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姥爺慢眼淚花地看著跪在爸爸前面使勁搖著他的我,滿含無奈的一遍遍叫著我的名字。
“浩軒!浩軒你起來呀!你以后愛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再也不罵你了!你起來好不好,浩軒!浩軒!”媽媽撕心裂肺的叫喊,再一次刺痛了我的心,姥爺曾經說過,爸爸和媽媽有緣無分,而他們的這種有緣無分,竟然是因為我,是我讓他們不能白頭偕老,是我害得他和我們陰陽兩隔。
爸爸的喪事是姥爺一手操辦的,在這期間,我沒說任何一句話,沒理過任何一個人,因為這種痛,深深地壓著我的胸口,把我壓的喘不過氣來。
從小到大,因為二胖他們幫忙的緣故,沒有人敢說我爸是傻子,但是卻依然能聽到有的人在背后嚼舌根,盡管這樣,我還是相信我爸爸不傻,至少在對于他閨女的這個方面,他做到了一個做爸爸的責任,他愛我,陪我,護我,什么都聽我的,別人欺負我,他就幫我打回去,買了四根冰棍,他會把多出來的那根留給我和龍陽吃,為了不讓我們挨打,他總扛著責任說是他取了媽媽的錢自己買吃的,我喜歡捉蟈蟈,他就為了我去學編蟈蟈籠子,去學斗蟈蟈,在我心里,他一點都不傻,他是那么無私,那么善良,那么可愛,我又怎么會覺得他是傻子呢!
從他來了我家以后,給原本這個家增添了許多的色彩,在他來之前,媽媽幾乎不邁出大門半步,也幾乎不愿意跟我說話,只要姥爺一出去,家里靜的就像一攤死水,而我爸爸來了以后,媽媽變開朗了,笑容也增多了,也愿意陪我聊天了,她還會時不時地帶著爸爸出去串門,以前他們都笑話我沒有爸爸,自從我爸爸來了以后,他們從來沒有說過那些話,因為爸爸和龍陽一起為了我嚇唬過他們。
說起龍陽,在我爸爸出喪入土那天,他就回來了,我看見了他哭紅了的雙眼,他低著頭跪在爸爸的墳前,兩只肩膀一直輕輕晃動著,他在抽泣,他不敢放聲大哭,因為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是他任性出走,我也不會掉進池塘里,爸爸也就不會為了我而死。
媽媽和姥姥也跪在墳墓前,抱著墓碑放聲大哭,媽媽和我一樣,在后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都不和家里人說半句話,常常把自己關在屋里不吃不喝,這樣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了兩個月,她突然提出來,她要去外地打工。
就這樣,我爸爸和媽媽,在一夕之間,都離我而去,媽媽要離開這里,重新開始她的生活,那我呢?我又該何去何從……
龍陽回來以后,就寸步不離地守著我,我不想搭理他,因為我一看到他,就會想到我因為救他而被拖下水,害死我爸爸的情景,雖然我知道那個人不是他,但我還是難以抑制內心的憤恨。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離家出走是一件錯事,至于具體他是怎么知道我爸爸去世的,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我只知道他的狀態(tài)比我的還要差,他爸媽最終還是離婚了,錢是他媽媽賺的,他們的一切是他媽媽打拼出來的,所以他媽媽一直以來說話都是很直接,那是因為她早就習慣于行走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
謝爸最終還是娶了小表姑,奪走了謝媽的全部財產,謝媽凈身出戶,連龍陽都離給了謝爸,用她當時的話說就是,把孩子給他們,他們以后會有后悔的一天。
姥姥和姥爺因為這件事情和三姥爺他們鬧翻了,老死不相往來,三姥姥指著姥爺罵他胳膊肘往外拐,氣的姥姥跟三姥姥打了起來,二表姑他們也在場,我記得特別清楚的就是二表姑直接甩了小表姑一巴掌,告訴她他們之間從此恩斷義絕,不再有任何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