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玩點大的
“蕭辰啊,這個有時候吧,你不能用同一種標準來要求人。許三多的接受能力是差了點,但……”
史今試圖說服蕭辰,讓他接受當前許三多的困境。
可是早就看透了許三多是什么樣的人,蕭辰壓根不會贊同史今的觀點。
看著三班剩下的其他人,除了許三多之外都在不遠處窺探著這里的一切,蕭辰搖搖頭:
“他害的是心病,是習慣于被別人庇護的病。我們軍人存在的意義,是為了保護祖國和人民。這一點基本的意識都沒有,他當?shù)哪拈T子兵?”
“你沒有認清楚他到底差在什么地方,所以你連針對性的訓練計劃都做不出來?!?p> “那你說,該怎么辦?”
史今也有些生氣了,蕭辰口口聲聲說自己不了解許三多,可是這個班里除了自己,還有誰去真正關(guān)心過這個孩子。史今要看看,蕭辰說的冠冕堂皇,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明白什么叫關(guān)心。
“第一,告訴他因為他的存在,三班所有人面臨的被動局面。你要復員,三班會墊底,如果他做不好,一年后大家一拍兩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p> “第二,幫炊事班殺雞宰羊,別跟我說什么不忍心之類的鬼話,吃的什么也沒見他少夾一筷子。更何況一旦戰(zhàn)爭爆發(fā),他敢將子彈打向敵人嗎?”
“第三,當著全班,全排的面,腹部繞杠?,F(xiàn)在已經(jīng)夠丟人現(xiàn)眼的了,也別裝糊涂怕被別人看著?!?p> 三項,每一項都是史今從前想都不敢想的。蕭辰就這么尖銳地提了出來,不是希望許三多做到,而是逼著許三多做到。
蕭辰是要用這三個對許三多來說苛刻無比的條件,告訴史今許三多的心病到底在哪里。
可是,做還是不做?
史今陷入了迷茫。
他很清楚一旦這么做,對許三多心靈的沖擊到底有多強烈。很多此前他以為許三多擁有的優(yōu)秀的品質(zhì),經(jīng)歷了這些之后將全都湮滅殆盡。
可是他又不能說蕭辰說錯了。
透過三個要求分析出的東西,史今很清楚蕭辰看的確實比他透徹。許三多跟別人不一樣,就是在這些地方——他基本沒有一個兵應(yīng)該有的血性。
所以史今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應(yīng)不應(yīng)該答應(yīng)蕭辰的要求,這已經(jīng)不是請求了,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同意的話,可能蕭辰也會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
為了保證三班的內(nèi)部和諧,他只能長嘆一聲,隨即點點頭:“這些事情,你不要插手,我來做?!?p> 他自己做,還能說話溫和一點,還能給許三多一些激勵。如果是蕭辰,或者是其他人,可能方式方法都不會像自己一樣。三班的火氣,他能感受得到。
三班的硝煙隨著史今的讓步宣告一段落,更為嚴肅的事情已然來臨。
一周后,連里即將組織這個月的月度考核。考核內(nèi)容是以往訓練過的所有科目,按照重要程度進行比例計分。這是一塊壓在所有人頭上的大石頭,同樣也是壓在蕭辰身上的大石頭。
伍班副的要求就要在這次考核上兌現(xiàn),如果成功的話,那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可以不費功夫得到。
機會很難得,蕭辰必須把握住。
只是針對許三多的訓練也提上了三班的日程,班會上,史今第一次沒有庇護許三多:
“許三多同志,我有必要跟你詳細說明現(xiàn)在你和三班面臨的情況?!?p> 將事情說開的時候,許三多的臉色很難看。
他敏感地意識到,班長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護著他。而三班,也不會看在班長的面子上遷就他。
“從今天開始,你要做的事情,除了正常訓練,還要跟蕭辰一樣加練。他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如果做不到,他們向連長提出意見,我也沒有辦法攔著。”
許三多不想離開鋼七連,或者說他想回到紅三連五班,可是如果自己訓練不好,這一切都只能是做夢。
他最可能去的地方,是生產(chǎn)基地。
那地方連槍都沒有,只有鎬頭,只有鐵锨,只有鋤頭。
每天面對的也不再是五百米障礙,不再是步戰(zhàn)車,而是豬雞蔬菜,是泔水飼料。
淚眼汪汪在這個時候已經(jīng)起不到什么作用,除了讓在場的人冷眼相對之外。
“今天咱們玩?zhèn)€大的?!?p> 班會結(jié)束之后,距離吹熄燈號還有一段時間,蕭辰將所有人都叫到了五百米障礙的高低樁前,眼睛盯著許三多,用非常清冷地語調(diào)講述著一個事實。
“戰(zhàn)勝恐懼。”
“受傷,或者死亡,大家都怕。這個不用否認,誰都不會主動去擋迎面而來的子彈,因為誰都知道那足以致命。但有時候我們又不得不爆發(fā)出勇氣,因為有些東西需要用死亡捍衛(wèi)。”
指著一米多的高臺,蕭辰看著在場的每個人:
“我會從這里倒下來,你們能不能接?。俊?p> 看著表情認真的蕭辰,伍六一驚呼著阻攔:“蕭辰,你這玩大發(fā)了。這一個接不住,受傷那都是小的?!?p> 倒栽蔥直接扭斷脖子的大有人在,人對危險的預(yù)感,是人類進化史的完美體現(xiàn)。有預(yù)感,才有預(yù)防,才不會遭受更直接的傷害,所以種族才能得以延續(xù)。
雖然伍六一沒有學過進化論,但他的身上卻體現(xiàn)著進化論的某些觀點。
“如果不玩大點,我們許爺能明白當兵不是逃避挨他爹打的嗎?”
“我就問你們一句,敢不敢?”
伍六一沒有接話,史今不知道該說什么。倒是甘小寧此時直接轉(zhuǎn)了轉(zhuǎn)帽子,沖蕭辰大聲回答道:
“你小子敢倒,我有什么不敢接的。大不了站起來接著,平地上能接住的,憑什么上個臺子就接不住。蕭辰,你來一遍,接著我上?!?p> 比起伍六一,甘小寧在其他人心中更容易接近,在這種事情上也更有號召力。
白鐵軍主動和他湊到一起緊握雙手,其他人也有樣學樣,帶著十分的仔細和謹慎,按照平時的方式緊挨著排成一道胳膊網(wǎng)。
蕭辰,已然站在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