，二人不禁都打了個寒戰(zhàn)。
“湯哥，這不是鬼來了吧？”另一人聲音有點顫抖地問。
“你怕個鳥啊，我湯哥天不怕地不怕，這還害怕鬼啊，有我在，你不用害怕，哈哈哈哈?！睖鐝?qiáng)制鎮(zhèn)定拍拍胸脯給自己打氣道。
“湯哥您不愧是我們的老大啊。”另一人馬上拍馬道。
“哈哈哈，那是，那是，想我湯哥縱橫這長安城十來年了，只有我們欺負(fù)別人，從哪有人欺負(fù)我……”湯哥看著池子突然閉嘴后面的話都不說了，媽的，太臭了，臭地連吹牛都不想吹了！又想到，這跳進(jìn)去還不如死了算了，泡過這樣的臭水池，這樣的丟臉的事情要是傳出去，以后怎么見人啊，我湯哥不就成了名副其實的黑湯哥了，這以后還怎么混啊。
此時突然一陣風(fēng)夾雜著“嗚嗚~”聲傳來，二人不禁毛骨悚然，禁不住回頭一看，卻見一個披頭散發(fā)，一身白衣囚衣的人向他們飄來，堵住了出口的方向。
“啊！鬼??！”湯哥首先反應(yīng)過來，跳將起來，就往反方向跑。另一人也不甘示弱拼命也往里面跑。這里是一個死胡同，逃無可逃，湯哥二人只得在里面靠墻角，兩人擠在一起瑟瑟發(fā)抖，嘴里喊著：“不要過來啊，不要過來啊……”將頭埋入自己手臂之中。
抖了好一會兒，湯哥才漸漸平靜下來，這才注意到這么久了，怎么還毫無動靜，才壯起膽來看向了那鬼的方向。卻見那“鬼”還在外面那里，左飄飄右飄飄，猶豫著，似乎在尋找進(jìn)來的路，難道還是真的怕臭不敢進(jìn)來？不進(jìn)來了？湯哥似乎一下子明白了，這鬼物真的是怕臟啊。一明白這一點湯哥馬上站起來，看了看邊上還在發(fā)抖的小弟覺得自己又有點英明神武了，吼了一句：“怕什么怕，怕個鳥啊，快站起來，有我在呢！”。
二人看看外面，又看看水池，鑒于形勢逼人強(qiáng)，湯哥終于下定決心，將自己脫的赤條條的，他取下了從小一直掛在他胸口的不知道什么材質(zhì)做的牌子，輕輕地放在旁邊。這牌子據(jù)收養(yǎng)他的老人說，見到他起就一直戴在身上，別人碰都不讓碰，牌子背面刻著一個字，老人家請人辨認(rèn)才知道那是一個“湯”子，于是這就成了他“湯哥”的由來。把東西都擱在旁邊，湯哥小心翼翼的用手試探著黑水池。他決定了這池子他是絕對不進(jìn)去的，他要就用衣物醮些黑水，涂抹全身。當(dāng)他說出這個決定時，頓時得到了同伴最熱烈最真心的頌贊。惡臭的水池旁邊還是長了一些雜草，因為黑水的緣故，水和岸的界限根本看不清楚，小弟苦著臉被指使著往里走，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拿著衣物，深一腳淺一腳，想進(jìn)去里面稍微深一點的地方。突然一只腳被一水草溝住，整個人撲通，往前栽倒，而倒霉的是，上身竟然栽進(jìn)了真正的水池里面，“噗通”濺起一片黑水，小弟整個人都瞬間淹沒在水里，咕咚咕咚喝著黑水，雙腿亂舞。湯哥頓時大吃一驚，暗罵一聲蠢貨，就趕緊沖過去救人，這小弟不會水，他是知道的。由于水和岸的界限線很不明顯，他自己也不會水，快到的時候就猶豫了，拿著衣服一頭扔過去，想讓小弟抓住拖出來。可衣服是軟的，哪有那么好扔，而溺水之人都是下意識的抓東西，又哪里能抓得住？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湯哥眼角瞥到他旁邊突然多了一道白影，伸出一只枯瘦發(fā)黑的手，只見這手越伸越長，越伸越長終于被小弟手抓住了，慢慢的把小弟往上面拖。湯哥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突然覺得哪里非常不對勁，不禁轉(zhuǎn)頭一看，頓時嚇地他魂飛魄散?！肮硌剑」怼具恕睖缫惨活^栽進(jìn)了黑水池，開始咕咚咕咚的喝著黑水。
精瘦男子現(xiàn)在心情非常不錯，今個兒早些做了幾單，賺頭都不錯，早上還有一對母子想想心里就好笑，那母親是個中年胖婦人，糗啊，真是太搞笑了，被他騙的死死的，還在背后一直夸他好，還諄諄告誡她剛出獄的兒子，做人就應(yīng)該仿效他的樣子。知道么，那時他差點忍不住就要笑出來了，幸虧是背著身子。什么俠肝義膽，高風(fēng)亮節(jié)啥的，毬！當(dāng)時臉真臊地荒啊，不自覺漢子摸了摸自己老臉。
看到衙門的一個窗口，掛出了三白布條，這代表這次可能是三個窮光蛋。錢主簿前幾天交代了，這幾日生意會特別多，讓他盯著點兒。里面會設(shè)法將肥的瘦的間隔送出來，若是時間緊湊就挑肥遺瘦。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到三人，其中一人明顯有問題，以他多年走江湖的眼光看，此人一出衙門就縮在后面玩消失，絕對另一隱情，不過這不關(guān)他的事兒。迎上二人，幾句話成功忽悠完了，果然是窮光蛋，沒錢最大。本來想就此別過，那人脖子上掛著的一飾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決定用計拿到此物。于是騙他們到臭水池里泡澡，想用屢試不爽的“鬼”計，扮鬼取走此物。漢子正在旁邊看著，等待時機(jī)，那二貨已經(jīng)被“鬼”嚇得不輕了，脫下衣物摘下了掛件，時機(jī)快到了，他做好了隨時行動的準(zhǔn)備。
“噗通”看到那大不正常落水姿勢，緊接著“救~啊，咕咕~”他立刻明白了，他只是騙財，可沒想著出人命啊，這條生財之道一時半會兒他也不想斷了，沒時間多想，拿著手上的人形鬼幡就沖了上去。半跪在岸邊，操起平時扮作鬼手的木棍就伸了出去，剛剛把水中的人撈上來，卻沒想旁邊那個人又突然大叫一聲，也掉到水里去了。他被這大叫嚇了一跳，更被那人跳水的動作嚇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最后總算把他也撈出來了，更弄了自己一身臭味，精疲力竭，坐在岸上氣喘吁吁，真他媽毬啊。
黑水池邊，湯哥二人再也不顧那黑那臭那臟，趴著旁邊嘔吐連連，這日早上牢房可憐的供給都嘔出來了。慢慢緩過勁來。湯哥突然一把抓住那漢子衣領(lǐng)，吼道：“你個毬毛，敢假扮鬼來欺哄爺，看爺不打死你！嗚~”剛說句話，湯哥又開始惡心起來。
“且慢，此話怎講，我看你二人不慎落水，救你小命，如此恩德還要打我不成！”漢子回道。
“額……”湯哥一下答不上來，突看見地上的白衣，指著白衣就喊道；“你看，這就是剛你扮鬼穿的衣服，還待狡辯！”（那鬼幡甚是簡單，就一木棍撐著一件囚衣，“囚”也是寫在布上另外在糊上去的，平時衣服可以自己穿。披頭散發(fā)，把自己頭發(fā)打開，一頂上就是了）
“哦，”漢子拿起囚衣（此時正好“囚”在底下看不見），順手將“囚”字撕掉揉在手中，抖了抖瞪著眼睛大聲問到：“這就是件普通衣物，何來囚衣！”
湯哥二人趕緊接過來左看右看，滿臉不可思議?！澳?，那我剛才明明看到一穿著囚衣的鬼坐著我旁邊啊，不會看錯的，嚇得我也掉水里了啊”。
“啊，原來如此，那就對了嘍。剛才你未曾入水，鬼物不怕你，所以還纏著你，你一入這臭水，它自然而然就跑了，自然你就見不著了啊?！睗h子若有所思道。
湯哥摸了摸頭，感覺應(yīng)該是如此了，又覺得哪里有問題，可也實在想不出來，就自覺理虧，傻笑了笑，恭敬地拱了拱手，認(rèn)真作了一個謝禮：“今日多謝兄臺指點，又蒙受救命大恩，無以為報”左右看了看，看到漢子懷里露出一小截紅繩子，正是自己的掛飾繩，就繼續(xù)說：“大恩不言謝，兄臺若是喜歡在下那掛件，就請收下吧，以謝救命之恩！”。
漢子見事情敗露，也不臉紅，只見他像沒事兒一樣平靜地拿出那掛飾：“兄臺誤會了，剛才形勢危機(jī)，我見這東西丟在邊上，怕遺落了就順手收起來，如今兄臺既已安全，自當(dāng)物歸原主?！闭f完就將掛飾遞給湯哥。
湯哥卻不收，硬要送給那精瘦漢子，漢子也不推辭了，本來他就是為了此物而來的。這時湯哥的小弟也加入謝恩的團(tuán)隊，都是街頭混混很快三人就熟絡(luò)起來，最后勾肩搭背，站在岸邊稱兄道弟。
習(xí)慣了黑水池的臭味，三人正各自胡吹海侃間，漢子穾然覺得腳脖子一冷，像被什么東西抓住，低頭一看是一只手。以為是邊上二人惡搞，脫口而出：“兄弟，別嚇唬哥，這世上哥什么都不怕的，快把手拿開吧！”
“什么手？”二人奇怪，都舉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不明所以。
漢子稍蹲，不以為意地拍了拍那手道：“誰的啊？別裝神弄鬼了，也不看看是誰，再不拿開，哥要生氣了哦。”
“哥，真不是我的（我的）”湯哥二人再次奇怪，三人同時回頭一看，這一看都被嚇得不輕。一個半截身子渾身鮮血淋漓的人正趴在地上，一只枯槁的手向前伸著，不斷碰觸精瘦漢子的腿，似乎要抓住精瘦漢子，另一只手則只有半截在地上拖著，長長的一道血跡，那人頭部破破爛爛的，非常惡心，身體不斷地蠕動。
“媽呀（鬼呀）！”不待看得仔細(xì)，三人嚇得同時往后跳去，渾然忘記了后面就是臭水池，噗通噗通噗通三聲，三人都掉在臭水里了，咕咚咕咚地又開始喝黑水。湯哥今天真的是慘了，成了名副其實的湯哥了，還能比黑比臭更濃的味道么，如果今天他還能出來的話從此就要改名叫黑湯哥了。
也就在此時，一堵院墻上一個黑影一閃消失不見，幽幽留下一個聲音：“敢扮鬼騙爺爺，害爺泡這么惡心的臭水，忘八端你三個毬毛，爺爺今天也讓你們也洗個夠，嘗嘗這黑湯的味道！”（忘八端是古代民間一句罵人的話，“八端”是指“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忘八端就是現(xiàn)在的“王八蛋”就是忘了基本的做人根本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