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守
“你的母親,不是在十一年前就已經(jīng)不在了嗎?”
柳勻熙平復了自己的情緒一如既往的沉穩(wěn)道:“我也是這么認為的,可剛剛那個婦女,雖然臉上有塊疤痕,可她的眉眼,這么多年過去了,我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p> “呆木頭,你真的很確定嗎?”
“這么多年,我雖對她的記憶逐漸模糊,可我還是一眼就能認出她似水的雙眼,若是她愿意跟我說上一句話,那我一定能認出她的聲音來。”
駱席初看他這么堅定,相信了他所說的話,他說的沒錯,母親的聲音的確一句話就能分辨出來,即使忘了這天下人,又會有誰會忘了自己的父母?
“呆木頭,我們就在這候著吧,”駱席初指了指樹下的一塊石頭說道。
“嗯,”柳勻熙點點頭。
日落山頭,天色被落日的照耀變得火紅,不多時,天將要擦黑,駱席初靠在柳勻熙的肩頭不住的打盹,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柳勻熙依舊一動不動的緊盯著房門,可過了這么久,屋內(nèi)除了早已消失的哭泣聲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動靜。
“初兒,醒醒,”柳勻熙嘆了一口氣仰頭望著天上的星星,回頭搖醒了懷里的駱席初。
“怎么了?夫人可給開門了?”駱席初猛地一個激靈坐起來,四處環(huán)顧著周圍,搜尋著那位婦女的身影。
“并無,”柳勻熙淡淡的回了一句。
“那再等等吧?!?p> 柳勻熙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看著大門說道:“不等了,咱們回去吧?!?p> “再等等吧....”
“不了,走吧,”柳勻熙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面無表情的說道。
知道拗不過柳勻熙,駱席初只好乖乖聽話,兩人牽著手原路返回。
就在兩人走遠時,房門卻微微打開了一個縫隙,里面一只哭腫的眼睛偷偷望著他們的背影遠離,知道背影消失,她才合上房門,蹲坐下來靠著房門捂著嘴痛哭起來。
走到小鎮(zhèn)最熱鬧的地方,駱席初才勉強打起一點精神來,今日可真是疲憊,走了太多路,一刻也沒有停歇過。
柳勻熙見她面色疲怠的模樣實在是于心不忍,于是大步跨到她身前蹲下說道:“上來吧。”
“你要背我?”“嗯。”
駱席初并沒有立馬上背,而是指著身旁一家快要打烊的客棧說道:“不背了,我們到了?!?p> 柳勻熙站起身來一看:“不回去了?”
“嗯,今晚不回去了,小豬還沒買到呢?!?p> 柳勻熙嘴角微微上揚,暖意涌上心頭,他怎么會不明白駱席初在想什么。
她嘴上不說,但心里清楚柳勻熙心事未解,又怎能這樣說回去就回去了呢,只不過是找了一個借口先行住下,明日再去拜訪夫人了。
駱席初拖著沉重的雙腿走進客棧,柳勻熙緊隨其后。
“兩位客官需要打尖還是住店?”掌柜的一看來了客人,立馬來了精神。
“先上幾盤你們店里的招牌菜,再要兩間上房。”
“好嘞,您坐好啊,”掌柜的起身走開就要去安排。
“等等,掌柜的...”駱席初立馬叫住了掌柜的。
“只要一間上房?!?p> 柳勻熙愕然,但駱席初視而不見。
那掌柜的忍笑著應道:“好嘞!馬上給您安排?!?p> 次日。
兩人繼續(xù)來到朱豬匠家門前,坐在石頭上繼續(xù)等待著那位婦女開門走出來,這一等,又是一日。
讓人失望的是,她像是已經(jīng)預感到柳勻熙會再次守在門前似的,直到午后,她的大門依舊緊閉著,就連豬舍里的豬餓得直哼哼。
“她是不是出門去了?”駱席初小聲嘀咕道。
柳勻熙望了望太陽,此時的太陽往西邊落下,陽光也沒有午時那么刺眼了。
他一臉失望,低下了頭。
“咕咕咕~”
駱席初的肚子不害臊的叫了起來,她尷尬的沖柳勻熙一笑摸摸肚子。
柳勻熙伸手將她鬢間散落的碎發(fā)別到耳朵后面說道:“餓了吧?咱們走吧?!?p> 駱席初直搖頭說道:“再等等,說不定她很快就回來了呢?!?p> “不等了,既然她執(zhí)意不肯露面,想來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走吧,咱們回瘴山吧,大家也該擔心了?!?p> 駱席初點了點頭,柳勻熙站起身來,走到豬舍前,看準了兩頭豬崽一把提了出來,用繩子牽著。
柳勻熙在門前留下兩錠銀子,算是買豬的錢吧。
“可以走了嗎?”駱席初牽著小豬在后面問道。
“等我一會兒?!?p> 柳勻熙看著手中的思熙,微微嘆了一口氣,把思熙放在銀子旁邊。
“走吧?!?p> 二人身影漸遠,門前留下兩錠銀子,一把思熙,以及一封信。
不多時,門開了,里面走出一個身影,正是他們怎么等也等不到額那名婦女。
她看了看他們離開的方向,又看著地上的物件。
她將信打開,紙上有幾滴干了的水跡,上面寫著:母親,即使你不愿見勻熙,也不肯承認你是我的母親,可我還是一眼就將您認了出來,這么多年過去了,我雖不太記得您的模樣,可您的眼睛是我這輩子刻進骨子里的記憶,您閉門不見,想必也是有苦衷的吧,我不逼您,如果您想我了,就來瘴山找我吧,孩兒柳勻熙。
文君再也忍不住了,捏著信捂住胸口,無聲痛苦起來。
她看了看地上的思熙,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柔情的撫摸著它的劍身,這是她給勻熙唯一的紀念,取名思熙,那便是思念勻熙之意。
駱席初被柳勻熙牽著,她忍了半路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
“呆木頭,你為何要把思熙留在那里,那可是你從不離身的物件,要是那個人不是夫人的話,你豈不是白丟了思熙?!?p> 柳勻熙淡淡一笑說道:“我敢確定她就是我母親,既然她不肯見我,那我便把思熙留下吧,若是以后她想我了,還可以看看思熙,也當是我陪在她身邊了?!?p> “那你豈不是沒有武器了?”
柳勻熙別過手抽出腰間的寶刀說:“誰說的,初兒送我的刀就是最好的武器,我發(fā)誓,這把刀,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丟下它的。”
駱席初笑了,依偎著他的手臂走著。
黃昏將至,日落西山,兩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長老長。
從前都是柳勻熙跟在她的身后,從今以后,無論何時何地,柳勻熙都會站在她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