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她張口，喉嚨卻仿佛被人扼住一般，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看著周圍的大人去拉坐在地上不成樣子的爸爸……那個家庭的頂梁柱，在這一瞬間，倏地垮了下來。
“第一次電擊有意識，說明她也不想走。老尤，節(jié)哀，你女兒還在呢……”
“是啊，女兒沒事，小暖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她肯定希望你能夠把一切照顧好……”
聽著周圍人的安慰，爸爸抬起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只是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沒說。
“蕾蕾？”說話的是林媽媽。
“……蕾蕾你怎么到這邊來了。”注意到她，林媽媽皺著眉頭拍了一下領著她過來的林穆辰，“辰辰你先帶蕾蕾回房間，蕾蕾剛醒吧。”
“……好?！绷帜鲁綘恐氖郑髨D拉她回病房。
“媽媽?！庇壤俪槭?，試圖從林穆辰手里掙開。
即使喉嚨啞了，林穆辰還是認出了她的發(fā)音。他向前一步，擋住她的視線：“我們先回去?！?p> 尤蕾拼命的搖頭，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她要看媽媽。
媽媽說了會陪著她的。
看著尤蕾這副模樣，林媽媽心底也是一陣抽疼。
可蕾蕾還小，她是親眼看著媽媽受傷出血，在自己面前閉上眼的……怎么可能不往壞處想。
“蕾蕾聽話，阿姨帶你回房間再睡一會兒，我們等一下再來看媽媽好不好？”怕她受不住刺激，林媽媽伸手親自去牽她。
等一下再來看……
不要，她不要，她現(xiàn)在就要看到媽媽。
正掙扎著，那頭，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一架救護床從里被推了出來。
“家屬呢?！?p> “……”
在門口站了許久的尤爸爸怔怔的朝著救護床走去，整個人仿佛失去靈魂的提線木偶。
原本還在四周惋惜的人霎時安靜了下來。
不敢相信的掀開遮布，男人的手還在顫抖。
“阿暖……”
他的陽光。
在這一瞬間，成了曾經。
……
似乎見慣了這樣的場景，戴著口罩的醫(yī)生聲音冰冷：“家屬過來簽字。”
“家屬？”
叫了兩聲之后，跪在救護床前的男人才緩緩起身。
“……尤蕾。”
“過來看看媽媽?！?p> 說完，男人轉身，走向醫(yī)生。
尤蕾的嘴角終于癟了下去，眼淚再也止不住，如斷了線的珍珠，順著臉頰滴落，砸向地面。
林媽媽也不執(zhí)著讓尤蕾回病房了，她遞給兒子一個眼神，讓兒子帶著尤蕾過去。
尤蕾站在救護床前。
媽媽躺在救護床上，雙眼自然閉著，嘴角弧度微微上揚，似乎睡得很安心，祥和又美好。
媽媽就在眼前。
“媽媽……媽媽。”
她出聲，輕輕的喚，沙啞又稚氣的嗓音在安靜的空間內顯得格外突兀。
媽媽只是睡著了才對，她才不信媽媽會不要她。
她伸手，緊緊攥著救護床墊的一角。
有看不下去的大人已經開始低低的哭。
“要推走了，等會兒還要換壽衣?！辈幌氤两诒瘋諊淖o士出言提醒。
不行，她要看著媽媽……哪怕，媽媽不會再睜眼看她。
手里那塊棉絮被她攥的更緊了。
聽完醫(yī)生交代的尤爸爸也走了過來。
“尤蕾?！绷帜鲁秸驹谒砼?，“先讓媽媽睡覺吧?！?p> 他從未經歷過生死，為從未經歷過身邊人離世，一切都只在書上和電視上見過。
可此時，他下意識的想要安慰眼前的女孩子，哪怕連他自己都想哭。
尤媽媽是個很好的人。
尤蕾也會是。