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真假龍玉

　　晌午時分，趙恒一行人到達了約定地點，隨行的只有他們父子二人，以及隱在暗處的五十個精銳。

　　趙武吉看了看四周十分開闊，想要藏身十分不易，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讓那五十人離得遠了些，自己則一力擋在元吉身前。

　　趙恒和元吉互相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趙恒摸了摸自己身上父親送給吉安的金絲軟甲忽然有些好奇，究竟是因為什么呢？

　　沒過多久，對方也來人了，只有兩個人，一個曾經(jīng)的周皇后現(xiàn)在的女帝，還有一個是趙恒父子和吉安都認識的，早已賦閑在家，現(xiàn)已有八十九歲的程閣老。

　　程閣老少年登科，榮寵一時，仕途之路更是一路高升，歷經(jīng)三朝，門生子弟幾乎都是朝中要員，更是兩任帝王之師，是以地位十分之尊崇。

　　“程閣老！”趙武吉怎么也沒想到她帶來的是程閣老，她究竟打的是什么算計？

　　程閣老隨周皇后同來，雖上了年紀(jì)，眉須皆白，但是眼神清濯，面色紅潤，看起來頗有一副仙風(fēng)道骨之姿。

　　周皇后一揚手，“吉安，今日這事說清楚需要些時間，不如，我們?nèi)ツ沁厸鐾?。?p>　　吉安沒有說話，只默默地先一步抬腳而去，趙恒父子緊隨其后。

　　程閣老與周皇后慢一步進來涼亭，周皇后姿態(tài)從容，似乎有必勝的把握，這讓趙武吉不由地心慌，因為他明顯感覺對方的確沒有帶人，只來了兩個人，究竟是太自信呢還是……

　　周皇后像是猜中他心中所想，率先開口，“今日之前我與眾大臣商議究竟帶誰來會面才合適，于是大家一致推薦了程閣老。”

　　這程閣老就像是一張王牌，他們不管是哪一方都必須要保證他的安全，否則就容易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前朝半數(shù)官員恐怕都有震動。

　　程閣老起身向吉安點頭致意，“老夫今日來是受人所托，鑒別一個物件的，這個物件便是兩位貴人都持有的龍玉，當(dāng)然，之后的事，老夫絕不摻和任何一方。”

　　吉安連忙起身，“程閣老言重了，您請?！?p>　　趙武吉臉色古怪，他看著吉安恭敬地將龍玉拿出擺放在桌上，周皇后隨后也將龍玉拿出放在另一邊。

　　兩塊龍玉，一模一樣，就連質(zhì)地都有九分相似。

　　趙武吉忽然明白了，真是好算計，“皇后娘娘您是想以這龍玉真假來定這場戰(zhàn)爭的結(jié)果？只是，單憑此一事不足以考量全局吧！”

　　周皇后點頭，“趙將軍，這一塊龍玉當(dāng)然證明不了什么，不止是你，所有人都會認為這龍玉是我搶奪來的。正所謂一國無二君，一山無二虎，今日我們要進行的談判必須是基于真龍玉之上的，不管最后結(jié)果如何，這其中一塊真龍玉是每一位帝王必須擁有的，也是要代代相傳的?！?p>　　程閣老仔細瞧了半晌，抹了一把胡子，笑的意味深長，“難怪，難怪！”

　　趙武吉連忙問道，“程閣老可是看出什么了？”

　　程閣老面上頗有些惆悵，他起身望向涼亭外的高空，“諸位，我同你們講一件圣昭皇帝時期的一件奇事吧，聽罷，你們便可一辯此龍玉的真假?！?p>　　吉安有些疑惑地問，“這么說，程閣老是看出來真假了？”

　　程閣老轉(zhuǎn)身，面目慈悲，“不，不，不，老夫看不出來，此中奧秘要由這兩塊龍玉告訴你們，而我恰好知道一些內(nèi)情罷了，只望，以后無論哪個貴人繼承大統(tǒng)都要以我朝基業(yè)為重，莫要像先皇一般偏信旁門左道之人，誤己誤國?！?p>　　周皇后點頭，有些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趙恒，不過，很快就移開了，好像她從沒向這邊看過來一般。

　　程閣老左右各看罷，一撩衣擺，朝著皇城方向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先皇，如今時機已到，您在天之靈安息吧?！?p>　　眾人見狀連忙跟著呼啦啦跪了一地。

　　圣昭十四年，數(shù)不清的彗星劃過，欽天監(jiān)觀測天象后主大兇，此后不出三代，王朝漸顯頹勢，得一批語：既三代，帝星霍亂，明滅不清。

　　圣昭皇帝震怒，責(zé)令欽天監(jiān)想出破解之法，終于在半月后想出一法子：用天降奇石之心為鑰匙，以其剩余造一座牢籠，以自然引力牽引龍氣，鑰匙隨帝王身側(cè)一刻不能離，除非選出繼承人。

　　而繼承人也需要返還給傳位之人一塊一模一樣用奇石殘渣打造的龍玉，用以鎮(zhèn)守牢籠，只不過，這塊由繼承人親自打造的龍玉中加入了其自身的血液，經(jīng)過特制手法后可以隱藏不見。一旦生出意外，真正的繼承人便可以自身之血來開啟那塊出自自己之手的龍玉，引得血液相融，繼而整個龍玉便會呈現(xiàn)異色，并且以此來證明自己正統(tǒng)的身份。

　　程閣老嘆了口氣，“所以說，其實，這兩塊龍玉都算是真的，因為他們是相輔相成的?！闭f罷看了看在坐的幾人，“那么，兩位貴人誰先來？”

　　吉安臉色煞白，他從來不知道這事，父皇從來沒有對他提過此事，所以當(dāng)時立太子只是權(quán)宜之計嗎？那他還是他么？

　　周皇后也是一臉蒼白，她的龍玉是元盛皇帝也就是她的親生父親親自給她的，可她卻也從沒有做過另外一塊龍玉。

　　兩人都沒有動作，程閣老不慌不忙好像一點也不驚訝，“不若，讓這位小公子試試，他不是皇家血脈，自然不會有什么反應(yīng)，正好也為我這一番說辭佐證，諸位看如何？”

　　趙武吉看了一眼趙恒，心中略微安定了下來，幸好，幸好讓他們互換了面龐。

　　在場眾人除了趙恒內(nèi)心翻江倒海，每個人都沒有異議，畢竟胸有成竹如周皇后也沒想到事情居然還有這樣匪夷所思的一面。

　　很小的時候，趙恒是在皇宮走了一遭的，彼時他還小，到如今，那次皇宮之行已經(jīng)模糊了印象，但是有一件事卻讓他至今清晰可聞。

　　“融了！融了！”耳邊有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說著什么，就在他被強行取血之后，因為傷在心口太疼了，他當(dāng)時整個人都意識不清了。

　　然后他做了一個夢，夢里的自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般，被人拎著胳膊，手里掄著錘子一下一下地敲擊著什么東西，直到整個世界只剩下一片白的刺眼的光。

　　這一個光怪陸離的，自己一直當(dāng)作是夢境的居然無限融合了程閣老帶來的這個瘋狂無厘頭的故事。

　　“阿恒，你試試吧！”趙武吉看他猶豫不決，推了他一把。

　　趙恒看了看他，難掩困惑，父親，究竟是知道什么內(nèi)情，一早就讓自己與吉安互換，如果，他知道自己和吉安根本就沒有互換，還會不會這么坦然地讓自己試試。

　　自己究竟是誰？

　　趙恒咬破手指，圓潤的血珠冒出來，分別滴于兩塊龍玉上，一旁的吉安掏出一塊帕子幫他包住指頭。

　　余下的幾人則默契地盯著兩塊龍玉看，活像是下一秒就會長出來一朵花兒來。

　　可能是他們的眼神太過熱切，其中一個龍玉還真的開花了，正是吉安拿著的那一塊龍玉，因著趙恒的血液整個龍玉都呈現(xiàn)出一種血紅的顏色。

　　“怎么回事？這方法是不是錯的，為何一個外人都能有反應(yīng)?！敝芑屎罂戳搜鄢涕w老，她既然敢以這個作保，憑借的便是她手中的龍玉是先皇親手交給她的，可眼下這是什么情況？

　　不只周皇后，就連先前忙著催促趙恒的趙武吉都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的目光在趙恒和吉安之間來回轉(zhuǎn)換，在接收到吉安躲閃的目光，和趙恒波瀾不驚卻滿是蒼涼的眼神，此刻他還有什么不明白，“你們？”

　　他們沒有交換面容，那他這么多年來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程閣老哈哈大笑，看著趙恒，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沒錯，當(dāng)然沒錯，因為趙恒才是真正的繼承人?！?p>　　當(dāng)年皇上發(fā)覺不對的時候，立刻找人將流落在外的真正的皇子接回宮，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了龍玉的傳承，隨后又隨著趙恒去了南陽城，卻從此再無蹤跡。

　　周皇后震怒，她指著程閣老，一雙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睦w纖玉指氣的直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腳，趙恒是繼承人，那吉安算什么？我又算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的龍玉是先皇親手給我的?！?p>　　吉安其實早有了心理準(zhǔn)備，但是，他沒想到真相真的來臨時會讓他這么難堪，他這么多年來的坎坷遭逢和隱忍在此刻看來就像是一個笑話。

　　吉安啊，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誰，母后，她一直隱瞞自己的又是什么事。

　　趙恒盯著龍玉雙眼發(fā)紅，所以，這就是真相嗎？眼下這種荒謬的局面才是真相嗎？

　　程閣老嘆了口氣，“我知道你的龍玉是先皇親手給的，因為這一切都在我們的計劃當(dāng)中，包括，趙恒和吉安之間的身份轉(zhuǎn)換。”說著他看向趙武吉，嘆了口氣，“趙將軍，這其中內(nèi)情，恐怕沒人比你更清楚了吧！這么多好過去了，你還是放不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