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許朗瑜被叫進董事長辦公室,許向陽扔給他一份投資意見書。許朗瑜翻看后有些吃驚地問他父親:“我們也要做電子商務?”
“這是大趨勢,我們當然要分一杯羹?!痹S向陽胸有成竹地說。許朗瑜沒吭聲,許向陽既然這樣說,就表示他已經(jīng)做了決斷。許向陽見他沒有異議又囑咐道:“我已經(jīng)讓人找了幾家網(wǎng)站,資料已經(jīng)發(fā)你郵箱。你回去好好看看,定個時間去各公司考察下?!?p> 許朗瑜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試探著問道:“收購網(wǎng)站?”
“當然,這是最快的捷徑?!痹S向陽開始有些不耐煩,或許他對這件事其實心里也沒底,只是想給兒子一個歷練的機會,成功了公司的版圖自然能擴張許多,敗了就當是交學費?!斑@件事就交你全權負責,成立一個公司專門運營。”
許朗瑜覺得自己像是父親手中的一顆棋子,想放哪兒就放哪里,這令他有些不悅——或者更多的是無奈,他在決定回來的那刻起就該預見這樣的局面。他盡力讓自己順著他的思路,于是說:“那我現(xiàn)在的工作……”許向陽頭也不抬地回了一句:“自然有其他人接手你的工作,等你出差回來隨時可以交接?!?p> “不能等KTC項目結束嗎?我希望做事情有始有終?!痹S朗瑜終于無法淡定,父親不屑的語氣甚至讓他有些憤怒,他攥緊自己的拳頭試圖平靜自己的情緒。許向陽的眼睛這才離開桌上的文件,他看了眼一臉不滿的兒子,臉上倒沒了剛才的不耐煩,反而摘下架在鼻子上的老花鏡,一邊掏出抽屜里的鏡布擦拭著,一邊用類似調(diào)侃的語氣回道:“你要覺得自己有這個精力兼顧,我沒意見?!?p> 許朗瑜這才明白自己入了他設的圈套,他無語地望著自己的父親:那張總是繃緊的方臉上綴滿細細的皺紋,因為缺少陽光照射而略顯蒼白的皮膚不知在什么時候布滿了深灰色的壽斑。他莫名地傷感起來,心底某個地方變得柔軟,方才的怒意也在瞬間消散?!拔抑懒耍彼f,“我準備一下就出發(fā)?!?p> 許朗瑜回公寓收拾行李的時候接到柳元平的電話,催他去醫(yī)院做定期檢查?!艾F(xiàn)在的病人比上帝還難伺候,”柳元平在電話那頭抱怨,“我就想不通了,怎么還要醫(yī)生求著病人來醫(yī)院的?”
“我今天是真的沒時間,”許朗瑜聽見他的聲音,心情總會不由自主地好起來,說話的聲音都帶著笑意,“等我出差回來就去你那報道,可以了吧?”
“你愛來不來!”柳元平佯裝生氣道,“反正到時候我要是不小心說了點什么你可別怪我?!边@一招果然有效果,許朗瑜立馬說半小時后到。做完檢查,許朗瑜和柳元平到醫(yī)院邊上的餐廳吃中飯,順便叫上了金文杰。金文杰吃飯的時候問許朗瑜:“許大哥,你為什么沒留在美國當醫(yī)生呢?我聽柳導說你是斯坦福醫(yī)學院畢業(yè)的,而且也拿到了行醫(yī)執(zhí)照?!?p> 許朗瑜看看柳元平,后者忙撇清關系:“你別看我,不是我說的?!闭f著又朝金文杰擠眉弄眼,“文杰,是不是綠如姐告訴你的?上次她來這里找你說的,我可都聽見了,你別不承認??!”金文杰是個老實孩子,回道:“沒有啊,當時綠如姐是在,不過……”
“可以了,你承認就行。”柳元平截住他的話,又轉臉向許朗瑜陪笑道:“你看吧,他是夏綠如弟弟,他姐什么都跟他說。”許朗瑜笑道:“我又沒說是你說的,你這么急著洗白做什么?”說著轉向金文杰,語調(diào)溫和,“文杰,我可以叫你文杰吧?”見他點點頭,又繼續(xù)說道:“其實也沒什么,因為有些事要回來處理,說不定過兩年我就回去了。”金文杰點點頭,一臉我懂你的表情,柳元平卻敲敲他腦袋:“吃你的飯吧,廢話這么多?!苯鹞慕軟_著許朗瑜憨笑兩聲,低頭吃自己的飯。
許朗瑜看著他孩子氣的面龐,想到他和夏綠如的關系,心里也不覺對他多了幾分疼愛,伸手夾了菜放他碗里,說:“在他手下干活夠你累的,多吃點?!绷铰犃藲獾酶傻裳郏鹞慕軇t忙搖著頭解釋:“沒有,柳導對我們都不錯?!绷匠脵C拍拍他的背,夸獎道:“真是誠實的孩子!”又忙著趕許朗瑜,“你不是說要出差嗎?吃飯完趕緊走,別在這里教壞我徒弟?!痹S朗瑜抬手看了眼時間,忙起身告辭,又到前臺結了賬,這才匆匆開車趕往機場。
許朗瑜走后,金文杰對柳元平說:“我好像以前在哪兒見過他?!?p> “他來過醫(yī)院,你當然見過?!绷讲灰詾槿坏鼗氐?,“我說你吃完了沒?吃完我們趕緊回醫(yī)院,一大堆事等著呢。”金文杰趕緊往嘴里扒了幾口飯,起身說:“我吃好了,走吧。”兩人走出餐廳的時候,金文杰忽然一下子蹦得老高,興高采烈地叫道:“我想起來了,我在老家見過他。沒錯,那次爸爸帶我去葉爺爺家,綠如姐放暑假也在。后來綠如姐出門玩,我偷偷跟在后面,就看到綠如姐和他在一起。”
“你是說他們倆小時候就認識?”柳元平看他就像看一個精神病人,“你是哪根筋搭錯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也在場,那是他回國以后的事?!苯鹞慕苌敌χ约旱哪X袋,“那,那可能是我記錯了?!边@話又換來柳元平一記白眼,“多把心思花在工作上,別總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苯鹞慕鼙凰逃柕媚枇祟^,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后,腦子里卻在努力地翻閱兒時的記憶:那男孩子好像也是姓許來著,綠如知道嗎?她應該知道啊,可是為什么她沒有說?金文杰決心下次見著夏綠如跟她做個確認,這件事對他來說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