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吳莧等地凍害嚴重,臣以為當(dāng)立即播應(yīng)急物資支援當(dāng)?shù)??!绷?xí)明朝站在朝堂上,一字一句的說。
秦雍沉思片刻,“朕近日看了諸位愛卿上奏的文章,習(xí)愛卿所述之事所講解決之法最得朕心。太子對此有何良策?”
秦穆上前一步,“兒臣以為應(yīng)按照習(xí)丞相所說之法?!?p> “皇上,最近國庫告急,若此時大筆播銀下發(fā)給吳莧等地,恐傷及國之根本?!碑?dāng)朝尚書黃巖說道。
“黃尚書?!绷?xí)明朝聲音低沉,“何為國之根本?民為國之根本。如今民于水深火熱之中,不先救民,又怎能安國?皇上行德政愛惜百姓,自會有定奪。”
秦雍看著臺下,眼珠沉沉,“習(xí)愛卿所言有理。立刻播款下發(fā)給受災(zāi)地,嚴令地方父母官務(wù)必落實,如實上報。”
“皇上英明!”
習(xí)明朝剛一出門,便被黃巖叫住,“丞相?!?p> “黃尚書有何事?”習(xí)明朝冷冷的回答。
“丞相心系百姓,我黃巖佩服的很?!秉S巖挑挑眉,“不過丞相可別忘了我西秦如今的狀況。今后如何支撐各項開支用度還希望丞相指點一二?!?p> “民貴君輕。”習(xí)明朝看著黃巖,雙手作揖朝上,“皇上自會知道孰輕孰重。若黃尚書只是為了自己錦衣玉食,你放心,這小小的撥款,還傷不了你尚書府?!绷?xí)明朝一向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對待黃巖更是如此。
“哈哈哈哈哈。”秦穆大笑幾聲,走上前來,“習(xí)丞相言之有理。本太子也明白,黃尚書也是為了秦氏江山做打算??蛇@事兒,黃尚書的確欠考慮了。”
黃巖勾了勾嘴角,“若真有用,那自然最好?!?p> 待黃巖離開,秦穆輕輕笑,“丞相可是好口才?!?p> “太子謬贊?!绷?xí)明朝看著黃巖離開的背影,久久挪不開目光。
“黃巖此人你我了解的很,岳父萬不要因為此人影響了心情?!鼻啬驴粗?xí)明朝,“我知道,岳父依舊放不下李家被抄一事,可事情已然發(fā)生,父皇也早已定奪,岳父千萬寬心?!?p> “老臣明白。”習(xí)明朝點點頭。
秦穆看著習(xí)明朝,心里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太子因為何時愁眉不展?”習(xí)韻婉緩緩走到秦穆身側(cè),柔聲問道。
“婉兒來了?!鼻啬滦α诵?,“坐?!?p> 習(xí)韻婉坐在一旁,“清河,給太子上杯茶?!?p> “今日朝上,岳父和黃巖起了些沖突?!鼻啬驴粗?xí)韻婉,“習(xí)家與李家交好,李家被抄一事定在岳父心里留下疙瘩。可這樣,確是不好。”
“臣妾明白?!绷?xí)韻婉垂下眼睛,雙手疊加自然放在腿上,“太子因此事而感到不安,臣妾替家父謝過?!?p> 秦穆輕輕撫上習(xí)韻婉的手,“你我本是一家人,何必這么客氣?”
他看著坐在對面這樣溫婉的女子,看著她溫柔如水的眼睛,愣了愣,“我餓了?!?p> 習(xí)韻婉捂住嘴輕笑,“臣妾這便去準備?!?p> 他盯著她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他娶她,除了秦雍的意思,他自己也是愿意的。那一段日子的相處,她已然在自己心里有了位置。也許是他多想,自從成親之后,他總覺得她變了許多,就連自己從前對她的一些感覺,都漸漸消失。如今這般舉案齊眉的相處,秦穆有些看不透。
李慕欽的小雕塑還是挺成功的。習(xí)韻言看著錢袋里的錢,得意的笑了笑。賣了幾天,收入不菲啊。
她推門回去,李慕欽依舊在院子里認真的做著手里的活兒,也許這是他這段日子找到的唯一有意義的活動,整日也不停。
“李姑娘,你的手藝真的是讓大家認可!”習(xí)韻言鄭重的拍拍他的肩膀,李慕欽抬起頭,微微皺眉,“姑娘?”他倒是不知道,自己還有這么個別稱。
“手藝巧啊。估計你做女工也不差?!绷?xí)韻言嘿嘿的笑,“咱們在卞城待了大半個月,這幾日也賺了些盤纏,算是真正立足了?!?p> 李慕欽不說話,看著遠處。
她這半個月,發(fā)現(xiàn)李慕欽發(fā)愣的時候盯著的,總是秦禾的方向。她不知道他的心事,她也不想開口問他的心事,這個男人眼底藏著的,那被寒冰凍住的東西,她不敢輕易融化。
“吳莧凍害嚴重,朝廷撥款賑災(zāi)?!绷?xí)韻言在飯桌上突然想起今日聽那周邊百姓說的話,“李慕欽,你知道吳莧在哪里嗎?”
他手中的動作明顯一頓,“恩?!?p> “凍害?!绷?xí)韻言皺皺眉頭,“可是極少見的。”她想起在北涼看到的雪,“吳莧距離卞城近嗎?”
李慕欽搖搖頭,“不近。吳莧地靠北涼,是個荒涼之地?!?p> “還好朝廷撥款,不然...”她話還沒說完,李慕欽突然站起身子,“我吃飽了?!北慊亓朔块g。
她尷尬的愣在原地,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小時候,秦禾也經(jīng)歷過一次凍害。不過,秦禾是皇城,災(zāi)害雖來,但應(yīng)對極快。爹爹那幾日每日早出晚歸,愁眉不展,一次她偷偷聽到爹爹和娘親的對話,爹爹說,百姓的莊稼都被凍壞了,朝廷管不了太多,老百姓這幾日天天在官府鬧事。娘親只能柔聲安慰,爹爹的話卻依舊充滿無奈,“如今百姓在水深火熱之中,夫人,我打算明日開倉放糧,棉被也要放些?!?p> 第二天,習(xí)家上下都忙活起來。她和姐姐躲在門后,看著人們爭搶,不停的向爹爹道謝,“丞相,活菩薩?!睉c幸的是,那種狀況只延續(xù)了幾天,便恢復(fù)了從前。
如今,她長大了。時隔這么多年,她依舊記得清楚那百姓臉上的渴望之色,心中竟然生出了動身去吳莧的念頭?;食菦r且應(yīng)對如此倉促,更何況地處邊遠?朝廷雖下令撥款,但等到到達的時候又是幾天之后呢?可她只是素人一個,又能做什么呢?她坐在院子里,輕輕嘆氣,她第一次覺得,離開習(xí)家,她渾身竟然如此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