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腳聽見林林說出這話,嘴唇動了好幾下,不過她望著兀自在那尷尬的王存兵,那句死也不去求他最終也沒說出口。
倒是老鄭開了腔:
“大英子,老叔說一句不當(dāng)說的話,俗話說三年不上門,是親也不親。你們都快二十年沒來往了。再說當(dāng)年你爹和你媽離開烏米城的時候,你舅舅可是放過狠話的……”
林林打斷了他的話頭,接過來說:
“總不能看著泥沼鎮(zhèn)有人餓死吧?我已經(jīng)對不起死老爹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吧?”
王存兵云里霧里的也聽了個大概,估計林林他爹跟她那在烏米城的舅舅有什么過節(jié),導(dǎo)致了二十年不來往,這次林林為了土民能安全過冬要去求她舅舅借糧。
“林鎮(zhèn)主好樣的,成大事就應(yīng)該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我為人人,人人為我。先天下之憂……”
王存兵馬屁還沒拍完,就被林林一句話堵得又窒在了那里。
“憂個屁!我說我親自去了嗎?你跟兔腳去借!”
王存兵:“這……跟我好像沒關(guān)系吧?”
林林:“剛才誰說是我的姘頭來著,我舅就是你舅,去找咱舅借點糧食能難為死你?”
王存兵“……”
兔腳的臉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誰愛去誰去,我不去!我聽見烏米城三個字就惡心!”
林林:“你不去也行,讓王大兵去,看看他把自己拆了能換來糧食嗎?”
兔腳:“你敢威脅我?!”
林林:“又不是第一次,你嚷什么?趕緊把躺在床上的這小子給我拉起來,明天就出發(fā),借不著糧食就不要回來!”
……
傍晚。
栓頭的小木屋里。
栓頭一臉驚恐地看著坐在他床邊的王存兵。
準確的說是看著他手里那根號稱已經(jīng)在沸水里消過毒、足有核桃粗細的鋼管。
蜜朵和納路特也站在床頭,兔腳靠在門框上,別說栓頭現(xiàn)在癱在床上,就是再多長兩條腿恐怕也是無濟于事??磥磉@次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
王存兵不耐煩地拿鋼管敲他的腦袋。
“快別磨嘰了,你就說你想不想站起來吧!”
“想……但是咱能不能保守治療。”
栓頭說出來這個剛學(xué)會不久的新詞,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保守?保守個屁!矯枉必須過正,不拼一下子你下半輩子的幸福就完了!你還想走路娶媳婦生孩子不?!”
“想……”
“想就聽哥的話!來!趴那里不要動。”
栓頭把目光投向納路特,就像看著最后的希望。
“路特哥……”
蜥蜴人環(huán)首刀盤在胳膊上沖栓頭說:
“栓兄弟不必太驚慌。據(jù)我所知,納米機器人在沒有指令的情況下會自動修復(fù)宿主受損的神經(jīng),現(xiàn)在把蜜朵體內(nèi)的機器人轉(zhuǎn)移到你體內(nèi)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然等過段時間你下肢的筋絡(luò)壞死之后可就真的難辦了?!?p> 納路特的忽悠起到了關(guān)鍵性的作用,栓頭認命地趴在了床上。
兩個老狐貍交換了一下陰謀得逞的眼神,一個人拿鋼刀一個人拿鐵管就要把這死馬當(dāng)成活馬醫(yī)。
“不會很痛吧?”
其實蜜朵心里也很害怕,但大兵哥說了這是為了讓栓頭能再站起來,所以一點痛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別太疼就好了。
“蜜朵醬,請相信在下的技術(shù),看灰機!”
就在蜜朵一分神的功夫,納路特臂上的環(huán)首刀匹練般斬出,鋒快的刀鋒在她的手臂上開了個頭發(fā)絲般的小口子。
接下來只見粼光閃動,一團黑氣從蜜朵胳膊上被拔了出來。
這些就是在沼澤的時候蕭奕兵打進蜜朵體內(nèi)的納米機器人。
半截刀鋒已經(jīng)變得如墨染皂,納路特回刀挽臂沖王存兵一點頭,后者心領(lǐng)神會,一管子從栓頭的后面戳了進去。
被爆了菊花的栓頭慘嚎一聲!差點沒哭出來,雙手緊緊揪住狗皮褥子,就不該信了你們倆的邪!
納路特刀光一引,那些如黑色煙霧般的納米機器人就順著鐵管進入了栓頭的體內(nèi)。
……
裝甲越野車的車輪碾過久無人煙的道路,緊隨著車輪之后的是三只奔奔鳥健碩的腳掌。
兩只四腳蛇爬過塵煙未定的車轍,歪著腦袋看著遠去的兔腳游俠團。似乎再奇怪在這即將臨冬之時這幫人離開老窩一路往北是干什么去呢?
而且好像還很開心的樣子。
王存兵騎著一只雜色的奔奔鳥,和兔腳駕駛的越野車飆得正歡。
被王存兵冠名“老雜毛”的奔奔鳥此刻正和越野車并駕齊驅(qū),時不時甩上兩下舌頭,膠粘的唾沫甩了栓頭一臉。
“你的腰現(xiàn)在還疼嗎?不行不要勉強?!?p> 兔腳一邊開車一邊問栓頭。
栓頭把臉上濃鼻涕似的口水甩出窗外,苦著一張臉說:
“腰不疼,腚疼……”
外面的老雜毛一聲啼叫,仿佛就和它的主人一樣幸災(zāi)樂禍。
老雜毛叫聲一起,后面載著納路特和蜜朵的大黃小白也跟著啼叫起來。
鳥叫聲和發(fā)動機的嘶吼聲混合在一起,朝著道路盡頭的目的地——烏米城在飛速前進。
……
奧斯本曾經(jīng)是秩序之城的一命士兵。
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至于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烏米城的遠郊,這個我們不去深究,現(xiàn)在只需要知道他已經(jīng)從一名光榮的戰(zhàn)士變成了一個邪惡的地匪。
他的手里緊緊攥著一柄寬刃馬刀,胯下騎著一只一般只有混族人才會騎乘的地行龍。
鬼族手下撇著羅圈腿急火火地跑了過來:
“老大,那人太猛了!小的們干不過啊!”
奧斯本兩條掃除眉擰在一起,只恨不得一刀捅死這些草包。
在他的視線里有一個扁圓形的地窖入口,地窖口橫七豎八躺滿了鬼族地匪的尸體。
每一個尸體上都有一個焦黑的圓形傷口,一擊致命,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發(fā)動攻擊的敵人現(xiàn)在就躲在地窖的陰影里,按理說這沒啥大麻煩,往里頭扔個燃燒瓶還怕他不出來?
可是不行。
因為那地窖里面還有十幾個婦女兒童。不是奧斯本憐憫弱小,而是因為這些是他洗劫了幾個土民村莊才得來的戰(zhàn)利品,這要是一把火燒了恐怕不等冬天落雪自己就得餓死。
看著剩下的幾十個手下拿著武器在洞口嗚嗚喳喳,奧斯本往地上啐了口吐沫翻身下龍。
看來人最終還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