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浪蕩子

　　嚴戲游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到步無雙，對她的美貌甚是驚嘆。又見她面對這精美無比的發(fā)釵，態(tài)度平靜如常，心中對她更是生出幾分贊美。

　　早前他到江南閑游，路過八仙臺客棧，無意中聽說了江湖美人榜的事情。他一打聽，今年正好新進了幾位美人，即將開榜。他一好奇，花了銀子從店小二口中提前套出消息，只心想當作茶余飯后的消遣談資。

　　不打聽還好，一聽反而生出了煩惱。那當選的四位美人中，恰好有他念念不忘的解秋心。

　　他起初以為是同名之人，聽小二把幾位的情況作了介紹，才知道并不是旁人，正是與他朝夕相處了九年的解秋心。

　　別人漂亮與否，與他倒沒有什么干系?？墒乾F(xiàn)在解秋心上榜了，他的心態(tài)就不同了。

　　不管這八仙臺從什么渠道掌握的信息，解秋心既然被評為武林美人，那么就應(yīng)該是魁首，在他心中定然如此。

　　雖然這武林美人并沒有明確位次，可是世人總是先入為主，一份名單，榜首之人默認就是魁首，這是多少年來形成的心理習(xí)慣。

　　他初始聽得解秋心的名字在陸清漪、步無雙之后，心中已經(jīng)是老大不高興了。

　　他要為他所愛之人爭取，但他并不是掩耳盜鈴之人。

　　他軟磨硬泡，甚至使出重金利誘，那小二只是嘻哈應(yīng)對，不肯告訴他這八仙臺消息來處，以及評選的標準。

　　起初，他以為這種評比或許摻雜著金錢交易，在武林中成名，其收獲的名利絕不僅限于江湖，想那勞舒月本是商賈之家的女子，因為獲選武林美人而聲名鵲起，竟入得皇宮成為王妃，轉(zhuǎn)而變?yōu)榛屎?，母儀天下，這蛻變簡直就是神奇。普天之下女子何其之多，論長相、出身、才藝，這勞舒月怎么就能在這千千萬萬的女子之中脫穎而出？如果不是蜀中巨富勞星辰之女，怎會輕易被這八仙臺發(fā)掘？

　　可是轉(zhuǎn)頭一想，解秋心隨父隱居深山，本就是為了避世，家境并非顯貴，怎么又被八仙臺選中了呢？

　　他想不通，但內(nèi)心又時刻追問自己。

　　人一旦執(zhí)著于某件事，便會生出無窮的激情。

　　嚴戲游想，既然在這里打探不出，本少爺何不自行去檢驗一番。一旦看過這幾位美人，跟評選的結(jié)果不匹配，那么到時候看你這八仙臺的招牌怎么掛。

　　他對解秋心很有信心，不單單是因為他情人眼中出西施，實在是他見過太多俏麗的女子，審美自然不低。

　　他主意已定，即刻著手實施。得知步無雙乃是芙蓉樓的花魁，而芙蓉樓正在江寧，他的家鄉(xiāng)，理所當然成為他前行的第一站。

　　縱然他興沖沖而歸，進得芙蓉樓來卻是碰了個大釘子。稍一打聽，才知道這花魁一個月只登臺演奏一回，日子不定，只能靜候。他心中不免有些焦躁，八仙臺的評選結(jié)果指不定哪天就發(fā)榜了，最好能讓他提前把這榜上的幾位女子見上一見。

　　從那天起，他每晚都到芙蓉樓去，儼然成了風(fēng)流成性的浪蕩子。隨行的阿寶發(fā)覺小主人開始四處沾花惹草，整個紈绔本性暴露無遺。

　　當嚴戲游說要到九正堂去求學(xué)的時候，阿寶死活不信，向老主人嚴青山當面陳情，并列舉樁樁案例以表露忠心。嚴戲游也不辯解，結(jié)果阿寶還是跟著去了九正堂，一路上自是少不了抱怨。

　　嚴戲游在芙蓉樓守了二十多天，終于見到了步無雙。

　　他清楚地記得，第一眼遠遠看到步無雙的時候，便被她的美貌折服，驚為天人。他強按住內(nèi)心的悸動，欣賞完了她的演出，對這位才貌雙絕的女子生出無限敬佩之情。

　　從容顏和氣質(zhì)來看，步無雙絕不亞于解秋心，他不會自欺欺人。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八仙臺的評選絕非空穴來風(fēng)。

　　他內(nèi)心有些許失落，可另一方面又是興奮不已。解秋心的美自不必說，這步無雙當屬絕世美人，那么余下的二人呢？她們又該是怎樣的驚世駭俗呢？他期待著去解開這謎底。

　　他到九正堂，一方面是為了躲避父親的催婚，另一方面也是想去見識下這美人榜首的陸清漪。

　　可是剛?cè)雽W(xué)不久，陸清漪還沒見著，便跟著一眾朋友，折回了江寧。

　　今天正好趕上機會，便邀著卓遠一并到了芙蓉樓。

　　他刻意與卓遠調(diào)換衣服，就是想近距離接觸一下步無雙，希望能對她多出一份了解，更好地做出比較。

　　“步姑娘，我家公子仰慕已久，今日得見姑娘芳容，喜不自勝，才以此物相贈，望姑娘千萬收下。”嚴戲游一番話說得極為客氣。

　　步無雙聽了他這話，臉上糾結(jié)之色頓時全無。

　　“有勞官人前來打賞，小女子練得些許才藝，聊以生計，今日有幸得貴公子抬愛，何其幸運！這禮物實在貴重，小女子無功不敢收此大禮?！辈綗o雙鄭重地看向嚴戲游。

　　“這個，這個”嚴戲游沒想到她直接拒絕了，剛想好的一段說辭只得咽回肚中。

　　“姑娘若是不接受這禮物，小的回去恐怕公子爺會責(zé)備。姑娘心善，請收下這根發(fā)釵，權(quán)當幫小人一個忙，小的感激不盡?！眹缿蛴我凰妓鳎瑩Q了一副哭臉。

　　“我看你家公子樣貌端莊，舉止大方，不像是那小肚雞腸之人，你不必擔心。你將我剛才所說之話轉(zhuǎn)告，他必不會難為于你。”步無雙說完淺淺一笑，朝嚴戲游看去。

　　嚴戲游與她眼神相交，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慚愧，步無雙說話很是真誠。

　　他明白步無雙這話只說了一半，另一半沒說。如果因為送禮不成就責(zé)備下人，那么這送禮之人心胸不免狹隘，哪里配得上眼前這位女子呢？

　　“姑娘天姿國色，身負絕藝，心地良善，難怪我家公子對你癡迷得不行。小人今日得見，也是真心佩服。這發(fā)釵姑娘覺得不合適的話，那么這件禮物請務(wù)必收下。”

　　嚴戲游說完，收起了發(fā)釵，從懷中掏出了一支精致小巧的瓷瓶，遞于步無雙。

　　“這是什么？”步無雙顯出疑惑。她看這瓷瓶表面光潔柔滑，卻并不是貴重之物，盛情難卻，便接下了。

　　“這叫三生果，有助于通氣活血、調(diào)理內(nèi)息，是我家老爺親自調(diào)配的，只是制作花費些時力，算不得如何貴重，請姑娘一定收下，以備他時之用。”嚴戲游誠懇說到。

　　步無雙見他言辭懇切，微微點頭，收下了這一瓶三生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