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多做停留,向后幾步便穩(wěn)穩(wěn)退出賬外。
“若是無事,民女便先行告退了?!?p> 她的聲音,她的手指,她的身型,都讓秦穆覺得似曾相識。昨日一見,他便好奇的很,今日才派人去叫她來賬前,“蘇大夫,我與你可是認(rèn)識?”
習(xí)韻言的身子一僵,衣袖中藏著的手緊緊握拳,“民女一直待在卞城,太子乃萬金之軀,怎會認(rèn)識民女?”
秦穆愣了愣,看著她走出門去。他看著自己被握過的手腕好一陣。也許,真的是感覺錯了吧,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秦穆在這里,她不能這么隨心所欲,第二日便告別了彩月,和李慕欽一起回卞城,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她怕,她怕會忍不住向秦穆坦白。坐在馬車上的習(xí)韻言顯然心神不寧,李慕欽只是看她一眼也并沒有多問。
來吳莧的這幾日像是一場驚魂未定的夢,與秦穆面對面的你一言我一語似乎都還是昨天的事兒。如今的她,連掀起面紗的權(quán)利都沒有,為了自己活出自己想要的樣子,她勢必得放棄些什么。若去北涼和親順利,她雖遠(yuǎn)在他鄉(xiāng),可至少她能堂堂正正的想起他,可現(xiàn)在,又變了。她拿捏不定,也不愿再多想。既然她已經(jīng)打定了拿蘇言的身份于世間活一輩子,那就再也沒有什么資格退縮。或許,再見秦穆,為他把一次脈,是上天給她的最后能為這個男人做的事情,就這樣吧,假裝秦穆知道,這一次才是真正的訣別。她忍住不讓自己流出淚來,別過頭,任風(fēng)從車窗吹進(jìn),浸濕了臉龐。
“今日未見蘇大夫?!鼻啬抡谇妩c(diǎn)朝廷派來的大夫,開口問道。
“回殿下,蘇大夫家中有急事,今一早便匆匆趕回卞城了?!?p> 他微微垂下眸子,“我知道了?!逼妓喾?,隨風(fēng)而散。
李慕欽說,是朝廷讓秦穆的來的。吳莧只是個彈丸之地,派個大臣來便就足夠,可現(xiàn)在竟然讓一國儲君親臨,又來的突然,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可回到卞城,她聽聞,北涼王室遭到暗殺,她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秦穆此舉明為視察民心,暗為在邊境觀察北涼局勢,穩(wěn)定邊境軍情。習(xí)韻言站在窗子前,北涼遭到這樣的劫難,看皇室的舉動便知,這消息絕非空穴來風(fēng)。那北涼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局面。
“聽說太子都去吳莧了,北涼和咱們西秦相安無事這么多年,現(xiàn)如今看來這平衡是要被打破了。”
“兩地交戰(zhàn),糟蹋的還是咱老百姓。”
“我聽那邊境回來的人說,那遇險的是北涼王的兒子,是個貝勒?!?p> “生在這種家庭,腦袋都別在褲腰帶上,咱們還是別亂猜了?!?p> “噓,你說,會不會是咱們...”
“閉嘴,小心惹禍上身?!?p> 習(xí)韻言站在一側(cè),聽著幾個小老百姓的討論。回到大院兒,依舊心神不寧。
“你怎么了?”李慕欽問道。
“若城中百姓所言為真,那北涼如今的局面不妙。秦穆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邊境一帶,難道皇上真的有意開戰(zhàn)?”習(xí)韻言抬起頭,看著李慕欽。
“北涼與西秦之間的糾紛你不是不知。”李慕欽說道,“你的身份應(yīng)該比我更了解??涩F(xiàn)如今西秦能力較弱,定不可能輕易動手。自然,那暗害的人也絕不是西秦派去的,恐怕是他們自己窩里斗。太子這一去只是為了調(diào)查清楚情況罷了?!?p> 她的眼睛看著地面,良久沒有說話。
“蘇言,你怎么了?”李慕欽問道。
“李慕欽,你可知哪里能打聽到確切的消息?”她抬起頭,眼睛微閃。
李慕欽頓了一下,“卞月樓?!?p> 卞月樓,消息集中的地方,樓主更是深不可測,她知道李慕欽是萬萬不愿意再和卞月樓有什么牽扯的,可若當(dāng)初沒有他,她是生是死難說,至少李慕欽如今的處境會更加糟糕,她必須弄清楚這件事,她必須知道松戟現(xiàn)在的處境!她看著李慕欽,沉沉的嘆了口氣,“李慕欽,我必須弄清楚?!?p> 他永遠(yuǎn)是這樣,不多問。他的命都是她救得,再去一次卞月樓又有何難?
“請這位姐姐通報一聲,我要見你們樓主。”她和李慕欽一前一后踏進(jìn)卞月樓,便直沖三層走去。
那黑衣女子面色清冷,“樓主豈是你等外人說見就能見得?趕緊離開?!?p> 習(xí)韻言不依不饒,“如何才能見到樓主?”
“卞月樓見樓主是有一條規(guī)矩,帶從我們卞月樓拿走的東西來,樓主若是感興趣,自會相見。姑娘可有帶什么?”黑衣女子面不改色。
習(xí)韻言愣了愣,從卞月樓拿走的東西?她哪有什么...還未等她想到什么,一旁的李慕欽超前一步,“李慕欽?!?p> 那女子眼神一愣,點(diǎn)了點(diǎn)頭,“待我進(jìn)去通報樓主,二位稍等片刻?!?p> 對呀,她倒是忘了,李慕欽就是她從卞月樓買出去的人。習(xí)韻言嘿嘿一笑,投給李慕欽感激的目光。
黑衣女子從堂中而出,伸出手,“請吧?!?p> “姑娘帶的當(dāng)真是我百里秋葉感興趣的東西?!币贿M(jìn)門,便看到一女子坐在椅子上,拿著扇子輕輕笑,“李公子,不知近日過得如何?我卞月樓給你尋的主人你可否滿意?”
她打量著這女子,穿著華麗,打扮妖艷,可那一雙眼睛卻不同于她現(xiàn)在這般嬉笑,睿智,還帶著些冷靜,她當(dāng)即就覺得,這個女人一定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