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燕然并不意外慕隼楊的出現(xiàn),他從容道:“華山風雪大,璃兒受了點風寒,耽擱了些時日,好在現(xiàn)在安全到了?!?p> 他這話說得就好像真的是陪慕玉璃在游華山,一旁的難民們都豎著耳朵在聽他們談話,想要得到一手消息,好向他人炫耀。
賀崢帶著親衛(wèi)跟上來,君燕然翻身上了一匹馬,隨著馬車一同進了城。
他不可能將大軍帶進城,但帶幾十名親衛(wèi)還是正常不過的。
慕隼楊從城門上下來,跨馬走在君燕然身側(cè),與他不咸不淡地聊著,慕洛言也時不時插上幾句話。
在旁人看來盡是一片和平景象。
離晉和談的傳聞開始在豐鎬城傳開,但絲毫沒有晉皇與玉璃公主的八卦傳播得更快。
龔志義坐著轎子趕過來,“晉皇一路辛苦,請至驛館歇息?!?p> “驛館哪能住人啊?”慕洛言嫌棄道,他轉(zhuǎn)頭面向君燕然,“晉皇可住我那去,我那地方大,離街市又近,晉皇想逛一逛豐鎬城也方便的很?!?p> “離公主府也很近?!彼譁惤说吐暤溃f話聲雖輕,但一旁的龔志義和慕隼楊都聽到了。
君燕然瞟了謹小慎微的龔志義一眼,便對慕洛言道:“世子的好意朕心領(lǐng)了?!?p> 他轉(zhuǎn)頭對慕隼楊道:“朕聽聞遼王在豐鎬城也有宅院,頗有些江南園林的雅致?!?p> 慕隼楊倒有些意外,他以為君燕然不住驛館,便會設(shè)法住進公主府呢?現(xiàn)在他這么說,倒省了他不少事。
“晉皇若不嫌棄,可入住小王的景悅軒。”
只是住遼王府的話,有利也有弊。
“甚好!”
君燕然說罷,便不理睬那三人,徑直往公主府行去。
“晉皇,遼王府在那邊?!蹦仅罈钐嵝训?。
君燕然頭也不回地道:“朕要送璃兒回家!晚上再去你那里。”
這話說得并沒什么,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慕洛言在旁邊忍著笑意。
慕隼楊已從安插在離軍中的內(nèi)應(yīng)得知慕玉璃受傷的事,雖然他很氣憤,但此刻仍不能表現(xiàn)出來。
“那本王一道去送一送二妹吧?!?p> 到達公主府之后,長史見晉皇和遼王還有湘王世子以及太守都來了,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這個長史閑散了這么多年,頭一次碰上這么大的事,安排接待事宜,忙得腳不沾地。
馬車直接駛進了內(nèi)院,君燕然與他們就在前院一邊喝著茶,一邊等著什么,而龔志義坐立不安地陪著。
眾人沒有等到慕玉璃醒來,倒是先等到了慕鳶梓。
他來不及處理離營的爛攤子,騎著快馬帶著紀良等人,想追上君燕然,卻還是沒有他快。
小少年一路闖進來,無人敢阻攔。
他看到許多人都等在這里,對著最熟悉的慕洛言道:“言哥哥,我姐姐如何了?”
“剛剛進去呢,有念姑娘陪著,你且放寬心?!?p> “念息姐姐也在!”慕鳶梓心下松了一口氣,“我去看看她。”
他對此毫無顧忌,還當現(xiàn)在是在終南山的藥廬中。
“三弟還是在這里等吧?!蹦仅罈詈龅卣酒鹕頂r在他面前。
即使數(shù)日前已在藥廬見過,慕隼楊于慕鳶梓而言,仍是陌生的很。
但他已經(jīng)不是當年躲著慕玉璃身后不敢出頭的孩子了。
“原來大哥也在這里?!蹦进S梓裝作剛剛看到他一般,面上帶著笑,跟著道:“勞煩大哥招待晉皇等人,我去看看姐姐?!?p> 見慕隼楊眼神一冷,他又大言不慚地道:“我與姐姐自小一起長大,與大哥可不一樣。我去看姐姐,并沒有什么不方便的?!?p> 君燕然樂得看慕隼楊隱忍的怒色,暗道這個離國儲君氣死人的工夫倒是不差。
他見那個胖胖的小丫鬟帶著笑路過院子里,便猜想慕玉璃或許可能已經(jīng)無礙了,于是避開還互相較著勁的兄弟倆,尋了一個借口便離開了前院大廳。
慕洛言也想著念息,擔心她忙了一上午是不是會累著,見君燕然遁走,于是偷偷跟著他而去。
公主府那些個常年作為擺設(shè)的護衛(wèi)對于君燕然而言形同虛設(shè),他輕而易舉地便進入了后院。
念息碰巧從慕玉璃房里出來,撞上了君燕然,似乎并不意外,“晉皇請借一步說話?!?p> 待二人來到院子的一間廂房。
“璃兒如何了?”
“我?guī)熜趾螘r到?”
兩人同時開口問道。
君燕然難得對慕玉璃以外的人露出笑,“朕自晉國出發(fā)之時,十六皇叔已不在盛京了。他既與你有約定,想來應(yīng)該也快到了?!?p> 念息看著窗外的一枝寒梅,面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愁色,道:“師兄這些年一直在調(diào)查宋君之死,離國恐怕要變天了?!?p> 她回身沖君燕然屈身行了一個禮,“師兄要做的事會很危險,可否請晉皇無論如何都要保他性命?”
君聶嘆的事,君燕然也知曉一二,但他身為晉皇,如何能夠插手離國內(nèi)政?
宋君之死的真相一直被離皇以及離國世家壓得死死的,他偏要將這一切都翻出來,再加上他晉國皇室的身份。
他這么做,不是擺明了告訴天下人晉國要離國大亂么?
“皇叔可考慮過晉國?若他是為了晉國,朕無論如何也會支持他,護他性命。若他有別的所圖,甚至是要陷晉國于不義,朕便要阻止他。”
念息蹙眉,“師兄是受紅瑤夫人所托?!?p> “璃兒的母親,宸妃?”君燕然詫異道:“他們怎么會認識?”
“晉皇難道忘了當年師兄在離國做了十年的質(zhì)子?他不光認識紅瑤夫人,還愛上了她。如今紅瑤夫人已死,這是他唯一能替她做的事?!?p> 念息說著自己愛著的男人與另一個女人的事,起初的那一絲猶豫之后便恢復(fù)了如常的平靜神色。
這個答案令君燕然很意外,但隨即便覺得君聶嘆會愛上紅瑤夫人并不是不可能。
“十六皇叔幼時便被送到離國,皇爺爺一直說虧欠了他。你放心,只要對晉國沒有威脅,朕無論如何也會支持他的。何況這也是為了璃兒?!?p> 他忽而蹙眉焦急地問道:“璃兒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她現(xiàn)在無礙,但仍需好好靜養(yǎng)。”
念息看到了院中出現(xiàn)的慕洛言,又道:“晉皇三句不離璃兒,看似關(guān)心她,但若你心中最在乎的真是她的話,又如何令她陷于如此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