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可心情平靜。
即使半透明面板上“剩余壽命:6天。(血脈詛咒生效中)”的字樣也沒打破他的平靜。
他自顧自地斟酒,品嘗著這世界風(fēng)味獨特的羊肉,以及水藍(lán)星和霸主世界都不存在的香豆。
上一世,得知自己快要死的時候,他一方面覺得,終于要解脫了。
另一方面,是強烈的恐懼和不舍。
對死亡的未知的恐懼,對人世間一切美好、不美好的不舍。
前些天,其實他也挺糾結(jié)的。
擔(dān)心自己無法順利突破,擔(dān)心出現(xiàn)意外,擔(dān)心突破后壽命也不增長……
而此時,性命只剩最后6天。
他已經(jīng)想通了。
他對自己有著強烈的自信:一定能在這6天時間里取得突破。
上一世,他對自己的性命完全無法掌控。
而這一次,他卻有著努力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如果沒做到,那是自己做得不夠好,沒什么好埋怨的。
總比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的狀態(tài)好得多。
此刻,他靜靜等待著。
狀態(tài)已經(jīng)調(diào)整到最好。
……
桃花釀對面,是一座酒樓。
此時二樓已坐了兩位客人。
一男一女,男的俊俏、強壯,戴著皮帽,卻不可思議地穿著敞襟的單衣。
女的身段曼妙,卻戴著面紗,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次不經(jīng)意的對視就能奪人心魄。
那眼神,猶如一頭誤入人類社會的楚楚可憐的小鹿,單純,朦朧,夢幻般美好。
每個看到她眼神的男人,都會忍不住想把她摟進(jìn)懷里輕憐蜜愛。
其實吧,她蒙著面紗,遮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根本看不出美丑。
但每個看到她的男人,都會下意識的覺得,她一定是個絕世美人。
她對面那個英俊強壯的男人點了一壇酒,一桌的清淡菜蔬。
但女人滴酒未沾,也沒動過筷子。
厲棠收回看向桃花釀的目光,看著對面的女人,笑道:“你這么多年沒出來,憋壞了吧??吹竭@些,有新鮮感么?”
女人淡淡地說:“這個世界發(fā)展如此緩慢,幾十幾百年,社會也不會有太大變化。所以坦白說,半點新鮮感也沒有。”
頓了頓,她問:“你真的不去阻止?他是你負(fù)責(zé)接待的,如果他被殺了,你怎么向上頭交代?而如果他殺了那個鐵掌幫的五當(dāng)家,引發(fā)了大通幫和鐵掌幫的全面戰(zhàn)爭,對你而言也不是好事吧。”
厲棠笑了笑,眼神顯得有些意外,“你來這沒幾天吧,對這邊的形勢就了解這么清楚了?”
“必須的,你知道我這人很沒安全感,每到一個地方都必須把周遭的環(huán)境弄清楚。”
厲棠的嘴角勾勒出一個涵義豐富的笑容,但迅速就消失了,快得讓人來不及品味。
他正色說:“我有我的計劃?!?p> 女人眼神朦朧美好,聲音卻淡漠地說:“我對你的計劃不感興趣?!?p> 厲棠又笑了。這次他的笑容壞壞的,就像兩個好哥們,說了個葷段子,同時浮現(xiàn)出的那種心領(lǐng)神會的,有著特殊含義微笑。
“別這么說嘛,一夜夫妻百日恩,難道你就不懷念我們共渡的那段美好時光?”
“你的表現(xiàn)很棒,親愛的,”女人的眼神仍然如詩如畫,聲音仍然顯得冷淡,給人一種別扭的感覺,“但是坦白說,我這些年經(jīng)歷過一些更棒的。所以你問我是不是懷念你?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真沒有。我都快記不起和你在一起的滋味了。而且也不想回味,不想再一次經(jīng)歷。”
“太無情了,就算我們已經(jīng)不是泡友了,好歹我們也是老鄉(xiāng)啊?!眳柼呐踔目?,一臉夸張的難過,似乎被打擊得心都碎了。
女人眼中露出一絲不耐煩:“拜托你,可以說正事么?我很忙的。憐秀給我留下了一堆爛攤子?!?p> 厲棠收起所有多余的表情,“今天叫你出來就不是為了說正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能被放出來,是因為我干掉了憐秀。我希望你懂得感恩?!?p> 女人毫不客氣地說:“上頭的計劃是讓我一直待在那個女人身邊,沒說過要讓我出來當(dāng)聯(lián)絡(luò)人。”
“但你自己其實還是想出來的吧。你看你,距離斗將只有一步之遙了,姹女大法也極為精深了。天天悶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豈不是耽誤了青春?你需要的是出來多走走,增長見識,給自己弄些資源,早點突破到斗將?!?p> “……”女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過了一會才說,“我不能否認(rèn)這一點?!?p> “你看,其實你心里還是感念我的好呢。那么,你有沒有想過回報我,素卿?”
低頭沉吟片刻,叫素卿的女人說,“如果是小事的話,我不介意順手幫你一個忙,還了你的人情。”
“那好,幫我殺一個人。”
“誰?”
“放心,是你可以輕松搞定的,”厲棠笑道,“現(xiàn)在先不說,需要的時候,我會告訴你。”
說著,他忽然心有所感,扭頭向下面的街道看去。
一行三人正匆匆走向桃花釀。
有兩個看上去很年輕,大概才十幾歲的樣子,作底層江湖人的打扮。
另一人看上去三十出頭,額頭上有一道長長的疤,一直延伸到鼻子中段,差點毀了他一只眼睛。
右臉有十幾道縱橫交錯、異常恐怖的疤痕,仍然皮翻肉綻,望之觸目驚心。
到了桃花釀,一個人快步上前挑起簾子,讓那個疤臉男先進(jìn)去。
然后兩個少年人也跟了進(jìn)去。
厲棠的唇角微翹,浮現(xiàn)出一個正常人看電影看到有趣鏡頭時的微笑。
“馬上就要打起來了,”素卿冷漠地說,“你看好誰贏?”
厲棠一挑眉頭:“當(dāng)然是我們的客戶。”
素卿的聲音聽起來并非反駁,而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八B斗尉都不是,而梅老五已經(jīng)是中級斗尉了。”
“那我們打個賭吧,”厲棠又露出那種壞笑,“你輸了的話,罰你陪我睡一晚。我輸了的話,罰我陪你睡一晚?!?p> 素卿嘴皮子微動:“無聊?!?p> 片刻后,一個剛跟著梅老五走進(jìn)桃花釀的少年倒飛了出來。
“終于動手了。”厲棠興致盎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