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交手良久,到現(xiàn)在,才是兩劍第一次相碰。
籽彤感覺到,從劍上傳來的斗氣,有如排山倒海,連綿不絕。
巨大的力量,讓她的每一條肌肉都在震顫,那一剎那竟無法做出別的動作。
她這才明白,自己犯了大錯。
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當她的嬌軀被震得有片刻僵直,明可體內(nèi)斗氣再次勃發(fā),這次卻是利用斗氣進行位移,剎那間凌空橫移了近尺的距離,再次出劍。
籽彤也不愿坐以待斃,在這生死關頭,她凝聚全身斗氣,在短暫的僵直后立刻作出反應,發(fā)出決死一擊。
斗技——花雨劍爆發(fā),劍光點點,花如雨,落繽紛!
但是,沒用。
明可的劍,斗氣形成一個漩渦。就像強烈的龍卷風,席卷一切,卷起漫天花雨,倒卷而回。
籽彤竟不能抗衡分毫!
兩人的身影有片刻重合。
然后明可雙腳落地,收劍。
籽彤眼神迷離,令人心痛。
片刻后,她白皙優(yōu)美,有如天鵝般的脖頸處出現(xiàn)一條細細的血線。
血線不斷擴大,終于,鮮血噴薄而出。
就像一串紅色的珊瑚珠子,被人扯斷了線。
他們腳下的雪地出現(xiàn)一點、兩點、乃至無數(shù)點的嫣紅。
籽彤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想在生命的最后,給世間留下一個微笑。
可她終究笑不出來。
眼神變得黯淡,軟軟地倒下。
脖子上的傷口仍在汩汩地向外流淌著鮮血。
鐵掌幫那邊出現(xiàn)了一陣騷動。
大通幫這邊,人群之后,有女人喜極而泣,那是壓抑許久、終于得到釋放的痛快哭聲。
明可慢慢地走回,途中彎腰拾起自己的劍鞘。
心情很是平靜。
這個女人從頭到尾都沒給他造成什么威脅。
她的花雨劍……或許劍技本身的階位不低,但她并沒下什么苦功,根本沒有真正掌握。
回到了大通幫的陣營后,明可抓起一團雪,認真地擦了擦劍刃,雖然上面沒有半絲血痕。
然后還劍入鞘。
厲棠輕咳一聲,再次走到場中,腳下是籽彤那仍有余溫的尸體。
他張了張嘴,又嘆息一聲,彎腰合上籽彤那雙已失去色彩的眼睛。
起身后,他大聲說:“鐵掌幫和大通幫這段時間的不愉快,到此畫下句號。我代表大通幫全靳分舵,在此立誓,絕不再追究這段時間的事情?!?p> “鐵掌幫和大通幫,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從鐵掌幫陣營中也走出一人,半邊頭剃得光光的,另外半邊留著一條粗粗的辮子,花花綠綠的紋身由脖子處蔓延到整個臉上。
真不知該說他是臉上有紋身,還是紋身上長了一張臉。
他一身兇悍之氣,站到中間,大聲說:“我代表鐵掌幫,在此立誓,絕不再追究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一切到此為止,明天開始,大通幫和鐵掌幫之間掀開新的篇章!”
說到這,他看了明可一眼,但是卻沒說什么,只是遙遙沖明可點點頭,目光中隱隱有著仇恨。
明可知道,他是鐵掌幫的二當家陳錕。
更知道,此人與四當家杜殺乃是過命的交情。
此人雖然修為略遜于籽彤,但實際戰(zhàn)力不知高出籽彤多少。
不過如果兩人要生死搏殺,明可還是有信心自己能取勝。
陳錕如果愿意就此罷手,明可也無所謂。
他如果一定要為杜殺報仇,明可也不怕。
高周波切割刃和聚合物裝甲了解一下。
陳錕和厲棠沒有交談,彼此像陌生人一樣,在發(fā)表了聲明后,就各自返回了本方陣營。
鐵掌幫陣營中又走出幾人,來到籽彤的尸體旁,抬手抬腳,還有人拾起她的劍,要將她的尸體抬回去。
“且慢!”明可上前喝止,“你們想干嘛?”
陳錕回過頭來,皺眉道:“明香主,怎么,要阻止我們收殮前大當家的尸身?”
明可平靜地說:“我要她人頭一用?!?p> 陳錕冷哼一聲道:“明香主,得饒人處且饒人?!?p> 說完,又看著厲棠,“厲舵主,莫非你們又想生事端?”
厲棠不理他,只對明可說:“表弟,算了吧?!?p> 明可面無表情:“我不想就這么算了。人是我殺的,她的尸體自然由我處置。”
“明可!”厲棠的聲音變得嚴厲,“你想清楚!”
明可懂他的意思。
籽彤身后,有著斗校高手。
盡管那位已經(jīng)放棄了她,把她推出來送死。
但畢竟一夜夫妻百日恩。
自己如果強硬地要割下籽彤的腦袋,破壞她的尸體完整,那位未必還忍得住。
就算明面上不說什么,很可能也暗地里來找自己的麻煩。
但明可不怕。
明可對宗海沒什么感情,要取籽彤的腦袋去祭奠宗海,純粹是為了討好那位宗李氏,是為了宗李氏手上的延壽丹藥和突破斗校的丹藥。
為了那兩樣價值不菲的東西,承擔一點風險根本不算什么。
明可干脆不理厲棠,直接沖到籽彤的尸體前,拔劍出鞘。
那邊陳錕也已經(jīng)趕到,拔出腰刀,對明可虎視眈眈。
他們各自身后的幫眾也都抽刀拔劍,一時間“鏘鏘”的利刃出鞘聲響成一片。
眼看一場大規(guī)模火拼就要爆發(fā)。
厲棠腳尖一點,剎那間就沖到兩人中間,將兩人隔開,厲聲喝道:“夠了!我說了,兩幫之間的恩怨到此為止,不要再生事端!”
陳錕陰測測地笑了笑:“厲舵主,是你手下的人要生事端。我們鐵掌幫,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釘?shù)臐h子!”
明可淡淡地說:“我也沒要生什么事端,只是要處置我自己的戰(zhàn)利品。你有本事,就把我干掉,那這具尸體,還有我的尸體,就都隨你處置了。”
陳錕舉起刀,湊上去舔了舔刀刃,笑道:“好啊,那就把你干掉。厲舵主,不介意我和你的小表弟單獨約一場架吧?”
他身后的鐵掌幫幫眾都用刀劍敲擊著刀鞘劍鞘,鼓噪著。
大通幫這邊自然也不肯示弱,不過畢竟有幾位斗校和斗尉在鎮(zhèn)場子,一時間不至于失控。
厲棠很是頭疼,如果他沒法控制場面,那就太損失威信了。
但他與陳錕有私下協(xié)議,不方便破壞協(xié)議,所以不能偏幫明可;而他對明可的影響力也有限,不可能強制命令明可如何如何。
所以此刻他左右為難。
真是該死,為什么一向性格淡泊,與世無爭的明可會突然在乎一個人頭?
此時,厲棠的耳中傳來嚶嚶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