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幾天一切如常,可夏以菱卻不再往外跑了,總是更喜歡纏著父親,更珍惜和父親在一起的時間,但是卻不知為什么心中有些抗拒夏以蕊。
但那一日終究是會到的。
那天夏杰將家里收拾好,出門前夏以菱看到父親將母親的牌位收好,放進了包袱中。然后才將夏以菱和夏以蕊都帶到了齊家,齊磊也在。夏杰對夏以菱和夏以蕊說,“我要去置辦點東西,以蕊比較細心就跟我一起去了,以菱你好好待在齊家這里,切不能給大哥大嫂惹麻煩知道嗎?”。
夏以菱本來想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雖然父親一向嚴厲,罵過她也打過她,可是如今看到父親慈祥的臉龐,卻沒能忍住,一下子縮進夏杰的懷里哭了起來,夏杰的神色明顯一愣,然后笑著說道,“以菱你都多大了,我們就出去幾天也要哭鼻子?”
夏以蕊聽到父親的話也捂著嘴笑道,然后好生寬慰夏以菱,“我們就出去幾天,在外面遇到好吃好玩的都給你帶上一份,別哭了”。
夏以菱不知道如何面對夏以蕊,其實她心里清楚知道,就連齊家父母,想領(lǐng)養(yǎng)的也是知書達理的夏以蕊,而不是調(diào)皮搗蛋的夏以菱。她只是木訥的點頭回應(yīng)著姐姐,扭頭卻發(fā)現(xiàn)齊磊直直地盯著她,那目光像是怪罪地說道,“是你,逼走了以蕊”。
想必是齊家父母對齊磊有所警告,所以齊磊只是站在一邊一言未發(fā)。夏以菱躲閃著齊磊的目光,心里像是為了緩解自己的自責(zé)而說道,說不定爹對姐姐有更好的安排才會留下我,姐姐一定會過得更好的。
在這場告別里面,唯一的不知情者,就是夏以蕊了。她就這樣在大家的安排中被父親帶走了,在上轎前,齊磊終于沒忍住想跑到了馬車旁,齊家母親趕忙拉住了他,只見他對著馬車的方向大喊,“以蕊,我會去找你的,你等我,你等我”。
夏以蕊聽到聲音,挑開簾子看向了齊磊,對他溫柔地笑了笑,這個笑,一如當(dāng)日他兩并肩而立站在桂花樹下,可惜那日是初見,今日卻是離別。
“今日齊磊哥哥也像以菱一樣,難得見有些小孩子脾氣呢”,以蕊笑著說道,卻并沒有聽到父親回答,挑開簾子伸頭出去看看駕車的父親,只見夏杰神色凝重。
“父親?”,以蕊又喊了一聲。
夏杰才回過神了,“啊抱歉,剛剛想其他事了,以蕊你說什么”
“父親可是累了,若累了不如回去,改日再出門置辦吧”
夏杰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想事想出神了,還要趕一段路,以蕊你先睡會”,以蕊雖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說什么,聽著父親的話在轎子中合眼。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馬蹄聲,還有一些兵刃相交的聲音,以蕊嚇醒了,看向外面只見父親持著劍,劍上沾滿了血,地上倒了一個黑衣人,但是夏杰自己的手也受傷了。
“父親!”,以蕊趕忙下轎,想給父親包扎,但夏杰只是將她抱上馬,然后翻身上馬趕路。
“父親,你的傷……”
“不礙事,得趕緊走了,他們來了”
“他們?”以蕊總算是察覺出有些不對勁了,但再問夏杰都不再回答,他既要御馬,又要防止周圍有人埋伏,天色漸漸暗了,但是他們?nèi)匀粵]有停下來。馬顛簸的實在有些厲害,夏以蕊著實不是很舒服,但看著父親像是很焦急的樣子,她什么都沒有說。
“嗷嗚——”,不知從哪里傳來了一聲嚎叫夏杰立馬停住了馬,可這一聲出來,周圍此起彼伏的響起不同的嚎叫聲。夏以蕊嚇得渾身發(fā)抖,“父親,這是……什么”
“我說他們?yōu)槭裁床蛔妨耍瓉硎菫榱吮莆覀冏哌@條路……”,夏杰自言自語道。
突然又是一聲狼嚎響起,然后遠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夏杰趕忙回過神,環(huán)繞了四周,抱起夏以蕊就跑,夏以蕊害怕的不行,只能緊緊抱住父親的脖子。夏杰找到了個隱蔽的山洞,抱著以蕊進去,然后遞給了她一把匕首,“以蕊,這把刀你留著旁身,我出去引開狼群,等我引開了就找機會回來,如果……”
他頓了頓,然后以一貫溫柔的神色,摸了摸以蕊的頭說道,“若是沒回來,去找齊兄和以菱,他們會知道的”。
夏以蕊已經(jīng)嚇得六神無主,聽到父親的話拉著父親的袖子,“父親不留在這里嗎”
他將以蕊臉上的灰溫柔的擦掉,“我身上有傷,血腥味重,會把狼引過來的,你呆在這里,不要有大動靜,我會找些東西擋一下洞口,等天一亮,再離開”。說完夏杰轉(zhuǎn)身便準(zhǔn)備離開。
“父親!”,以蕊死死抓住夏杰的袖子
夏杰安慰的拍了拍以蕊的手,“沒事,我會回來的”,然后松了以蕊的手,便離開了山洞。
洞外時不時有狼嚎的聲音,夏以蕊一個人在山洞怕的不行,她抱著匕首,蜷縮在角落顫抖,她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聽說父親要帶她出來采辦些東西,結(jié)果卻遇上這樣的變故。她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夏杰回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洞外的狼嚎聲終于停了,她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又等了片刻突然聽到洞外傳來了一點摩挲聲,她趕忙起身朝洞口看去,以為回來的是夏杰,可這樣看過去,卻只看到一雙綠色的眼睛,同樣也在盯著她。
狼,是狼!夏以蕊嚇得整個人癱坐在地上,然后向后退,可身后已是石壁,再無路可退,而面前這頭狼仍然在向她逼近。突然那頭狼毫無征兆地猛撲了上來,夏以蕊急中生智地往一側(cè)滾了過去,才躲開了狼的攻擊??伤@樣躲法并沒有用,一向聰慧的她總算是強迫自己她冷靜下來做出了判斷,若是逃離這里,她也不可能可以逃出去,剛剛外面此起彼伏的狼嚎聲,絕不止只有眼前這一只狼,她跑不過任何一頭狼。所以此刻在她面前只有一條出路。
就是在這里,殺了這頭唯一發(fā)現(xiàn)她的狼。
又或者,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