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夏綠如剛打開郵箱就看到了十二點參加與韓國客戶遠程會議的通知。會議發(fā)起人是許朗瑜,夏綠如想不通他要做什么?跟客戶說我們準備延期兩個月交付?還是想要降低項目延期的罰金?提前一個月討論這些的后果會是什么?客戶如果拒絕要怎么辦?夏綠如一想到這些就頭大。開會的時候,夏綠如帶上了吳曉蘭,她的韓語熟練程度與她對偶像的癡迷程度成正比。參加會議的除了許朗瑜,陸建波,還有余濤和丁亞林。余濤是系統(tǒng)分析師,交大的博士。KTC項目是他半路接手的項目,他越來越緊鎖的眉頭讓夏綠如都深覺對不住他。李亞林是測試部經理,他的咆哮功自從接手KTC項目后功力見長。
她們來的晚,會議室就剩下許朗瑜左右兩邊的位置。吳曉蘭求知不得,迅速搶占了他左邊的位置,夏綠如只好坐在他的右邊。許朗瑜看了眼吳曉蘭,轉頭望向夏綠如,眼里打著問號。
“她韓語流利,我想能幫上忙?!毕木G如聳聳肩說。
會議上,韓方的態(tài)度出乎夏綠如的預料。她以為對方會咄咄逼人,問項目交付的確切日期,但是沒有。金部長,那個曾經兇神惡煞又鄙夷地說自己栽在中國人手上的傲慢家伙,這會兒竟然和顏悅色地重述了他們的要求,而且更令她沒想到的是,所有她曾經費力想要調整的標準,這會竟然真的如她做夢都曾期望的那樣——降了下來。許朗瑜用熟練的英語與之交流,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對方對他很尊敬——他們也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這跟他們有什么關系?就算是許向陽現(xiàn)在坐在這里,他們也是上帝不是嗎?
會議接下來的內容也很順利,韓方提出時間節(jié)點,而中方——也許因為大家都很意外,就是那種你原本以為要去挑千斤重擔,但是現(xiàn)在告訴你只要挑六百斤那種感覺,盡管你冷靜下來后想想其實你最多能挑二百斤,但是那會兒你可能是太意外了,或者是太高興了——反正韓方的要求,許朗瑜征詢大家的意見時,沒有人發(fā)表反對意見——就這樣在輕松的沉默中愉快地達成了項目實施時間表——每個月底交付一個版本(包含的相關功能模塊韓方會提供詳盡的需求表)。會議結束夏綠如夢游般回到辦公室,半晌她才反應過來:許朗瑜是什么時候讓韓方同意項目延后兩個月的?他怎么就能輕而易舉地辦了她和上任總監(jiān)半年也沒辦成的事?他竟然有此能耐!
“綠如姐!”吳曉蘭站在她桌旁,有些躊躇地看著她。
“怎么了?”
“我能加入KTC項目組嗎?”她說這話時低眉順眼的,不敢直視夏綠如。她沒有忘記當初夏綠如說她懂韓語跟客戶溝通方便而要將項目交給她時的激烈反應:“我是很想去韓國,但我更想活命,這種要死人的項目我不接?!?p> “現(xiàn)在怎么改變想法了?”夏綠如沒有趁機嘲諷她,她已經不記得她說過的話了,或者說她對吳曉蘭當時說的話感同身受。
“因,因為……”
“因為許總?”
吳曉蘭點點頭:“也不全是。我剛在會議室的時候,有聽到客戶私底下的討論,他們公司上面下了指示讓他們盡力配合許總。你沒看他們都主動降低標準了?有許總在,這個項目看樣子不用爛尾了?!?p> “你不覺得三個月時間重新做這個項目困難很大嗎?”
“我們半年解決不了的問題,李總來一天就解決了。有他在,我覺得三個月不成問題?!眳菚蕴m信心十足地握起拳頭。
夏綠如笑起來:“你想加入也行,前提是原先手上的項目不能有影響,你昨天還抱怨加班多,要是參與KTC項目,那加班可就成家常便飯了。”
“不就三個月嘛!”吳曉蘭抬手捋了捋她栗色長發(fā),“正好湊足加班單休個長假?!?p> 夏綠如看著吳曉蘭那興奮樣不禁暗自感嘆許朗瑜的能耐。
快下班的時候,許朗瑜接到葉知然的電話,她的聲音里透著興奮:“晚上賞光一起吃飯?我有好事慶祝。”許朗瑜皺起眉頭,耐著性子回道:“我今天還有事。”葉知然很是失望,說“我原本還想你順路帶綠如過來呢,她都答應了。”許朗瑜有些無奈地問她吃飯地點。葉知然見他松了口,興奮地回他:“平湖秋月這里的明鑒樓茶室,你來嗎?那太好了,綠如知道地方,你讓她帶路?!?p> “行,我一會找她?!?p> “等等!”葉知然叫道,“我老板也一起沒關系吧?”
“你老板?”許朗瑜微微抬了抬眉,“我為什么要介意?”
“沒,沒事?!比~知然笑道,“這頓飯他請。你們盡快過來吧,我先去搶個好位子。就這樣,待會見!”說著飛快地掛了電話,像是深怕許朗瑜反悔一般。
葉知然轉頭給夏綠如打電話告知她坐許朗瑜的車,都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拔叶几S朗瑜說好了,他答應一會捎上你,你不會讓我為難吧?再說侯叔叔也想見你。”
葉知然可以毫無顧忌地讓許朗瑜帶夏綠如赴約,夏綠如卻不能夠坦然地與自己的上上級私下會面。許朗瑜有沒有私心她不清楚,葉知然定然是想通過她能與許朗瑜有更多的接觸機會,她不會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夏綠如并非沒有成人之美的心,只是一想到許朗瑜和許琰長得相像,心里就怪怪的,覺得不舒服,甚至有些排斥。夏綠如想著也許應該將這事告訴葉知然,卻又怕因此與表妹生了嫌隙,令她誤會自己也喜歡許朗瑜。另外,她現(xiàn)在覺得兩人像,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這件事對任何人都不再有意義,再沒說的必要。想到這里,夏綠如下定決心不再跟任何人提這事,與許朗瑜保持距離,省得不小心說錯話,或做出失態(tài)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